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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芬回房间以后,孙启友待了时间不长,就灭了灯。
早晨天还没亮,孙启友就从他的大门楼子里下来了,进屋后,他就喊小芬:“小芬,我要走了,你快点起床去把大门拴上,我不在家别再来了坏人。”
小芬答应一声,孙启友就走了。小芬起来的时候,她爸爸已经没有了踪影,就跑着去把大门插死后又回到床上继续睡起了觉。
又睡了一个回笼觉,她伸手拉了下窗帘,见院子里已经有了太阳,就赶紧的起床了。起床后,又忙着喂了鸡和猪,这才洗脸刷牙。忽然,她看到了门后面的鸡蛋,爸爸怎么没有拿走?难道是他忘记了?不可能忘记,因为他知道今天去干什么。目的很明确,他要去医院看病人,只要还有意识出门,就不会忘记该拿的东西。
她又想,难道这是爸爸嫌沉或者是嫌坐车不方便,不带鸡蛋要买礼物吗?可是只有一百块钱,减去来回坐车的费用,剩下也不多了,能买到什么?
她不放心,又去上面的门楼里看了看,见大锅里面还有煮熟的面人,于是,就找到一个笊篱从里面捞出来了两个倒在了水泥地上,她端详着这些面人,感到很是不可思议,有鼻子有眼的。这个时候,她也想到了村里流传着的迷信说法,就是把自己的仇人捏成面人烫,仇人就会倒霉,就会生病,就会有天灾人祸。莫非自己的父亲真的有不共戴天的仇人?
小芬又想到她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爸爸骂万有金大伯和诅咒我的那些话,再看那些面人的时候,她是越看越像万元虎,而另一个,更是像极了万元虎的爸爸万有金。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回屋收拾了一下,就匆匆的出门去坐车了。
小芬讲完这些以后,就看着我问道:“你真的没有见他吗?”
我点燃一直烟抽着,确信早晨我去打饭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人就是孙启友。这个家伙真是活够了,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既来之,则安之,我会让你找不到回去的路。
可是,面对着单纯而又幼稚的小芬,我又该说什么呢?如果我说见过她爸爸,那她就一定会不离开医院。如果我告诉她,说她爸爸和我爸爸有仇,而且,我爸被摔成这样,也是她爸所为,她一定会追问因为什么?难道我也要把听来的那个关于女明星的故事讲给她听吗?想来想去,还是算了。于是,我就对她说道:“我没有见过他?而且你说的还挺瘆人的,还烫面人,真是封建迷信。”
“何止是烫呀,那是在煮,不是苦大仇深的做不出来。”
“没听说过我爸和你爸有仇啊?我一年也才回村个一两次,更没有得罪过你爸爸,那他这是为了什么呢?”
“谁知道,我爸简直是个神经病。”小芬就双手绞在一起,不停地抠着自己的指甲盖又说道:“大哥,我爸不会对你们怎么样吧?”
“不会的,那只是你的想象。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本来想早走的,可是,婶子大娘的都说我妈这一辈子太难了,到头七给她上完坟再走吧。还有三天那。”忽然,又歪着头笑着问我:“你知道我在哪里上学吗?”
“你不是大学生吗?当然是在大学里。”
“是哪里的大学。”
“这个不知道。”
“我在青岛。学的是海洋油气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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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她会是在青岛上大学,而且这么一个弱小的女子上这种专业,据说毕业后在大海里考察和勘测,很苦。不过,赚钱多。个人的志向不同,目标不同,和我也没有任何一点关系。但还是说道:“听说现在这样的专业很吃香的。”
“就是为了将来好就业,挣钱多,我才选择了这样一个专业。说不定回了青岛,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机会那。你在青岛开的是什么公司?在什么地方?有机会我去找你奥。”她看着我说。
我摇了摇头,并没有告诉她,而且她跟我要了好几次手机号码,我也没有给她。不是怕她怎么样,我感觉我的生活很快就会有大的变化,我和表姐结婚后,就好好地爱她保护她,过好我们的日子就行了。过去我做了很多对不起表姐的事情,将来决不能再伤害她。
当然,小芬不可能像彤彤、阿娇那样的,但是走的太近了,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特别是在她房间里发生的那一幕,她竟然情愿把她的第一次给我,那将来不又是麻烦。再说,我把她爸爸收拾了,说不定和她也会成为仇人。
小芬知道我不告诉她,就歪着头说:“你以为我会找不到你?”
我还是没有回答她,后来我就问她:“天不早了,你还不回去吗?”
“那我爸爸没有来医院,又去了哪里呢?他明明是说来医院的。难道他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
“说不定这个时候他已经回家了。”
“也有这个可能,他没说有别的事情。或许他忘了拿鸡蛋,买礼物钱又不够,嫌没有面子就回去了。”她这样说.又站了一会儿,她就走了。我送她到楼梯跟前,她就有点忧郁的说:“在家这段时间,说不定我们就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就在这时,我们看到一个人正沿着楼梯上来,而且,还提着一筐子鸡蛋,另一只手里是一箱牛奶。小芬惊喜的说:“是我爸!”
孙启友真的来了。等她来到跟前的时候,我站着没动也没有说话,小芬就问她爸爸:“爸,你怎么回事?是不是又回家拿鸡蛋了?”
孙启友把东西放在地板上,擦了一下满头的汗水,说道:“虎子,你爸在哪?见面再说吧。”
我把手插进裤兜里,转身就朝我爸的病房走去。小芬帮孙启友提着东西,跟在我的身后。进了病房以后,我妈很热情的说:“哎呀,怎么是启友大兄弟呀。你不放心来看看也就算了,还拿着东西,这怎么好意思?回去的时候再带着,我们这里啥都不缺。”
就在这时,表姐一步踏进了病房,我们就一起把目光转向了她。她说:“你们都这样看我干什么?”
“表姐,你怎么没有给我打电话,来了个突然袭击?”表姐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孙启友“啪啪“地扇起了自己耳光。我妈还有小芬都去扳他的胳膊,表姐也要去,被我拦下一起坐在沙发上:“甭管他,看他演什么戏。”
孙启友打完以后,对我爸说:“大哥,对不住呀,是我故意泼到你家楼梯上肥皂水,想把你摔死的!老天有眼,没有让我的计划得逞呀,大哥,对不起,对不起啊!”
他这么一说,病房里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雕塑一般站在那里,好久都没有动弹。过了一会儿,我妈就过去问道:“大兄弟,是不是小芬他妈走了,你落下毛病了,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小芬也说:“爸,你神经真的出毛病了,你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吧?”
孙启友说:“我很清醒,没有病。”
这时,我对大家说:“都安静一下,他既然清醒,就让他说完吧。”
于是,孙启友就把害我爸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对我爸说:“我积蓄了二十多年的仇恨,终于有了这么个机会,我不会放过的。于是,从你一上房顶,我就装作洗手,把一块肥皂泡在盆子里又搓又拧的,然后,趁所有的人让座的时候,我端起来就泼在了上面。我看得很清楚,你一只脚刚踩到上面,就掉了下去。”
我爸沉默好久,突然说:“启友,那些年我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这样我们就算是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