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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但见一青一蓝两道身影策马而行,秋雨微凉,迎面打在两人的脸上似是凛冽的风刃一般。
一路疾行至马头,他们方才弃马上船。
只是这艘船被一个富贵人家给包下了,全家老小举家搬迁而走,浩浩荡荡不可谓不壮观。
原本这一船人便已经满了,只是因着这两位少年公子急着要赶路,是以便同那船家好言说道了一番,那艄公名唤陈小四,也是丰鄰城的人,他见这两人穿戴不凡,是以便好生热情的帮着去打声招呼。
赶巧船上的这位家主也是个好心之人,见他们与他儿子年纪相当,是以便一时好客的邀请他们上船。
被请到船舱中时,那李员外不禁上下打量着为首的那名少年,见他一身宝蓝锦服,腰系银白玉带,佩玉腰间,徵角带右,宫羽带左。
单单是这般打扮,便足以令人感到惊艳。
待到李员外端详到“他”的容貌,只见他头上戴着蓝色抹额,上嵌一块上好的白玉,凤眼传神,眼角微微上挑着,眸中透着丝丝邪气,唇角微微勾起,说不出的潇洒俊逸,生生看呆了李员外。
他活了这把岁数,还从未见过如此出众的少年郎,不止是这位公子,就连他身边带着的那名护卫也是气质不凡,只是不知为何一直当着面具,让人瞧不见真容,只是隐约可见双眼明亮的很。
“晚生今日急着赶路,还要多谢老先生好心帮忙。”说话时,那人朝着李员外微微拱手,待到他抬起头时,却见正是已经被烧死在火中的云舒无疑。
“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小公子也是往永安之地去的?”
“正是。”
“是去探亲还是只为随处观赏游玩啊?”
闻言,云舒神色未变,口中淡淡应道,“探亲。”
似是看出了云舒并不愿过多的提起自己的事情,李员外便也就颇有眼色的不再多言,只吩咐下人带着他们去隔壁的舱中歇息。
起身之际,云舒忽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一张银票,直接递给了李员外,“看院外这满船的仆人必然是家资丰厚,只是这是晚生的一点心意,聊作谢礼,还望收下。”
“这如何使得,快快收起,老夫如何是贪恋这些东西!”说着话,李员外便赶忙错身避开了云舒伸过来的手。
见他实在是坚持,云舒便也就不再强求,又朝着他拜谢了一番方才同千行离开。
待到他们两人走出去之后,却见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位妇人,身后还跟着一位娇滴滴的小姐。
“老爷,您认识他们啊?”
“萍水相逢而已。”
“瞧着您和那位公子相谈甚欢的样子,妾身还以为你们是旧相识呢!”说话间,便见那妇人的眼神变亮了几分。
她见那蓝衣公子谈吐不凡,而且容貌清绝,倒像是个人物。
“爹,那位公子叫什么名字?”说话的少女乃是李员外的幼女,名唤瑞虹,年方二八,正待字闺中。
“瞧我这个糊涂,倒是忘了问那位公子,也不知他到底叫什么。”
听闻这话,李瑞虹的脸上不禁闪过了一抹失落之色。
李夫人将她的神色都看在眼中,心下不禁好笑,不过却也同她想到一处去了。
不知他可曾婚配,如若不然的话,倒是可以看看他的人品,将瑞虹许给他,岂不是美事一桩。
而此刻的云舒尚且不知,她这一身男装已经为她在不知不觉间惹来了一份桃花。
回到舱中歇息的时候,云舒看着还戴着面具的千行,她不禁皱眉说道,“此处并无外人,你还是将面具摘下来吧!”
“带着也无妨。”
“我听闻靖安王妃的身边有位精通医理的婢女,日后请她帮你医治一番,你便也无需时时刻刻在意自己的样貌。”
“小姐,我不是在意……”
“千行,我在意。”就算她自己不放在心上,可是如她和燕漓这般却还是心疼她的。
一听这话,千行的眼眶不禁微红。
“更何况,即便你眼下不在意,可是将来同燕漓成亲的时候也不能还是这般打扮。”
“那小姐不若一并拜托靖安王妃让那位神医也给燕漓治治眼睛吧,不然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给谁看呀!”
话落,却见云舒脸色微变,眸光顿时一闪。
见状,千行不禁诧异的问道,“怎么了?”
她怎地觉得方才小姐的神色有些不大对劲儿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忽然心下感慨,你这人还未嫁过去呢,便已经开始为人家惦记着着想了。”
“哎呀,没个正经的小姐,不和你说了。”
娇嗔的瞪了云舒一眼,千行便兀自去为她铺床,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云舒的眼中却不禁闪过一抹异色,但是并没有让她看见。
忽然想起了什么,千行不禁转头朝着云舒问道,“小姐,咱们就这么走了,当真能够瞒得过郑侧妃吗?”
“瞒不过也无妨,反正咱们都已经逃出来了。”好像并没有将逃出皇子府的事情放在心上,云舒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从夜倾昱被陛下幽禁开始,她便已经筹备着离开了。
只是不管她自己如何谋划,都比不上利用别人出手来的安全的多。
而这个人选,她从一开始就选定了郑柔。
原因自然也简单的很,郑柔恨她,如果给她机会的,云舒相信郑柔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弄死自己。
从前没有机会,是以她只能隐忍不发,可是如今夜倾昱都不在皇子府中了,她自然便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因此云舒觉得,只要给她创造一些条件,郑柔就一定不会心软的。
她刻意让谢无逸假装听从郑柔的安排,自己又刻意在她的面前说了那些刺激的话,云舒便约莫着,郑柔一定会出手的。
可是事实上,那房间早已被她事先挖好了地道。
若说从前的郑侧妃能够看出这局中的诸多破绽,但是时至今日,她所有的信心都已经被摧毁,曾经的骄傲也不复存在,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不会如从前那般透彻。
莫要说郑柔不知道自己是诈死,即便她知道,她也不会承认是她技不如人的。
抚远侯府的二房没了之后,她便已经从高高在上的神坛跌下,根本就与常人无异。
倘或郑柔能够想通,她杀了云舒,却救了凤卿,大抵会气疯吧!
想到这,云舒的唇边便微微扬起了一抹笑意,透着丝丝邪气,映着桌上的烛火,显得整个人都带着一丝神秘的色彩。
……
在船上待了几日,千行被憋的无所事事,整日在舱中乱转。
这期间,李员外曾经几次着人请云舒前去饮宴,初时云舒还客气的前去赴约,只是后来她懒得去应付那般场面,便一直假称晕船躲在舱中。
这一日入夜之后,满船的人都已经歇下,四周变得寂静无比。
船只乘风而行,江面上渐起烟雾,隐隐遮住了天上的月光。
云舒因着心中装着些事情,是以便一直没有歇下,只是静静的躺在榻上假寐而已。
不料舱外忽然响起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已经是这个时辰了,还有何人在走动?
心下一时生疑,云舒便起身查探,谁知却见白日的那名艄公带着手下的那些人手持大刀站在外面,月光下,刀刃泛着骇人的寒光。
原来那稍公本就不是什么好人,雇着一班水手,共有七人,这班人都是凶恶之徒,专在河路上谋劫客商。
今日他们见李家发下许多行李,眼中已是放出火来,及至家小下船,又一眼瞧见李瑞虹美艳,心中愈加着魂。
谁知这时云舒和千行又赶了来,陈小四原本是不打算放他们上床的,可是架不住看他们穿戴不凡,便想着一不做二不休,一并劫了他们才好,因此便在心下暗暗算计,待到船只行的远些就下手,省得在近处容易露人眼目。
不日便将到达永安,恰逢这晚江面起雾,众人便觉得是时候动手了。
“此去正好行事了,且与众兄弟们说知。”陈小四悄然走到稍上,对众水手说道,“舱中一注大财乡,不可错过,趁今晚取了吧?”
闻言,众人纷纷附和道,“我们有心多日了,因见阿哥不说起,只道让同乡分上不要了。”
“因一路来,没有个好下手处,造化他多活了几日。”
“他家是个大户,仆人众多,不比其他,须得小心些行事。”
“无妨,那不过是些软脚虾,兄弟们只管亮家伙便是,届时只饶了那小姐,我要留她做个押舱娘子。”说完,他甚至还颇为淫荡的笑了两声。
忽然想到了什么,那水手之中有人问道,“还有那两个俊俏的公子要如何处置,我瞧着他们都随身佩剑,恐是有些武艺。”
“不碍事的,瞧着他们瘦弱的样子也不足为惧,想来不过是哪家的世家公子哥在装模作样罢了。”
商议停当,众人便安排了起来,各人守好了哪一处,随即便下篷抛锚,各执器械,先向前舱而来,殊不知这一切都被云舒看在了眼里。
她悄然走回榻边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千行,随即将她的佩剑递给了她。
“小姐……唔……”
千行方才开口欲说什么,不料就被云舒一把捂住了嘴,随后示意她朝着舱外看去。
顺着云舒手指的方向,千行从舱缝儿中见到门外闪过的黑影,她的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有人!
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外面活动,想来目的定然不单纯。
同云舒悄然走到舱门旁,千行借着外面的月色看清了手持凶器的人,心下不禁一凛。
艄公?
转头看向云舒,却见她缓缓的对千行点了点头。
再说舱外的那些人,迎头遇着李家的一个仆从,那人见势头来得凶险,赶忙大叫,“老爷,不好了!”
说时迟,那时快,叫声未绝,顶门上已遭一斧,翻身跌倒。
见状,其余闻讯赶来的那些仆人,个个都抖衣面战,那里动弹得了。
陈小四让人将他们都捆好之后扔到了前舱,随即直奔李员外所住的地方而去,谁知还未等人到,便见他们已经听到了声音赶来了这里。
“你们这是……”一看到眼前这般景象,李员外顿时便吓得双腿发软,但还是伸手将夫人和瑞虹护在了身后。
“大老爷,兄弟们不过图些个银子,还望行些方便,咱们也好给你们留个全尸。”说着话,陈小四便朝着李员外亮起了手中的大刀。
“老爷!”李夫人不过是个妇道人家而已,何曾见识过眼前这样的场面,顿时便吓得昏了过去,幸而瑞虹在一旁扶住了她。
“兄弟们,给我活绑了那个小娘们儿!”
随着陈小四的话音落下,便见那伙人直接朝着瑞虹冲了过去,李员外誓死护着却被他们一把推倒,就在斧头即将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却不料不知从哪忽然飞出一把剑,直接斩断了那人的手臂。
“啊……”
“爹!”趁着那伙人分神的功夫,瑞虹赶忙挣脱了陈小四拉着她的手,一下子扑倒在了李员外的身边。
就在陈小四这伙人四下里查探究竟是何人动手的时候,方才见到云舒和千行两人缓步而来,满身的凌然之气。
“是你们。”
“眼下这般情况,想来你们定然是不打算继续撑船前行了。”眸光森然的望着他们,云舒示意千行去扶起了李员外一家人护到了身后。
“呸,少废话,你若识相的便少管闲事,保不齐我们兄弟还能留你一命。”
“呵呵……这话你便也只能哄哄三岁的小孩子了,我如今瞧见了你们的样貌,哪里还有活下去的道理,不杀人灭口的话,你们怎会安心呢!”
“哼,给我上。”
心知云舒是个不好对付的,陈小四便也不再理会李家的人,而是集中了全部的人手对付她自己。
嘲讽的勾起了唇角,云舒闪身从桅杆上取下了宝剑,回身便朝着那些人攻了过去。
“公子小心。”眼中担忧的望着云舒同那些人厮杀在了一起,瑞虹不禁出言提醒道。
可是她此言一出,千行不禁诧异的瞟了她一眼,心下奇怪这位小姐的神色怎么如此不对劲儿呢,与其说是担忧她家小姐,倒更像是爱慕她。
如此一想,千行不禁暗暗点头,越发觉得有这个可能。
她家小姐的男装可是分外的潇洒迷人,这小姐因此恋上了她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千行胡思乱想的时候,云舒已经解决了那些人,正让李家的那些仆从将他们绑起来。
“你们的性命如今在我手中,可要乖乖听话吗?”说话的时候,云舒背光而立,夜风吹起了她的头发,衬的她整个人越发冷然。
看着自己这一班兄弟都被云舒压制住,陈小四眼珠儿一转,又生出了旁的主意,“公子饶命,是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公子,还望公子饶了咱们的性命,届时李家的那些财宝,兄弟们分你一半。”
虽然那一半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是为今之计为求保命也别无他法了。
听闻陈小四的话,李员外和瑞虹不禁对视了一眼,随即神色惊疑的望向了云舒。
“喂,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我家公子若是差你们那点银子的话直接杀了这满船的人不就行了,还用得着在这儿和他们废话?”一见那些人那样看着云舒,千行便忍不住朝着她们喝斥道。
被千行这般一说,李员外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愧色。
可是反观云舒却好像并没有将他们的反应放在心上,而是兀自朝着陈小四说道,“实话与你讲,本公子头上戴的这块美玉便足以抵了他全部的家资,你觉得我会在乎那点碎银子吗?”
“哼,杀了我们,你便在这江水中等死吧!”
“你们当中可有人识水性,会乘船吗?”没有理会陈小四一脸得意的样子,云舒自顾自的朝着李家的那些仆人问道。
“小的从前便是干这个的。”说话间,便见一人从人堆里面站了出来。
闻言,云舒拿着剑尖轻轻的点了点陈小四的肩膀,随后微微邪笑着说道,“如此一来,你便愈发显得碍眼了。”
话落,便见她猛地扬起了一剑刺向了他的心口,宝剑抽回之时,顿时溅的旁边那人满脸都是。
抬起一脚将陈小四踹进了江水中,看着江水迅速的被染成了红色,其余的那几人顿时吓得浑身发抖。
莫要说是他们,就连被云舒救下的李家人都满眼惊惧的望着她,似是恐她下一瞬便连他们一起杀了似的。
尚在滴血的剑尖缓缓的指向了下一个人,顿时吓得那人朝着云舒连连磕头。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咱们再也不敢了,饶命啊!”
“此处距离永安不过一夜路程,好生撑船,否则我便硬生生剁了你们的手脚,再将你们沉到水里去喂鱼,可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一听这话,他们赶忙连连应声。
“千行,看着他们,有何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便将他们几人一并收拾了。”
“是。”
话落,云舒便从一旁挑过一方麻布,仔细的擦拭着手中的宝剑,一点点抹去上面的血迹。
瑞虹身子僵直的站在那,眼神略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云舒,根本不敢相信平日里如此清朗的一位公子杀起人来居然会这般狠辣。
处理好这里的事情之后,云舒便准备回船舱去,却不料李员外走到她的身边说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李某没齿难忘。”
“晚生也是自救而已,老先生不必客气。”
“相识数日,还不知小公子尊姓大名?”
正欲转身的动作一顿,云舒随即抱拳回道,“晚生公子卿。”
听闻这话,瑞虹站在李员外的身后无声的启唇唤了一声,只觉得人如其名,心下一时忘记了云舒方才杀人时的无情。
似是察觉到了瑞虹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云舒随意与李员外寒暄了几句便回了船舱中歇息。
好好的坐个船也能发生些事端,这经历怕是也并不多见。
更加不可多见的是,她似乎吸引了一位女子的注意力,这怕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想到这,云舒不禁无奈的一笑。
……
一整夜,云舒都在和千行看着那几名水手,尽管这中间千行几次让她回去歇息,但是她却都置之不理。
初时会回到舱内不过是为了躲开那位李小姐而已,不过好在只要过完了这一夜,他们便终于到达永安了。
她已经提前传了消息给大姐姐他们,想必下船之后便会有人来接她们了。
如此想着,云舒的眼前不禁浮现出夜倾昱那张邪魅的脸。
不知他眼下是何情况?
云舒微微抬起头望着江上一轮明月,她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口中幽幽的叹出了一口气。
而与此同时的丰鄰城中,尉迟凛听闻手下之人的回禀,他的神色忽然大变。
死了?!
这怎么可能,凤卿若是有那么容易被人害死的话,那她反倒不是凤卿了。
猛然间想到什么,尉迟凛的眸光不觉一闪。
难怪那日凤卿会让他给她些时间,说是与郑侧妃还有些事情未了,可实际上她哪里是要去找郑侧妃寻仇,怕是在等着郑侧妃对她出手,届时她便可以金蝉脱壳了。
到了那个时候,云舒已死,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的便是凤家家主凤卿!
这般一想,尉迟凛握紧的拳头便猛地捶向了书案,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先生……”
“那府上如今是何情况?”
“回先生的话,是郑侧妃在把持整座皇子府,六皇子妃本也打算跟着掺和一下,但是却不知为何忽然病倒了。”
闻言,尉迟凛的心下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哪里是不知为何,分明就是郑柔在背后搞的鬼。
“六皇子府如今便只剩下了一个空架子,那府上除了皇子妃和郑侧妃之外,便只剩下一个卧床不起的尤夫人了,自从尤家换了尤彦主事之后,她在皇子府中的情况便无人问津了。”
“尤彦,他倒是好手段。”
“属下听闻,他与玲珑坊的娟娘走的极近,如今一品轩的很多事情都是他在打理,娟娘只是偶尔过去查看而已。”
越是听下人说下去,尉迟凛的心下便越是感到气愤。
怪不得凤卿走的如此放心,原来是将所有人的身后事都安排明白了。
尤家原本一直在为六皇子效力,可是如今六殿下被幽禁在永安,但是凤卿却一样能够驱使他们,倒是他小看了她。
他那日就不该一时自信的相信了她的话,若是直接命人将她杀了就好了。
就在尉迟凛为云舒的事情感到无比懊恼的时候,却见夜倾瑄身边的下属匆忙走进了房中,“先生,殿下请您前去,府上出了大事。”
“什么?!”
顾不得再去理会云舒的事情,尉迟凛匆忙随着那人离开,忽然觉得一时有些捉襟见肘。
如今的局面,大殿下看似斗跨了六殿下,可是实际上,这一切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他与三殿下做下的一出局而已。
眼下靖安王府和三皇子府那边齐齐对他们发难,他已无暇再去顾忌凤卿的事情了,不过未免所有的事情功亏一篑,还是要给那边的人传个消息才好。
……
且说云舒这边抵达永安之后,船方才靠岸,她便感觉到有人在窥探,还未等她同千行打声招呼,便见从一旁走过一人,神色恭敬的同她说道,“奉护法大人之命,特来迎三小姐……”
话未说完,斯瞳看着云舒瞪向他微凉的眸光,不禁住了口。
随即他打量了一眼云舒的穿着,立刻便神色了然的改了口,“特来迎小公子回家。”
挑眉看了眼前这个少年一眼,云舒口中不觉叹道,“你倒是有眼色的很!”
说话间,见千行扯着船上的那几人上了岸,云舒便对斯瞳说道,“将他们送去官府,就说打劫客商,还误伤人命。”
“……是。”愣愣的看着眼前这几个鼻青脸肿的人,斯瞳的心下不禁充满了疑惑。
这是在哪行侠仗义去了?
瞧着云舒方才到了永安之地便有人来接应,瑞虹的心下便愈发好奇她是何身份。
眼见她就要离开,她赶忙用眼神示意李员外,后者会意之后便上前一步说道,“不知小公子在何处落脚,改日也好登门拜访,这次你帮了我们李家这么大的忙,必然是要登门拜谢的。”
“老先生收留在下上船在先,晚生回报一二是人之常情,无需道谢。”
“相逢即是有缘,公子留下个地方,来日时常走动,也算是有个照应。”
见李员外如此死缠烂打,云舒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随即她将目光落到了满眼殷切的瑞虹身上,口中不住说道,“江湖中人,居无定所,告辞。”
话落,她便忙不迭的带着千行离开。
看着她一副躲债的模样,千行实在是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别人都是上杆子找桃花还不来及呢,可是她家小姐倒好,偏偏死命的躲,着实引人发笑的很。
没有理会千行在一旁欠揍的笑声,云舒径自朝着安鱼他们安家的地方走去。
因着云舒未到,他们恐大张旗鼓的置办宅院引起旁人的注意,是以安鱼和安瑾然便暂且住在了玄觞的地界。
众人如此聚在一起虽是热闹,但是却也有一个十分不好的情况。
那便是这姐妹俩时不时的就要聚在一起说悄悄话,这一说便要将两个男人赶出去,别提他们心里有多恼火了。
而当玄觞和安瑾然听闻云舒不日便要抵达永安的消息,他们两人虽是没有明说,但是心里却都一致的喜忧参半。
喜的是日后有人陪对方的妻夜半聊天,忧的很怕她们三人一起将他们赶出去。
正在安瑾然为此忧心不已的时候,却见云舒身姿飘然的走进了院中。
“大姐夫,许久不见,风姿依旧啊!”说话间,便见云舒含笑的走到了安瑾然的身边,双眼炯炯有神。
闻言,安瑾然的心下不禁一跳。
不管隔了多久没见,只要见到云舒如此客气的对他说话,安瑾然下意识的便觉得没有好事。
“你也不错……”
“呦,二姐夫也特意候在这儿呢,小妹有功了。”
冷冷的扫了云舒一眼,玄觞虽然没有承认云舒说的话,但是同时却也没有否认。
若不是安瑾然怕招待不周引来云舒的报复,他才不会站在这儿等着她呢!
一行人一路朝着正厅走去,还未走进正厅便见安鱼和乐藻站在了廊下,正翘首期盼的望着大门口的方向。
“卿儿!”
“大姐姐、二姐姐。”一见到安鱼和乐藻,云舒的脚步都不禁加快了几分。
“路上过来劳累了,先用些膳便去歇着吧!”说着话,安鱼便吩咐人下去传膳。
云舒看着她一会儿帮她倒茶,一会儿又忙着她布菜,而二姐姐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细细的打量着她,眼中带着无尽的喜悦,恍惚间,让云舒觉得日子好像回到了从前似的。
见她只是愣愣的望着她们并不动筷,安鱼也不禁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卿儿,你怎么了?”
“无事,不过是一时想起了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已。”
“先吃饭。”
虽然心下没有相信云舒的说辞,但是安鱼却并没有直接出言询问,只是挑着她素日爱吃的菜肴朝他挪近了几分。
安瑾然和玄觞脸色微沉的坐在一边,看着安鱼和乐藻对云舒围前围后的样子,两人的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
怎地他们就没有这般好的待遇?!
似是看出了两人心中的嫉妒和抓狂,云舒微眯着眼含笑说道,“两位姐夫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是不是不欢迎我啊?”
一听这话,安鱼和乐藻顿时转头看去,玄觞倒也罢了,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可是安瑾然一见安鱼那般模样,赶忙拿起桌上多余的筷子给云舒夹菜,口中还不忘热络的说道,“这孩子胡说什么,快点多吃点饭。”
最好撑死你!
像是当真相信了安瑾然的话似的,云舒朝着他微微一笑,随后淡淡笑道,“大姐夫不必担心,我晚上不在这歇息。”
“那你去哪?”说笑归说笑,可是真的论起来,安瑾然自然是不能对云舒置之不理的。
“卿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姐姐难道忘了,大伯父和姑母他们都在永安,我身为晚辈到此,自然是要去拜见一番的。”说话的时候,云舒的唇边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可是眼中却冰寒一片。
听闻云舒的话,安瑾然不禁一愣。
她们还有伯父和姑母?
为何他此前从未听安鱼提起过?!
看着安瑾然疑惑的看向自己,安鱼微微低垂下了头,随即方才说道,“早在凤家出事之前,爹爹便与他们分了家。”
“为何?”
说起这件事情,安鱼的眼中便是止不住的怒气。
原本凤家的这几房的确都是同处一处的,爹爹因着常年征战在外,未免她和乐藻在府中被下人欺瞒,是以即便大伯父他们贪恋钱财了些,但是爹爹还是一直纵容着他们。
但是后来有一次,叔伯家的两位女儿一起将乐藻骗到了府中一处荒废已久的院中,两人甚至还唆使奴仆扮鬼吓唬她,正是因为那一次,乐藻便开始变得唯唯诺诺的,甚至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将她吓哭,也是因为这样,爹爹和她便愈发将她保护起来,渐渐变成了如今这般样子。
随着安鱼的话音落下,几人明显感觉到房中忽然一冷,随即便见到玄觞一脸冰寒之色,周身充满了凛然的杀气。
“那之后,爹爹一怒之下便同他们分了家,之后的联系便少了。”
“如此说来,你那极为叔伯也都不是好鸟。”
闻言,安鱼却缓缓的摇了摇头,“倒也不尽然,三叔待我们就很好。”
只不过……
就是因着他与他们交好,是以便屡屡遭到大伯父他们的排挤。
想起这些,安鱼的眉头便不禁紧紧的皱起,“卿儿,你为何要去见他们,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与他们素日便不是一路人。”
“夜倾昱被幽禁在此,归期未定,我便要在此一直陪着他,可若是一直不去那府上的话,难免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与其日后进退维谷,不若眼下先行出手的好。”
“可是……”
“大姐姐,这一趟我非去不可。”
见安鱼似是还欲再多言,安瑾然不禁在桌子下面拉住了她的手,及时制止了她尚未出口的话。
一直到云舒吃完这顿饭,房中都静的没有人再说话。
不着痕迹的扫了安鱼两眼,云舒恐她心下还是不能理解,是以便也就不再多言惹她烦忧,幸而安瑾然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趁着安鱼不注意的时候同她说道,“你放心去吧,安鱼那边我会去劝她的。”
“如此,便多谢大姐夫了。”
“哈哈……应该的、应该的……”
意味深长的瞄了安瑾然一眼,云舒不禁打趣的说道,“此事看似是大姐夫帮了我,实在你也是在帮你自己吧!”
只要她走了,他便不用担心会有人去同他抢大姐姐了。
见自己的心思被云舒一语道破,安瑾然也不害臊,反而只是了然的一笑,两人心照不宣。
再说云舒离开了玄觞的院子,便一路打听着朝着凤府而去。
自从凤家被灭门之后,凤家其他的这几房便也都被贬至了永安之地。
沿路问了几个人,一提起凤府的时候,云舒明显感觉到他们眼神中带着的敬畏和崇拜。
见状,云舒的心下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却原来,他们被贬到这里之后竟还颇受百姓的爱戴吗?
兜兜转转的到了凤府的门前,云舒看着眼前雕花的匾额上上书两个烫金大字“凤府”,唇边不禁勾起了一抹冷漠的笑容。
她只是站在那里并没有进去,府门前的小厮见她穿戴不凡是以也不敢随意赶她离开。
可是瞧着她一直抬头望着什么,他们的心下不禁感到奇怪。
“落轿。”
忽然,随着旁边传来的一道声音,云舒转头望去,便见一位身着官服,身形略胖的中年男子从轿中走了出来。
他像是根本没有见到云舒似的,径自朝着府中走去,但是不料却听闻从后面传来了一道声音,“大伯父,许久不见。”
凤厉闻声诧异的回头看去,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一眼险些将他的魂儿都吓飞了。
这是……
凤卿!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含笑的看着凤厉惊恐的神色,云舒却笑得异常明艳,“瞧着大伯父这模样,倒像是并不欢迎侄女似的。”
------题外话------
重生之贵女毒妃//程诺一
成婚五年夫妻恩爱,外界赞三皇妃贤良大度,抬了一个又一个美貌小妾,背地里却嘲笑她是只不下蛋的母鸡。
重回闺阁,萧妧决定狠狠虐渣,绝不手软,再擦亮眼睛,重新换个相公。
谁能告诉她,这个没皮没脸的男人是谁,他本是东鸣最尊贵的异性王,摈弃王位一度从商,一跃成为东鸣最有钱的人。
打人篇
“爷,夫人把世子妃打成重伤。”
“世子妃说什么了?”某人自信他家夫人不会轻易动手。
侍卫狂汗,“爷,世子妃说夫人满身铜臭,是贱民。”
“打得好!记得给夫人配一副金护具,手打坏了爷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