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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苏飞卿荣归故里,整个村子,都一片喜庆之色。
“你知道吗?就苏樵夫家里那小子,竟然成了当今的状元!”一些村妇议论纷纷。
“唉,可惜,我要是我家的那混小子有他一半的本事,那就好了,说不定,也能像是韩秀才一样,成个教书的先生,也好过像做杀猪的屠夫。”又有人哀叹道。
“是啊是啊,苏樵夫家还真的是好福气呢!听说,他还被当今的圣上封为镇远巡抚呢!掌管南部边疆呢!”不知道从哪里听来消息,她们似乎得知了苏飞卿即将赴任的地方。
“南边?可我听说南边有十万大山,灾祸连绵,近年不断的贫瘠之地,他这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被贬了吧?”走来了一个小子,虽然十七八岁的模样,但也是读过书的学生。
“巡抚大人、镇远将军到!!!”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只见到风尘中坐落着数里来长的马车队伍,为首的,便是骑在白马之上的苏飞卿,还有一个身作重甲的将军,虽然年轻,但却是英气逼人,让人好生羡慕。
他们驱车来到了苏飞卿的家中,迎接家人,去往南方边疆。
苏飞卿的封地,是在天火州,而他要去的地方,名为飞凰城,听说,哪里乃是日出之地,有神鸟凤凰驱动神火降临世间,用天火,将延绵百里的大地化作沙漠,隔绝南面的十万大山中的巫蛊之人。
苏飞卿来到家门口,看到自己的父母早已经守护在哪里,便急忙翻身下马,快步向前,嘭的一声,便跪拜在地。
“父亲!母亲!孩儿回来了!”没有夸耀自己的状元身份,也没有半点的不同以往,他就像是去了私塾,如今放课,归家罢了。
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中,有一顶紫色的轿子,里面端坐着寻千机,他侧身掀开卷帘,轻轻看了一眼苏飞卿,笑了笑,道:“这小子,还是个孝子呢。罢了,罢了,老夫就去见见他的父母吧。”
随后,寻千机便下了轿子,进得那简陋的木屋,与苏飞卿的父母等人,一一拜见。
苏飞卿居住的村子,直到他们的离开,都依旧还是热热闹闹的,在他们离开之前,寻千机曾经留下了不少的钱给当地的衙门,差使他们看管好苏飞卿的祖屋。
“国公大人!您这是?”起初苏飞卿并不明白他的用意,可一旁的君不换可不是傻子,他笑了笑,解释道:“但凡人也,都从五湖四海而来,去之千里,亦然有家乡在此,便是有家可归,巡抚大人,国公大人的意思,是给你留一条后路呢,今后解甲归田,这里,还有你的容身之处呢。”
苏飞卿起初并不知道他们的意思,但他也大概明白了点他们的意思。
家乡,永远都是家乡,他们这是给苏飞卿留了个念想。
但他们所想的,也很多,此去的危机很多,虽然他们需要苏飞卿的帮助,但是依旧不想要强人所难,若是苏飞卿想要离开,想要退出,他们是不会阻拦的,留下这个家乡的祖屋,便是一个暗示。
聚集七位才人,解决此次的边疆之乱,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南边的飞凰城,飞凰城外百里戈壁,戈壁之外,便是蛮荒蛊毒之族,寻千机能够亲身来此,便是因为他们要去的地方,实在是危险。
苏飞卿千言万谢之后,几人便接着上路了。
此刻,飞凰城中,遍地的哀嚎声不断,就连这飞凰城中的知府大人,都已经撤离了飞凰城中,整个飞凰城,如今已经是一片不法之地!
要说其原因的话,那只能从半月开始说起,半月之前,也就是皇上遇刺的同时,从百里戈壁中,吹来了一阵猩红的狂风,将整个百里戈壁,都染做了鲜红的颜色。
起初人们只是觉得蹊跷,便派人探查,可那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得来的。
这是恐慌的开始,人人都说,十万大山中的巫蛊之人,就要踏足中原,最先死的人,就是他们飞凰城的人!
因此,从那时候开始,便开始有人逃的逃,走的走,诺大的一个飞凰城,到了最后,只剩下了不到五成的人。
其中的四成,是镇守边疆的战士,他们不能逃,而剩余的一成,就是飞凰城的居民了。
他们大多都是没有钱财,没有能力搬走的人,虽然闹得人心惶惶,但好在还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但就在九天之前,一场巨大的瘟疫,蔓延到了整个飞凰城中,染病的人,无一不是面色赤红,通体的鲜血迸射,虽然不曾老去死去,可眉眼之间却是有死气蔓延。
三日之内,过半的人无法再走动,七日之内,就有人的肌肤血肉,开始像树皮一般的剥落。
所有的人,都在等死,等待着绝望的到来。
苏飞卿等人赶到飞凰城外的时候,却是在飞凰城外的百里之处,见到了大量的士兵镇守城外,他们架起了沟壑与火堆,阻拦飞凰城中,有半个人逃出来!
迎接到国公大人寻千机的,便是飞凰城的知府大人,他浑身颤抖的跪拜在大道之前,等待着风尘仆仆的马蹄,踏过他的跟前。
寻千机见到前方的奇异景象,便停下了马队,出面问道:“老夫记得,你是天火州南沧府之人,燕归是吧,怎么,你堂堂的一个知府大人,为什么不在你的飞凰城中待着,跑到这荒芜的城外,做什么?”
寻千机当然知道这不是迎接他们的队伍,正也是因为如此,他才有了这话,同时,他紧皱的眉头,看着身边的君不换,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启禀国公大人!小人罪该万死!没有看守好飞凰城,导致飞凰城疫病蔓延,如今的飞凰城,已经是一片哀鸿死地,大人可千万!不可踏入其中啊!”知府燕归,跪在地面,始终不敢抬起头颅。
他原本以为眼前的大人,会勃然大怒,会治罪于他,但是,寻千机却是没有,他甚至没有理会知府,而是直接选择了绕过,朝着后方而去。
后面的场景,实在是让人心中胆寒。
只见到那壕沟之中,躺着血肉模糊的尸体,还有一些不断的朝着飞凰城外爬着的病人,他们与一旁熊熊燃烧的火焰带来的气味一般无二。
那是死亡的气息,尸体在火焰中燃烧,人在病痛中死去,不管在火焰中,还是在壕沟大地上,他们都难逃一死。
“这....这蛊毒!实在是太过狠辣!该死!这些蛮夷之人,竟然连孩子都不放过!”君不换咬紧了牙关,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一切,满面的痛苦之色,嘴角因为用力过猛而带着些许血丝。
是啊,城中留下的人,都是跑不掉的老人与孩子,还有妇人和一部分的坚守岗位的士兵们。
他们也想要活下去,可是,知府将这些人,全部隔绝在了飞凰城中,他也是不得已,万一疫病蔓延到了天火州,只怕这整个大唐,便要在半年之内,彻底的覆灭了。
苏飞卿在马车之外,看着这哀嚎的世人,他忽然感觉想吐,感觉这一切令人作呕,这些人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灾祸,降临在他们的身上!
隔着百里的距离,苏飞卿看到了那是一条尸骨堆砌的慢慢长路,多少人死在路上,可当他们要走出这里,却还是被拦住,被隔绝,他们以为找到了希望。
可是,从他们感染了疫病的时候,希望,便是不复存在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