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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五年,淳郡王夜倾君受封亲王之位,封号月黎。
自此,这位一直被诸位兄长大人保护在羽翼之下的小王爷,终于步入朝堂,谱写了一段属于他自己的新篇章。
这一年,夜倾君恰好年满十八。
照理来讲,依照他这个年纪,一无军功,二无建树,原是没有资格受封亲王之位的。
只不过……
陛下要封,谁也不敢说什么。
毕竟,人家的三哥是王爷,人家的六哥是皇帝,人家的堂哥也是王爷……
于是乎,夜倾君忽然就成为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一来他容貌清隽,气质不凡,二来他位高权重,身份显贵,朝中的哪位大臣若是能够招到这样的女婿,只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所以这原本该是所有人争抢要与他说亲的情景,却不料现实情况却并非如此。
且先不说朝中的那些大臣有些过于稳得住了,更甚者,甚至有人对他避之不及,像是唯恐被人误会存了什么心思似的。
至于这当中的原因嘛,其实也不难猜。
早在陛下登基之初,月黎王就接了一位姑娘入府同住,言称这女子是他的童养媳,而这姑娘也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妹子,名唤凤婉。
说起这位凤姑娘,也是不简单。
当日凤家的那些人心怀不轨,被陛下严惩之后,丧命的丧命、圈禁的圈禁,可却唯有这六小姐凤婉安然无恙。
不止如此,她还入了月黎王的眼,将她当个宝贝似的护着。
若是换了旁人的话,或许朝中的那些大臣还会动些歪心思,但事关宫中的那位主子,他们是万万不敢招惹的。
放眼整个丰延国,谁不知道陛下将皇后当命一样在意,那皇后的妹子,陛下又岂有不护着的道理!
想明白了这一层,他们自然不会给自己找不自在。
但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这凤姑娘虽是被月黎王“养”了这么多年,可是却依旧对他冷冰冰的,并不上心的样子。
可奈何这位小王爷一头栽了进去,也不知到底是缘还是劫。
*
月黎王府
正值夏日时节,塘中荷花开遍,岸边草青树茂,远远望去,绿柳芙蕖,景致怡人。
凉亭之中有一锦衣公子负手而立,身后站在一名青衣男子。
“小王爷,姑娘又去惠远寺了,要派人跟着吗?”千澈低首,语气恭敬的问道。
自从夜倾桓常年带着烟淼在外游历,便只带了千古和千鸣两个人随行,至于千澈和千溪,则是留在了夜倾君的身边护卫。
“不必,随她去。”那少年轻笑,声音清朗澄净。
闻言,千澈不觉皱眉,“小王爷……”
“还有何事?”
“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思虑再三,千澈还是鼓足勇气开口。
“不当讲。”
千澈:“……”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说话间,只见那少年转过身来,粉面朱唇,明眸若星,唇边噙着一抹笑意,颊边有两个甜甜的梨涡,好生醉人。
“可是事关婉儿?”提到凤婉,夜倾君眸光微亮,眼中的笑意真切了几分。
“小王爷,您也该约束约束姑娘了,不然的话,咱们这王府就快要被她给拆了!”说到此事,千澈一脸的苦大仇深。
可反观夜倾君却一脸的漫不经心,“哪里有那么严重……”
“前几日,礼部尚书刚派人送来了几尾金贵罕见的金鱼,还未等给您过目呢,就被姑娘喂的给撑死了。”
“不过几尾金鱼罢了,死了便死了。”
“若只是如此便也罢了,可姑娘说既是死了,便该给它个结果,定要给它火化,但烤着烤着,香气四溢,她就给吃了!”
夜倾君:“……”
这个结果,他倒是万万没有想到。
“只是吃鱼,可有饮酒吗?”想到了什么,夜倾君忽然开口问道。
“小王爷……”
千澈一脸的无可奈何,总觉得这位主子关注的重点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其实平心而论,他并不是太喜欢这位凤婉姑娘。
性子有些古怪不说,对待小王爷也似乎并不上心,照理说他们已经相处多年,便是养个猫儿狗儿也该生出些情意了,但他瞧着那位凤姑娘却还是对他家小王爷不冷不热的样子,这心里便不免有些不是滋味儿。
这丰鄰城中的世家小姐何其多,哪个不是巴望着他们月黎王府的门槛,小王爷便是闭着眼找都能寻个不错的王妃,可缘何就这般盯住凤姑娘不放呢?
见千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夜倾君不禁失笑,“还有何事?”
“属下就是不懂,您到底喜欢凤姑娘什么呀?!”
“就凭她是凤婉,这边足够。”
听闻夜倾君的话,千澈不禁皱眉,“可她并无特别出众之处。”
“出众?”夜倾君挑眉,似乎不大赞同他的话。
“您瞧如今的那些大家闺秀,哪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是凤姑娘……”
“婉儿也会乐器呀!”夜倾君一脸骄傲。
“……小王爷,木鱼不算乐器。”
“这就是你不懂欣赏了,敲木鱼可是尽显古典清雅,端庄气质呢!”
抿唇望着夜倾君,千澈觉得他大抵是没救了,也就不再多言。
罢了、罢了,他也是瞎操心,合该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大抵这就是他们家小王爷的那段缘。
*
晚膳时分,月黎王府门前来了一位“客人”。
一匹枣红色的烈马,上面坐着一名束腰劲装的少女,长发及腰,眸光阴寒,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但五官倒是极为精致。
她飞身下马,随即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王府,门口的侍卫见之,纷纷俯身施礼。
“姑娘回来啦,小王爷正等着您用膳呢!”传膳的婢女见到凤婉回来,语气恭敬的说道。
“嗯。”
淡淡的应了一声,凤婉径自朝着院中走去。
及至房中,便见那如玉少年端坐在桌后,看到她的瞬间,眸光微亮。
“婉儿回来了,快些用膳吧,都是你喜欢吃的。”一边说着话,夜倾君一边伸手拉过凤婉,殷勤的给她布菜。
房中伺候的婢女见此早已见怪不怪,从这位凤姑娘被小王爷接到身边那日开始,他便是这般照顾她的。
自然而然的用着膳,凤婉似乎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想到了什么,她忽然唤道,“夜倾君。”
“嗯?”
“你是不是将我的药换了?”凤婉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是说出的话却令夜倾君眸光微闪。
甜甜的一笑,夜倾君夹了一块莲藕放到了她的碗中,“婉儿说什么呢,怎么忽然这么问?”
“我拿了些残余的药汁去问了空大师,你猜他怎么说?”
“婉儿……”
“怎么,我自己的身子,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吗?”
对视上她坚定的眸光,夜倾君敛眸,随后沉声吩咐道,“都下去。”
随着婢女都退出了房中,他缓缓的放下了碗筷。
“夜倾君,这具破败的身子,连我自己并不在意,你放弃吧!”凤婉眸光微暗,声音较之往日失了些许朝气。
“婉儿!”
“不能再习武我并不在乎,但月黎王府不能无后……”
猛地一把将凤婉拉进怀中,夜倾君素日含笑的眼中布满了阴云,“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养着自己的身子,听话。”
“自你对外称我是你童养媳的那日起,至如今已有五载,夜倾君,我给过自己机会,也给过我们机会,但大抵是我无福。”
“不许胡说八道!”
“当日萧蕊刺我的那一剪刀,虽未要了我的命,但却足以让我今后无法有孕,你为了瞒住我,一直借机调理我当日在永安受伤的旧疾,其实那些药,另有用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