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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银河就回来了。
可意躺床上看呢,醒来后,他也懒得听老樊多嚼。
这本叫欢脱的“黑书”老早就有人推荐给他了,一直没看,这会儿没事拿出来瞧瞧,没想,真还上了瘾!
刚看到里面一个小故事,特别有意思:
说是一巧手匠人善做泥塑,佛像无不惟妙惟肖。有一寺庙新修,延请匠人塑五百罗汉。匠人要求寺僧远避,将其关在寺内专心工作,每日只需送食物饮水即可。寺僧如约办理,但几日后心生疑窦:寺庙在孤峰之上,并无水源,匠人用什么和泥塑像?遂逾墙窥看,发现匠人居然撒尿和泥。于是大打出手,逐走匠人。
故事本意是嘲讽懒汉,可意却觉事关不朽。撒尿和泥固然大不敬,但是匠人用这种特殊的方法和他的作品融为一体,获得了香烟缭绕之上的一个坏笑,可以不朽。
听见外头是有人来了吧,老樊开门迎接
起先可意并未在意,只至听到外头的哭声,老樊更是嚎哭一样,“银河啊!!”
可意遂才起身,单手还捏着书,稍稍打开门,一条缝儿,往外瞧,
就见,老樊竟跪在那雪银河的跟前!
老樊两手抬着,泪流哽咽,仰头望着她,
银河哭得整个身子都在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一个拳头抵在唇边,脆弱得像个孩子,“我,我要赶去,还,还见得着他,最后一面吗”
这是叫人心碎的一幕,
饶是可意见了都立即能放下“瞧热闹”的心情般——因为,银河的哭,太抠心!
达岩抱着她——是的,一得信儿,怎么放心得了她,达岩非得亲自送她回来——“老樊,你起来说,你这么着儿,更刺激她,”达岩也是眼通红。
老樊却忽然连连磕头,“银河银河啊,当初是我们对不起你,我替爷给你道歉了!!”
这下不得叫银河更伤心得要——“王俊生!”达岩喊了声儿,俊生赶紧过来搀扶老樊,小声儿,“您儿也稍微克制下,这样不得更叫四主儿伤心,来,起来好好说儿,”老樊哭着,却执意没起身,他仰起头,“银河,别怪我,我这心里,”他拿手捶自己心口,“也憋了老长时间了,那会儿,爷是真有错儿,可后来,他当时对你越狠,事后就有多后悔,银河,我,我,”他还拍着自己的心口,“我得说出来,爷,爷是悔死的,爷真是被他自己所做的事悔死的!”
这下听了,达岩也终是没忍住,大吼一声,“老樊!现在说这些有用吗!你这是在往银河伤口上撒盐!他悔死了又如何,他该死!”
是啊,谁也没有达岩此时的悲愤更甚了,
当年,她可是从头到尾眼睁睁看着银河“被冤枉”最清楚的第一人!
王一鸣说她被人下药险遭人迷奸,直指银河的人所为!——银河的人,银河的什么人?不就是指达岩周有他们这些人!——可悲的是,王座竟然相信,不容银河证明清白,将她赶出去,还说了“此生,再不往来”如此绝情决意的话儿
银河心中那时候是真只有王座一人啊!他是她的天,他是她的全部!何尝不是如此,她姐不明不白死了,叔父对她也不喜,王座从前又将她那样捧至天!——
老樊匍下身子,俊生已经蹲下来还是扶着他,老樊依旧念叨,“银河啊,不是我为爷说话,爷那样把你放心坎儿上,他也有他的慌张啊。不止一次,他这么念叨,银河这样年轻,哪天她离开了我,我该怎么办。你瞧瞧,他是害怕不。这心里越害怕人就变得越古怪越疑心,再禁不起一丁点挑拨啊——一鸣,一鸣那是他女儿啊,”老樊再次仰起头,“爷那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了个坡儿,与其哪天等着你离开他,不如”
“他那就是自私!!”达岩还是吼得眼通红,“他考虑过银河的感受吗,银河何其无辜!”
“大伙儿还是少说两句吧,”此时俊生抬头。这任何人见了此时的银河——她似个破碎的娃娃,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她留着泪,就算眼睛里再倔强,伤心还是如星辰陨落。她对王座说,“你认定是我做的,判了我罪,给我个赎罪的机会行不,这样就一别两离,叫我怎么服得了气!”
这会儿,雪银河最伤心的,是他当年说“此生,再不往来”终得以实现,王座到底是王座,他说到做到了
最后,还是银河先平复心情亲手将老樊扶起,
好半天,她捉着老樊的手就那么愣顿着,只不住流泪,她是着实不晓得说什么好了,这就是缘分么,它来时那样浓烈,走时,这样悲凉
老樊也好容易平静下来,主动又扶着她落座在沙发上。达岩还是气得坐一边,瞧着窗外,一想起从前,她无法释怀
银河红透儿的眼睛像只小兔子,她依旧还是像个孩子地问,“他葬哪儿呢,最后到底怎么走的,病很重么”达岩回头看她,伤心得哦,就算如今银河有家有室,那终究是她最深刻的一个人啊,她忘不了
老樊一一说了。
如果一个局外人听了,譬如俊生,他心中还不是感慨:王座这样一个人物,终究,还不是情痴情悔而终。就算他“先赶走了银河,结束了猜忌”,看似占据了“主动”,实际,从银河离开他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他已经给自己铺好了往后另一条更痛苦的路:思念啊且,还不是单纯的疯狂的想念,这种想念一旦加上“愧疚”的毒,只会更加剧他的毁灭
银河已经没有哭了,她握着老樊的手,依旧发呆良久。
直至达岩接到一个电话,
达岩听了后,人还算平静,冷峻地扭头看向银河,“正沁他们把王一鸣的窝端了。”末了又加一句,“我可不知情。”
新春快乐,给您拜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