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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奕一眼就看懂了。
少年不是舍不得丢掉那破损染血的衣裳。
而是他要牢牢将这一段血腥和仇恨抱在怀中，印在心头！
苏奕凝视少年片刻，道：“等离开黑龙集市的时候，我会带你回白芦洲。”
少年一怔，明显想问什么。
可最终他抿着唇，忍住了。
戒心十足。
……
翌日一早。
位于黑龙集市最东边的区域，有着一片古老的建筑群，再往东，则是一座缭绕在黑色雾霭中的大山。
山名“龙隐”，是黑龙集市的禁地，赤龙道君便居住在其中的洞天福地内。
闻名仙界的“试炼天窟”“炼道碑林”也在其中！
万灵教今日将召开的这一场法会的地点，则位于龙隐大山前的那一片古老建筑群内。
那是一座古老恢弘的仙殿，名唤祥云大殿，早在仙陨时代以前就已存在。
此时，以祥云大殿为中心的一片区域，早已被万灵教的强者封锁起来。
而在这片区域外，早已站着许许多多身影。
万灵教将要举办的这一场法会，早已在黑龙集市中引发轰动，称得上万众瞩目。
甚至，有很多强者前来黑龙集市，本就是冲着这一场法会而来，为的就是打探消息，看一看万灵教召开这场法会的目的。
故而今日一早，祥云大殿附近的区域中，就已涌来许许多多的身影，人头攒动，颇为壮观。
“九鹤仙君来了！”
有人低语，引起场中骚动。
就见一个身着墨色长袍，白发如雪的老者，携带两个年轻人从远处行来。
直至目送他们的身影走进祥云大殿，场中直似炸开锅般，响起一阵的议论声。
“没想到，九鹤仙君也来了。”
“这位可是罗洲境内首屈一指的妖道仙君，他此来又是要做什么？”
“自仙陨时代落幕至今，万灵教就一直在招揽高手，扩张势力，到如今，没人清楚他们究竟拥有多少仙君级大人物，更没人清楚万灵教的势力，究竟强大到何等地步。”
“此九鹤仙君前来参与法会，说不准就是要加入万灵教！”
……人们议论。
很快，又有大人物前来，引发全场瞩目。
那是一个头戴羽冠，身着红袍的男子，须发如戟，眸似冷电，身后还跟随着一众虚境妖仙！
符火仙君！
化洲云松观太上长老！
他的到来，让不知多少人心颤，为之震惊。
相比九鹤仙君，符火仙君的名头要更大一些，早在很多年前，就已是化洲境内跻身前五的仙君大人物！
而接下来的时间中，陆续有踏足圣境的仙君抵达，一次又一次引发场中热议。
当苏奕带着少年方寒和清薇一起抵达时，同样引发关注。
直至他们的身影走进祥云大殿，场中也是响起一阵议论声。
“那位女仙君是谁？为何从未见过？”
“若我猜测不错，当是景洲小如意斋的清薇仙君！”
“原来是她！”
许多人恍然过来。
清薇仙君，妖修中一个神秘超然的存在，据说其风姿绝代，才情卓绝，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不过，对人们而言，由于清薇仙君极少在世间抛头露面，对她的认知反倒最少。
至于苏奕和方寒，也引起一些关注，但许多人下意识都把两人当做了跟随在清薇仙君行走的小辈……
祥云大殿。
规模极大，足可容纳上千人！
这座大殿覆盖着古老的仙道禁阵，据说是很久以前，由黑龙集市的主宰“黑龙道君”亲手布设，足可化解仙王人物的全力一击，固若金汤。
发挥还没开始，大殿内显得很热闹。
那些仙君人物，彼此在谈笑。
那些虚境妖仙，三五成群地在寒暄。
更有许多跟随着那些大人物一起前来的小辈人物，在相互认识和攀谈。
万灵教的长老肖炬、圣子重麒等人，都在其中。
放眼望去，称得上高手如云！
当苏奕他们进入大殿，顿时受到许多关注的目光。
许多人都被清薇的美丽狠狠惊艳到。
那种足以颠倒众生，绝艳天下的风姿，让一些仙君人物都眼睛发直，有些失态。
“清薇阁下，好久不见！”
肖炬带着圣子重麒一起，笑着迎了过来。
肖炬和清薇寒暄片刻，就吩咐侍者为清薇、苏奕他们安排坐席。
清薇，被安排在了位于大殿中央区域最前边的坐席上。
和九鹤仙君、符火仙君等大人物坐在同一排上。
至于苏奕和方寒，则被安排到了大殿偏远角落处。
这里零零散散地坐着一些还未踏足仙道的小辈人物。
苏奕倒没有感觉什么。
他自顾自坐下后，就拎起酒壶，自酌自饮起来。
方寒则坐在另一侧，少年明显有些紧张，眼神写满惘然，不清楚苏奕为何要带他前来参加这样一场法会。
可最终，他暗自一咬牙，不再多想，也拿起酒壶和酒杯畅饮起来。
苏奕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忽地，圣子重麒端着一杯酒走了过来。
他笑吟吟看着坐在这偏远角落处的苏奕，压低声音说道：“我知道你身份不简单，可我偏偏就让你坐在此地，和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辈为伍。”
旋即，他话锋一转，“当然，我可不是专门来羞辱你的，而是提醒你一句，今天你若敢在此放肆，注定死路一条。”
说罢，重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深深看了苏奕一眼，便转身而去。
苏奕坐在那，似浑然不觉，神色如旧。
方寒似是看出什么，幸灾乐祸道：“看来，你并不受欢迎啊！换做我被人如此冷落，早拍屁股走人了，可你却死乞白赖留在这，着实没骨气！”
苏奕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你那觉得，他一个圣子人物，为何要专门针对我？”
方寒一怔，沉默不语。
苏奕温声道：“你年龄还小，不怕死当然称得上傲骨铮铮，可看待事情，不能只看表象。就如刚才那家伙的举动，看似警告我不要闹事，实则巴不得我赶快闹事。”
方寒皱眉道：“为何？”
苏奕道：“很简单，他认为这里是他的地盘，可碍于清薇的身份，他不敢拿我怎么样，可若我自己跳出来，他就有借口来对付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踩我一脚。”
方寒一呆，道：“你和他有仇？”
苏奕道：“我曾让他当街出丑，狼狈而去。”
“那就怪不得了。”
方寒似明白过来，道，“换做是我，也要找回丢掉的颜面！”
苏奕饮了一杯酒，没有说什么。
方寒却忍不住了，冷哼道：“虽然你说的或许都对，但换我是你，一定不会就这么忍了！”
苏奕似笑非笑道：“你这点激将法太拙劣，想看我和他火拼，好让你有机可乘，逃出生天？”
方寒神色有些不自在，可却倔犟地抬着头，道：“不错！”
苏奕轻声道：“好戏还在后边，别慌。”
好戏？
方寒皱了皱眉，不吭声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续又有许多大人物抵达。
像不器楼的主人封叶云也来了，被安排在那些仙君的席位上。
至此，仅仅这座祥云大殿内，已足有十二位仙君！
除此，尚有虚境真仙近五十人，宇境仙人和其他一些年轻一代的小辈加起来，已有近三百之众。
济济一堂。
当黑龙卫四大统领之一的“星御仙君”抵达时，大殿中嘈杂的议论声一小子消散许多。
那些仙君人物都纷纷起身，笑着见礼。
肖炬更是笑容满面，亲自相迎，直接把这位在黑龙集市执掌生杀予夺大权的仙君人物，迎入最前边所留的一个坐席中。
“老肖，我们是多年的交情，无须客气。”
星御仙君淡淡开口。
他身影颀长，一袭儒袍，面白无须，气度雍容沉静，搁在那些仙君中，也如鹤立鸡群。
肖炬哈哈大笑：“这次我万灵教能够在此召开法会，可多亏了道兄帮忙，大恩不言谢，他日必有厚报！”
许多人眼神微妙，看出万灵教请动星御仙君，就是来撑场面的！
“此人可真是风光。”
方寒喃喃道，“若我拥有如此身份和地位，怎可能会……”
说到这，少年忽地闭嘴，眼神黯然。
苏奕饮了一杯酒，“眼界窄了，在你们狴犴灵族祖上，仙君辈出，仙王云集，你以后，若不踏足仙王境，就对不起你身上流淌的血脉。”
方寒一怔，不服道：“你在教我做事？”
苏奕道：“当然。”
方寒：“……”
这时候，大殿气氛忽地安静下来。
所有目光，都齐齐看向一个地方。
大殿最深处，有着一座玉台，此时，一道身影缓缓走了上去。
那是一个老者，一身黑色长袍，须发如雪，眼眸深沉如海，浑身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威势。
当他出现，在座那些仙君都停下交谈，露出异色。
而万灵教长老肖炬匆匆走上前，笑着开口道：“诸位，这位便是我万灵教的‘云穹主祭’！”
场中一阵骚动，人们皆露出恍然之色。
万灵教的主祭，最弱的都是仙君中的顶级人物，而实力强大的，据说拥有仙王境道行！
眼下这位云穹主祭，虽非仙王，可那一身仙君气息，却如渊如海，深不可测！
而当看到这云穹主祭，苏奕似察觉到什么，眉头微皱，将刚举起的酒杯缓缓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