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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片论资排辈的土地上,动辄讲究祖上族望,人家都攀附上古大贤,三皇五帝,三清四岳,尧舜禹汤,周公孔孟做祖宗,你怎能找十恶不赦为儒家斥为盗贼的蚩尤共工刑天盗跖王莽董卓曹孟德来认祖归宗呢?
江湖也许是唯一一个不需要论资排辈的地方,在这个习惯于因为家世门阀便不问才德匹配可以获得荣华富贵,权势威名的江湖,家世门阀其实一样是狗屁不值一文。
江湖尊重强者和侠义,江湖也不得不暂时隐忍于阴谋家野心家的强权霸道。
但是江湖英雄却未必尊崇什么门阀世家,他们不得不恭维你们,绝不是因为他们内心里要做奴才,更不是你们能够以德服人。
就算是你们想要把江湖变成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世家的江湖,你们也未必能够阻止得了那些逸出正统的少年阿飞们的一剑刺穿你们的喉咙。
一旦无常事便休,不管你们如何的玩弄把戏,想要将江湖变成你们的歌舞名利场,只要你们的胸膛和喉咙被刺穿,你们所有的荣华富贵娇妻美妾,娇妻爱儿都将归属于后来的胜利者,你们一样死无葬身之地,孤魂野鬼对秋风吟唱而已。
江湖是血性暴力与英雄豪杰的江湖,江湖不是温柔妩媚,恬静文雅的公子佳人吟风弄月,风花雪月的秦淮河畔,西湖歌舞。
你小觑江湖英雄,便会得到豪杰英雄们用血和铁给你的回报反击。
霍灵素反击一掌,薛大老板将霍灵素的掌力斜斜引开,猛然又连连击向霍灵素三掌。
霍灵素知道自己膂力不如他,也犯不上逞匹夫之勇,做莽夫和他一个重伤在身,拼死硬抗的亡命徒硬打硬拼,索性闪身避开。
和这位威震天下,富贵无极的薛大老板比起来,护国大法师的地位毕竟更高一筹,至少在霍灵素的心中,他薛人凤绝不配,甚至根本没有资格和自己相提并论。
薛大老板最多是用财富堆积起来的权威,而护国大法师的由来,乃是因改朝换代,凭陵天下万民,亿万兆民的性命荣辱而捧出。
这两者一因为钱财金银而豪富,另一个因为权力阴谋而冒充道德仁君,孰高孰下,真不可以简单一概而论。
当然有权者觉得自己可以靠着权力横摧任何人,管你是敌国致富,还是道德圣人。
这种强盗逻辑在这片土地上信奉者可是大有人在,因此这片土地上从未摆脱蒙昧洪荒和梁山好汉的丛林法。
那蒙面女子心中疑惑,稍微欣喜学大老板和霍灵素拼的你死我活之际,薛大老板转头恶声怒道:“我就不信你是什么龙虎贱人!“
他无色神刀的功夫乃是数十年来江湖中罕见的绝艺,以气驭掌,催动衣袖,利如钢刀,猛若雷霆。
薛大老板自从自恩师处习得这套武功之后,勤修苦练,造诣早就超过恩师壮盛之时。
加上他身家亦大,身份愈尊,不愿意如流氓瘪三一样佩剑悬刀招摇过市,因此这套武功他用来真是得心应手。
他也自感如此不用刀剑兵器的武功也配得上他大老板的身份,真英雄豪杰谁会带着刀剑壮胆威风呢?
这套武功,薛大老板早就练得出神入化,更加入了诸多巧妙变化,早就超过了他从恩师所学,实在乃是江湖中一等一厉害的武功。
虽然在重伤之下,内力依然挥发自如,重则如泰山压顶,雷霆迸发,轻忽如蜻蜓点水,飞花折叶,这套武功虽然有神刀的凌厉,却绝无刀剑的利可伤人。
那女子正在迟疑薛大老板的所行所为的动机。
薛大老板暴喝一声,“刷“的一下子揭开了那蒙面女子的面容,两人陡然间怔怔而立,胸中的千言万语,此时不知道该如何出口。
哪里是什么千变万化的龙虎贱人,恐怕这是薛大老板一生之中最大的仇人,也是最大的恩人。
没有她家的财富,没有她的内助参谋,薛大老板成就不了薛大老板;没有她父亲的欺凌,薛人凤也不会在少年时候失去最心爱的女人,也不会从一个心地纯真的少年变成后来残忍乖戾的江湖枭雄。
霍灵素自然知道,龙虎贱人应该是极为罕见的可男可女的双性人,但是眉宇之中自然带着一股英豪之气,从自己心灵的感知,就算是她千变万化,毕竟还不是孙猴子七十二变,他知道,这女子绝不是什么龙虎贱人。
霍灵素或许不认识这女子,在场的长风镖局的弟子可有不少识得的,正是西平伯的郡主娘娘,薛大老板的掌印夫人。
“是师母,师母怎么跑到宏升客栈来了,她如何劫盗我们所保的镖?“
风雨逼人,薛大老板和他的掌印夫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目瞪口呆。
恩爱,欲望,仇恨,苟且,隐忍,人质,羞辱,一切涌上心头,他们是夫妻,也是冤家。
你曾经见到许多英雄的男人杀死敌人,然后抢来他们的女人做妻妾,供自己发泄欲望,甚至她们的父母儿女都一概杀掉,然后强逼着她们臣服在自己淫威胯下,但是绝不知道那些被侮辱被损害者的女子是如何面对他们的强盗丈夫的。
长风镖局的弟子门人最知晓大局,识得大体,凡是不该说的话他们不会说,也知道不该说,但是这情景太过诡异,他们还是忍不住生出了疑问,薛大老板的夫人怎能监守自盗?怎能和薛大老板内讧?
他们这些年轻人,自然不知道许多薛大老板过往的风流史。
霍灵素也大吃一惊,想不到这蒙面女子如此美貌,而且举动之中更见到一种贵族妇人的优雅闲适。
他实在想不到自己当初心仪的女子是如何的面目。
他见到薛大老板和这女子的面面相觑,薛大老板面目之上忽红忽紫,先是愤怒,继而是眼神之中含着无限的惊惧,那女子面色起初有羞愧惊讶,再之后就是不屑一顾,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