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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首微思,凤卿忽然朝着门外唤道,“绣蝶进来。”
话音方落,便见绣蝶神色疑惑的走进了房中。
虽说她也是在房里伺候的一等丫鬟,可是相比之下,平日里还是绣橘更为殷切些,主子们有何事也多是吩咐她,自己反而没有那么显眼儿。
那今日这是怎么了?
疑惑的看向了凤卿,绣蝶斟酌着开口说道,“姑娘有何事吩咐?”
“这是一千两的银票,你先拿着。”
听闻凤卿的话,绣蝶“扑通”一下跪到了她的脚边,神色惊恐的望着她说道,“奴婢犯了何事,姑娘直言便是。”
忽然给她这么一大笔钱,这是何故?
“眼下没闲工夫与你多说,你只收下便是,至于你从前干的那些勾当,我暂且便既往不咎。”
“您……”
“当日虽是四婶儿带着你们过来服侍我的,可我也知道你们背后的主子是孟含玉,而孟含玉的背后到底是谁,想来不必我多言吧!”
不妨凤卿将话说的如此直白,绣蝶深深的跪在地上,后背上一阵阵的出冷汗,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银票你先拿着,待会儿再决定到底要跟哪位主子。”
说完,凤卿便不再理会一脸茫然之色的绣蝶。
听着门外的叫嚷声越来越大,她神色微凉,伸手擦了擦乐藻脸上的眼泪,口中柔声说道,“二姐姐,别哭了,眼下御敌要紧。”
“嗯,我不哭。”话虽然如此说着,但是乐藻的眼圈还是红红的。
她并不是还在害怕方才的情况,而是一想到萧长平的那张脸和他说的那些污言秽语,她就觉得心里恶心的很。
从小长到大,除了爹爹之外她就没有接触过别的男子,后来凤家败落,她被辗转卖到了青楼,再然后就认识了玄觞,更加没有可能去认识别的男子,是以如今忽然见到萧长平这样的人,她只觉得满心厌恶。
察觉到乐藻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安鱼上前轻轻的握住,随后朝着凤卿点了点头便拉着乐藻走到了里间,留下她一人在厅中等着凤婧的到来。
房门猛地被人推开,凤婧一脸凶神恶煞的站在门口的位置,双手掐着腰的样子分明就是一副泼妇样。
“哼,乐藻呢?”
瞧着凤婧这般来势汹汹的样子,凤卿的眸光不觉愈冷了几分,“不知姑母找二姐姐有何事?”
“此事与你无关,你给我叫她出来。”
“凡事都将个缘故,姑母上来就如此怒气冲冲的样子,想是何人得罪了您了?”
“乐藻那个臭丫头伤了你姑丈,今日我定要讨个说法。”说完,凤婧便扬手示意身后的一众仆人上前,似是要直接进屋子去搜一般。
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凤卿眼神锐利的瞪视着众人喝斥道,“我看谁敢!”
被她忽然这么一吓,跟着凤婧来的那几名下人脚步不禁一顿,随后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倒是都不敢再继续往前走了。
见状,凤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可是还未等她训斥什么,倒是凤卿缓缓的起身走到了那几人的面前,声音异常清冽的说道,“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小姐的闺房也是你们能擅闯的,身为下人如此不敬主子,是都活够了吗?!”
“小的们不敢……”
冷眼看着那些下人战战兢兢的跪到了地上,凤卿转头望向凤婧说道,“姑母想是老了,是以脑子不大清醒才会行事如此鲁莽。”
闻言,凤婧顿时被凤卿这一句轻飘飘的话气的冒烟。
她素来最是忌讳别人说她老了,萧长平便是因着嫌弃她老了是以才总是出去勾三搭四,生生将偌大家业都败霍光了。
想到这些事情,凤婧的心里便不禁更气,此刻瞧着凤卿风华正茂又一脸高傲的样子,只觉得心中火气腾腾往上冒。
“你少在此拖延时间,今日不叫乐藻出来我是万万不会回去的。”
“这是怎么了?”说着话,便见凤荀和凤珅等人都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凤卿正和凤婧对峙的架势,不禁一脸的疑惑之色。
“大哥你们来的正好,快些给我做主,乐藻这臭丫头打伤了长平,眼下整个人躺在榻上也动不了,这叫我可怎么活啊……”
听闻凤婧的话,凤厉立刻便转头瞪向了凤卿,倒是一旁的凤荀和凤珅两人,满脸的惊愕之色,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乐藻打伤了萧长平?!
且先不说他们两人半点交集都没有,纵使是偶然遇见,但是依着乐藻那般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样子,她能做什么,别人不欺负她就不错了,她怎么可能反而会去伤人,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若说凤卿动手打伤了人倒是更容易令人信服些,乐藻的话,那简直就是个笑话。
“姑母口口声声所言是二姐姐打伤了姑丈,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她不过是个弱女子而已,又没有武艺在身,如何能伤的了姑丈一个身强体壮的男子?”
“是她……”
“再则,二姐姐是女儿家,向来在院中深居简出,何以能见到姑丈这样的外男,姑母说话可要小心些,免得平白诋毁了二姐姐的清誉。”
不妨凤卿开了口就没有自己说话的机会,凤婧急的脸色通红,可就是插不上话,偏偏凤卿的声音也不曾如何大,可就是字字句句直击人心,让人想忽视都难。
瞧着凤婧一副被气得不行的样子,凤卿的唇边却扬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容,显得整个人越发深不可测,谁知恰在此时,凤厉却忽然开口说道,“平白无故的,你姑母也不会贸然冤枉了人,且先听听是怎么回事再辩驳也不迟。”
静静的望着状似家长风范的凤厉,凤卿笑的愈发意味深长。
她就看看他们能折腾出什么花招来!
好不容易得了开口的机会,凤婧赶忙朝着凤珅和薛氏等人说道,“方才有小丫鬟来报,说是长平在观景阁那里受伤了,我冲忙赶去时就见他倒在地上,神智虽是清醒可是半截身子都不能动了,我心下奇怪便赶忙追问,谁知那小丫鬟竟说见到了乐藻从那里慌里慌张的逃开。”
随着凤婧的话一句句的说出来,只见屋中众人的脸色各异。
既是有小丫鬟看见了,那想来此事便做不得假了,只是他们不明白,这二姑娘怎么会与姑老爷到了一处,而后又伤了他呢?
只是这样的疑问没有人敢随意问出口,毕竟一旦事情证实了,耽误的可是乐藻的声誉,但是凤婧很显然却并不那么想,甚至还唯恐别人不误会的样子。
“长平怎么说?”
“他……他说……”似是十分难以启齿一般,凤婧一脸厌弃之色的瞪了凤卿一眼,随后方才接着说道,“他说是乐藻那丫头不知廉耻的勾引了他,他欲唤人进来,乐藻恐被人知道毁了自己的清誉,是以便出手伤了他。”
“什么?!”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不禁瞪大了双眼,觉得此事太过难以置信。
要知道,萧长平可是乐藻的姑丈,他们两人若是有何苟且的话那可就是乱伦了,更何况又是乐藻主动勾引的他,那事情就更加严重了。
“勾引姑丈?可是我连他的面都没有见到,何来勾引一说?!”说话间,众人便见“乐藻”缓缓的从内间走了出来,容色艳丽,神色冰冷。
瞧着乐藻强势的不容拒绝的样子,众人心下一时有些茫然,最后还是凤婧不依不饶接着说道,“还敢否认,都已经被人撞见了。”
“那不知是何人见到,姑母可叫出来与我对峙啊!”
“哼,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将红儿给我叫来。”随着凤婧的话音落下,当即便有下人去叫那个红儿过来。
房中一时沉寂,便见乐藻接过了凤卿递来的热茶,举止之间未见丝毫的慌乱和恐惧,全然是一副掌控全局的样子。
见她这般模样,凤婧的心里不禁更气。
眼下萧长平生死未卜,可即便活下去但是治不好这瘫痪的病症也是与死人无异,那她这后半辈子可要如何过活呢?!
一想到这些,凤婧便不禁将满心的怒气都转移到了乐藻的身上,恨不得她身败名裂才好。
不过若是凤卿不想她这姐姐名声受损倒也不是不行,只要能够花银子医好萧长平或者是管她的后半生就行了。
这边凤婧兀自想的挺美,却不知凤卿的心里倒是另一番计较。
不多时,众人便见一个穿着红色夹袄的小丫鬟匆匆进了房间,一见到满屋子的主子,她便赶忙跪在了地上磕着头,瞧着样子倒是憨厚老实的很。
“红儿,你说,方才是不是瞧见了二姑娘从观景阁那里离开?”
“回姑奶奶的话,确然如此。”
从红儿的口中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凤婧顿时眉飞色舞的望着乐藻,就差没有鸣鞭放炮了。
缓缓的搁下了手中的茶杯,安鱼上下扫了红儿两眼,随后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说你见到了我,是在哪见到的?”
“就……就在观景阁那啊……”
“是呀,可是我今日一直未出院子,你是在哪瞧见的我?”
“这怎么可能,奴婢亲眼瞧着您穿了一件月白色的披风快步离去,这又怎会有假?!”诧异的看着乐藻,红儿的神色显得有那么几分激动。
可是谁知乐藻听闻她的话却稍显惊讶的微瞪双眸,眼中似是闪过了一抹疑惑之色,“月白色?可那并非是我的披风啊!”
“怎么会……”
“怎么不会,那是安鱼的披风。”
话落,便见“安鱼”也从内间缓步而出,水汪汪的一双大眼,朝着众位叔伯长辈见礼之后,她方才柔声说道,“方才大伯母唤我去说话,前脚刚进屋,后脚长辈们便到了。”
“那披风既是安鱼的,也就是说,这丫头见到的人是安鱼,而非是乐藻。”想通了这一点,凤荀望着凤厉等人说道,“可安鱼是去见大嫂的,这总该没有什么问题才是。”
不料凤荀方才如此说,便见一旁斟茶的绣橘忽然打翻了茶盅,神色间满是慌乱之色。
见状,凤婧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一把拽住绣橘的胳膊说道,“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姑奶奶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话虽是如此说,可是绣橘的眼神却一直闪闪躲躲的,分明就是有些心虚的样子。
见状,凤卿眸光微闪,语气森然说道,“你慌什么?”
“奴婢没有。”
“这丫头一定是知道什么,看来不用些厉害的她不知道怕。”说着话,凤婧便欲着人拉着她下去打板子,可是凤卿和乐藻却并未出言阻拦,反倒是安鱼脸上稍显不忍之色。
“饶命啊、姑奶奶饶命,奴婢肯说了,求求您饶命!”
“快说!”
“才刚是奴婢伺候二姑娘去的观景阁,到了那里之后她便吩咐奴婢不许跟着,独自一人走了进去……”抽抽噎噎的描述着方才的情景,绣橘一脸的恐惧,像是深怕乐藻会对她不利似的。
闻言,凤卿的眸光倏然一暗。
绣橘……
从她回来开始便半天都没有见到她人影,眼下倒是忽然跑出来了,她可真是有眼色的很。
倘或说方才的情况还有扭转的局势,那么眼下倒真的算是僵局了。
他们都知道,绣橘是素日跟在凤卿身边伺候的人,连她都如此说,那想来必然是真的,任她们再如何辩解怕是也难以反驳了。
旁人倒也罢了,只是凤荀一脸忧色的望着这姐妹三人,心下盘算着待会儿要如何改变这局面,在他的家里,难道还能让人欺负了他的孩子不成!
然而还未等凤荀开口,倒是一道轻柔的女音从门外传来,“这丫头可见是在扯谎,二妹妹方才一直在我房中陪我叙话,如何会带着你去观景阁那里?”
众人闻声望去,却只见是凤仪由两个丫鬟搀扶着,缓步进到了房中。
“仪儿,你怎么过来了?”说着话,凤荀的眼中不禁闪过了一抹忧色。
她身上的伤还未好,眼下天气寒凉,若是再这样出病来可如何是好。
“方才就听见院中吵吵嚷嚷的,是以便让麝月过来听了一耳朵,不想竟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淡淡的扫了一眼满脸怒色的凤婧,凤仪好脾气的安抚道,“姑母且先别气,也先听我说两句,好歹我也是这府里的小姐,难道这信誉还比不得一个丫鬟?”
“你说。”
“我近来身子不好,终日闷在房里怪无趣的,是以便唤二妹妹去我房里陪我说说话,我们两人一直在一处,哪里有那小丫鬟所言的什么去观景阁。”
朝着乐藻微微一笑,凤仪缓步走到了绣橘的面前,脸色不禁一变,“你是卿儿身边的丫鬟,照理说应当为了维护主子连死都不怕,可是经不住三言两语就说了这么多的事情,甚至连旁人没有问的也说了,可见你这丫头是个背信弃义的人。”
“没有,奴婢不是……”
“而若你说的都是实情倒也罢了,偏生还是在撒谎,我就不知道你是受了何人的指使要来污蔑二姑娘。”
“大小姐不知,绣橘定然是因着之前二姑娘训斥了她,是以她才会刻意挟私报复。”忽然,绣蝶的声音异常清晰的响起,说出的话竟直接否定了之前绣橘所言。
“绣蝶,你……”
“姑奶奶可别被她骗了,今儿一日都未见她在院中伺候,也不知跑到哪里偷闲去了。”
随着绣蝶的话一句句的说出来,绣橘可以说是最为震惊的人了。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几时竟被她卖了?
眼下当着众人的面儿,她彻底的将自己给否定了,那还有何人相信自己说的话。
心下一时不解,绣橘下意识的看向了凤卿,却见她朝着自己邪肆一笑,顿时吓得她深深的跪在了地上,不敢相信她竟早已看破了自己的身份。
如此说来,绣蝶是被她策反了?!
眼见凤仪一出现就扭转了局面,再加上此刻绣蝶也跟着掺和了一脚,凤婧赶忙上前说道,“红儿也是亲眼瞧见了的,这总做不得假才是。”
“姑母难道忘了,方才咱们已经说过了,红儿瞧见的大抵是大姐姐。”
“她们姐妹俩长得如此相像,谁知道谁是谁!”话才出口,凤婧的脑中竟好像是忽然闪过了什么似的,“保不齐这就是她们姐妹俩使得障眼法,说不定连安鱼都知道这行当,是以在替乐藻遮掩。”
听着凤婧越来越没谱的话,凤卿的眸光也变得越来越冷凝。
想来若非是要还乐藻的清白,好生弄清这件事情,她怕是就要直接出手打人了。
“是大伯母唤我前去叙话的,姑母若是不信,大可以请大伯母过来。”安鱼规规矩矩说了这一句,随后便面色恬淡的站在了凤卿的身边,样子乖巧的不行。
“来人,去请大夫人过来。”听闻安鱼的话,凤婧还未说话,倒是一旁的凤厉忽然开口说道。
闻言,凤卿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凤厉,口中说出的话满含深意,“大伯父今日倒是得闲到这儿来逛逛,不想遇上了这么大的事情。”
“你这丫头这话是何意?!”
“大伯父急什么,不过就是随便说说而已。”说完,凤卿便漫不经心的将视线落到了绣橘身上,眸光锐利的令人头皮发麻。
“哼……”
待到杨氏被人请来的时候,看着这满屋子的人,她状似惊诧的问道,“呦,这是怎么了?”
“您来的正好,眼下有个官司少了证人,定要指望着您来不可。”说着话,凤卿便朝着杨氏走去,微微含笑的扶着杨氏走到桌边坐下,举止之间颇见亲昵,倒是令杨氏感到有些吃惊。
且说凤卿从不是那般热络的性子,再则她对大房的人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怎么会忽然对她这般热情,可见今日是有求于她。
一想到这儿,杨氏的眼中不禁闪过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要我说,既是要将事情弄个一清二白,不若也将姑丈一并请来吧,与二姐姐当面对峙的话,也好更明白些。”
“他眼下正瘫在榻上,如何来得了?!”
“寻个藤梨春凳抬来就是了,这也是为了还姑丈一个清白,否则的话,谁又知道事情究竟如何呢,单凭两个丫鬟的话怎么能说的明白呢!”
一时被凤卿的话总有,凤婧敛目想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将萧长平叫来。
走到如今这个份儿上,她与萧长平之间已经没有夫妻情分可言,不想让他死了也不过就是担心自己今后没个依仗,若是能够利用他从凤卿的手中敲出一笔银子的话,那她何乐不为。
众人本以为萧长平应当是要死不活的状态,可是谁知他的神智倒是清明的很,说话也利落,可就是下半身动不了,直挺挺的倒在藤梨春凳上。
方才进了屋见到乐藻,萧长平的眼中顿时充满了惊惧之色,口中不觉叫唤道,“贱人,你如此害我,就不怕下地狱吗?”
听闻这话,乐藻的神色倒是未变,反而是一旁安鱼的脸色猛地一僵。
“这是什么话,有事儿便说事儿,好生生嘴里喷粪是什么规矩!”凤荀不管不顾的大声朝着萧长平叱骂着,甚至还走到了乐藻这边坐下,摆明了是要袒护她到底。
猛地被凤荀这般一骂,萧长平的脸上不禁浮现了些惧意。
“三哥有所不知,就是她勾引我不成,然后就用什么歪门邪术害我落得如此下场。”
“姑丈可是睡迷了吗,二姐姐一直在陪同长姐在房中叙话,难道她还会撒谎不成?”
顺着凤卿的视线见到了一旁的凤仪,萧长平的神色瞬间呆滞。
好美!
怪道这满府的人都在称赞这位大小姐的长相,当真是倾城之姿,纵是眼下瞧着她的神色有些不大好可也丝毫不会减损她的容貌。
这屋里那么多双眼睛瞧着,众人眼见萧长平的神色忽然之间变得淫荡下流,顿时便觉得他所言乐藻勾引他的话有些说不过去。
人家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家,何以要去冒这样大的风险去勾搭他!
“咳……咳咳……”使劲儿干咳了几声提醒萧长平注意言行,凤婧的心下不禁暗叹这人真是色到一定地步,居然盯着自己的内侄女就开始想入非非起来。
好不容易回了神,萧长平看着凤荀满脸怒容的瞪视着他,一时间心虚不已。
猛然间想到这事儿将凤仪也牵扯了进来,萧长平的心下不禁有些纠结。
若是只一味顾着攀咬乐藻的话,便等于是说凤仪撒了谎,如此便得罪了凤荀,可是今后他们还要在这府里生活,得罪了主人家到底没有好处。
可若是顺着她们的话说下去,那他要如何为自己报仇?
就在萧长平心下万分纠结之际,却见安鱼声音轻轻柔柔的开口说道,“方才大伯母唤我过去说话,送我出来的时候便经过了观景阁那处,想来就是因此才让姑丈误解了吧?”
“误解……”
“说起来,大伯母有没有见到什么?”说话间,安鱼却将问题扔给了杨氏。
“诶,我?!”不妨安鱼会忽然将她也拖下水,杨氏的脸上有一闪而逝的错愕。
见状,凤厉的眸光不禁微暗了几分。
他倒是没有想到,她们会在杨氏的身上下功夫,这般看来,要想不出纰漏的话恐会有些麻烦。
谁料凤厉方才这般想着,便只听闻凤卿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响起,“咦,这是什么香味啊?”
话落,便见众人都下意识的闻了闻,倒是果然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淡淡甜腻的香味。
“这香味……似是从姑老爷的身上发出来的……”绣蝶在一旁斟酌着说道,样子怯生生的,看起来像是不敢乱讲似的。
众人一听这话,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到了萧长平的身上,甚至还有人不着痕迹的朝着他走近了几步,果然觉得那香气更加浓郁了几分。
凤婧神色微疑的走近了萧长平的身边,谁知她方才闻到了那个香气脸色便顿时一变。
这是……
她从前虽也是大家小姐出身,可是自从嫁给萧长平之后,他整日的不学无术,那些房中之物他自然用的欢快,而她久而久之便也就知道了。
想明白那香气是什么,凤婧的脸色不禁一僵,好半晌都没有再说话。
而就在房中一时沉寂的时候,凤卿却满脸疑惑的走到了杨氏的身边,状似不解的低声叹道,“想是什么香料吧,我闻着大伯母的身上好像也有这香气……”
凤卿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
这事儿实在是蹊跷的很,且先说这么冷的天儿根本就不会有人去熏香,再则,即便是用香料,这大夫人又怎么会与姑老爷的香料一样呢?!
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地步,如凤阮这样的姑娘家自然是没有想明白,可是像薛氏这样的明白人一早就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事已至此,若是再继续问下去的话,怕是就要闹出大笑话了。
大抵也是如薛氏这般想的,凤婧脸色发白的不再多言,而凤厉则更是面色阴沉的不说话。
萧长平本还欲多言,可是察觉到气氛忽然不对劲儿,他倒是难得聪明的不敢再胡言乱语。
“简直胡说八道,我身上哪里来的香气!”一时恼怒,杨氏恶狠狠的朝着凤卿喝斥道,却在下一刻就被凤厉狠狠的瞪了一眼。
如今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说话,因为只要她搭腔,凤卿便一定会揪着不放的。
果然!
杨氏的话音方才落下,便见凤卿状似恍然大悟的说道,“大伯母送大姐姐回来,经过观景阁的时候便被红儿误以为是二姐姐了,可我倒是不懂,怎么到了姑丈的嘴里,这事情就变了意思?”
“那是……”
“还是说,姑丈是以为二姐姐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是以才想要针对她?”话说到这儿的时候,凤卿的眉头却不禁微微皱起,“这样不对呀,即便是撞见了什么也该是大姐姐,又与二姐姐什么相关呢?”
“你给我住嘴!”
“呦,此事原不与大伯父相关,您急什么呀?”
“都是一家子亲戚,如何不与我相关,此事必然是长平一时眼花了,大家都不可再提起,都散了吧!”
瞧着凤厉巴不得众人早早散去的样子,凤卿的唇边不觉扬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容。
这会儿想起来要收手了,早干嘛去了!
忽然,房门猛地被一阵风追开,众人只见到眼前闪过一道黑影,眨眼之间就见原本躺在藤梨春凳上的萧长平消失不见了。
见此,众人纷纷震惊。
“人呢?”
“长平、长平……”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人忽然不见了?”
谁知这边萧长平的事情还未完,却又见杨氏眼睛一翻也晕倒在地。
“夫人!”彩霞急忙伸手扶住杨氏,不明白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忽然晕倒了。
“大伯母这般,可是受了什么打击了吗?”
凤卿这状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令凤厉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
这屋里的人多是人精,经她如此一说,他们也不禁多想了些,一时间,屋中之人脸色各异,却都不敢随意言说。
看着空空如也的凳子,凤婧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忽然不知道自己折腾这么一出儿是为了什么。
凤荀张罗着众人离开这一处,待到凤厉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凤卿却缓步上前朝着他说道,“卿儿送大伯父出去。”
“嗯……”诧异的看了凤卿一眼,凤厉不动声色的微微点头。
“不知今日这般结局,大伯父心下是何感想?”
“你这话是何意?”大抵是没有想到凤卿会说的如此直白,凤厉的眸光猛地一沉。
朝着凤厉微微一笑,凤卿自顾自的接着说道,“眼下没有旁人,大伯父也不必伪装下去了,我心知今日的局是你布下了,可是没有见到自己预期中的结果,想来你心下也是失落的很吧?”
不妨凤卿会将话说的如此直白,凤厉神色微恼的瞪着她,脚步猛地一顿。
“不过卿儿倒是想要提醒大伯父一句,眼下这么点事情就如此动怒的话,怕是将来就愈发成就不了大事了,还是须得稳着些,毕竟好戏好在后头呢!”
“你……”
“您瞧好脚下的路,如此方才走的稳便些。”
说完,凤卿便转身回了房中,徒留凤厉站在院中气的双手发颤。
这个丫头,居然看出了他所有的打算,如此直接与他撕破了脸,那今后就不死不休了。
……
且说凤卿这边,回了房中之后,见安鱼和乐藻两人正坐在那同凤仪叙话,她便只走到了绣橘的身边笑意吟吟的说道,“该如何处置你好呢?”
伸手挑起了绣橘的下颚,凤卿的眼中带着些许的审视之色。
“姑娘……”
“呵,难为你还能唤的出口,我倒是有些当不起了。”她身边养着一个奸细倒是没什么,只要她能一直不被她发现,或是一直按兵不动,可既是发现了又有所举动了,那就万万没有留着的可能了。
“绣蝶,叫人牙子进来,将她发卖出去吧!”
“不要啊、姑娘饶命啊、求您发发慈悲吧……”
“有求我的这功夫,不若想想该如何让自己活得更舒坦些吧!”回身走到了桌边坐下,瞧着样子,凤卿是不打算对绣橘网开一面了。
别人拖拽出房中的时候,绣橘甚至还不死心的在求饶,可是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事实上,从她被薛氏带到凤卿面前的那日起,凤卿就从未真的相信过她和绣蝶。
除了千行之外,别的人她实在是有些信不过。
待到房中只剩下了她们姐妹四人之后,凤仪方才稍显激动的拉着安鱼的手说道,“方才真是好险,连我开始都没有看出你们两人互换了衣裳。”
虽然安鱼和乐藻的性子不同,可是乍一看过去的时候谁又能发现得了呢?
幸而今日的事情还算是比较圆满的糊弄过去了,否则的话,还真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程度。
不过……
忽然想起了什么,凤仪转头朝着凤卿说道,“此事虽过,但是怕姑母和大伯父他们必然不会就此收手。”
“放心吧,后面的事情我已经想好如何善后了。”
“那就好,对了,方才姑丈忽然消失了,也是你们使得手脚吗?”她瞧着刚刚事情发生的时候,素来胆小的乐藻反而是最淡定的那一个,是以她才猜测着,是不是她们早就商量好了,所以她才会有所准备。
闻言,凤卿忽然笑道,“这倒不是早就商量好的。”
“那……”
“想来是有人看不过眼,所以替天行道了。”
见凤卿说的模棱两可,凤仪也就不再追问,不过瞧着乐藻忽然间微红了脸,她便心知定然是与她有关。
而事实上,稍晚些时候凤仪离开之后,安鱼和凤卿便眼睁睁的瞧着乐藻也消失了身影,如同萧长平一般,别无二致。
看着眼前一脸沉色的玄觞,乐藻好不开心的问道,“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方才在房中的时候她便感觉到是他,不想竟是真的,可他不是有事离开永安了吗,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了呢?
大抵是看见了乐藻的笑颜,玄觞的脸色方才好了些。
“那人是谁?”冷声朝着乐藻问道,玄觞直接伸手将她抱坐在了腿上。
“你是说被你抓走的那人吗?”
“嗯。”
“他是我的姑……”乐藻本是下意识的要回一声“姑丈”,可是却又觉得他不配这个身份,便只神色厌恶的说道,“是我姑母的夫君。”
轻拂过乐藻的眼眶,玄觞声音低低的问道,“他欺负你了?”
“没有,我有你给我准备的戒指还有簪子,所以才伤了他。”
“既然赢了,那为何还要哭?”
“很恶心……”埋首在玄觞的怀中,乐藻的手紧紧的拽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那样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真的让人感觉很作呕。
“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只是让他瘫痪的话,是不是太便宜了他?
不妨玄觞如此说,乐藻不禁一愣。
杀了他……
见她一副小白兔似的懵懵的样子,玄觞竟难得微笑,“不杀也好,这样的事情我来做就好。”
该如何折磨那人才好呢,只是一刀抹了脖子的话,未免太过便宜了那人。
或许他该想想,是剥了那人的皮好还是剁了他的手脚好呢?
想到这些,玄觞周身的气质猛然一变,却在瞥见怀中的小人儿时,渐渐将满身杀气散去。
这事儿应当没有那么简单,指不定还有谁掺和在里面,问问凤卿那丫头,待他近日一个一个的收拾。
------题外话------
四美相聚当日!
苏溶玥:“青冉,你怎么有些无精打采?”
青冉脸颊微红,轻咳一声,“没事,可能是偶感风寒,昨夜没有睡好……”
她自然不会说是夜倾辰身体力行的践行了诺言!
凤卿:“云曦,你怎么也神色恍惚?”
云曦勉强露笑,“嗯……想到今日与你们相见,昨夜有些激动。”
她自然不会说是被冷凌澈那洞察一切的能力吓的!
四美聚起,吃茶谈笑,自是很快便忘去了各自烦忧。
可是奈何四美光芒太盛,难免引来小人觊觎……
云曦蹙眉:“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尔等所为,实在令父母蒙羞……”
三人心叹,好一番长公主的气势!
苏溶玥拍案而起,蓄势待发,凤卿突然相拦,青冉欣慰,凤卿如今竟也学会了冷静!
凤卿眸光阴冷:“先打折腿,再敲掉牙!”
青冉:“……”
是我多想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