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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我霍灵素也是堂堂正正的武林一代宗师,当世十大高手。
我更是当朝皇帝颁赐玉牒的超品护国肇元钦天敬法龙虎正一玄坛大师,王公贵族见了,也必然要打躬作揖;满脸陪笑口称尊长老师,皇帝也以霍老称呼,不直呼名讳,以为敬尊。如此显赫荣耀的地位,试问国朝以来的功臣元勋又有几人能够致如此尊荣?
在真正天下第一的皇帝老子面前,我霍灵素也自说一不二,纶音道语,口吐金莲,真个是至大至刚的教义,成圣成贤的不二法门,皇帝每每都要报以太上至玄的功德妙音的赞叹。
碰上你们这些草莽匹夫,村夫野子,见识浅薄,无知无识,不知道老朽的青词文章功夫了得,更不晓得大国师我的武功卓绝,道法高深。
却敢对我如此无礼,拿刀动枪,成何体统?
你们究竟是不是吃错了药,是不是不懂得当朝的体制国法?是不是尊荣者反倒卑鄙,低贱如尔等者,却自视甚高?
你们是不是井底之蛙做的久了,就不知道了当朝是何家何姓的天下?尔等难道不知当今的武林,乃是我青城派的祖师诸葛青阳所开创的么?
霍灵素最不明白的是,为何这些低三下四的下里巴人见到其他的芝麻不入流 的小官都会跪伏叩首,毕恭毕敬,见到了自己这位自堂官一下都要跪拜的护国大法师,反倒一脸傲慢,尽是倨傲之色,这究竟是什么道理?难道真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么?
他自然也知道现如今的规矩,还怀疑到因为这种规矩,所以他们不尊敬自己。
这规矩是,当朝宰相孟国公就是以经商起家而入仕,索性百官群僚以其为首,有样学样,竞相效尤,非但不再告诫子女亲族不得经商玷辱祖上诗书传家的门楣家风,他们也不再以经商为羞耻,而是群雄蜂拥。
不出数十年间,如蚁附膻的百官群臣就把国朝关系民生国计的吃穿用度如漕运米粮盐铁之类的行当瓜分控制在手中,肆意垄断涨价,大发其不义之财,弄得天下民生凋敝,米粮盐铁之价不数年而飞涨了数十倍,民间怨声载道,百姓苦不堪言。
而当今天子作为仁善之君之余,又是个眼界狭窄,贪婪自私的懦夫匹夫,也兼之本朝中兴之后,一统大法不兴,各地藩镇有隐隐割据的意思,皇帝老子眼见得臣子不从国库中亏空,不上表让他发国库钱粮赈济天灾民祸,他自然也乐得他们自开生财的法门。
因此,知府县令,封疆巡抚之流的官僚,还是在朝的王公贵旧,各部堂官,稍有些权势者,读的都是孔孟之书,仁义道德,讲的都是为国为民的治国大道,朝堂庙厅之上的议论,都是宏大丰富,极有雄辩之才,其实都窃国大盗,坐而论道有余,尸居余气不足,也都不过是囤积居奇的奸商官商而已。
他们赚得盘满钵满,也都鸟兽云集了一帮鹰犬打手,清客相公,门房账房,绿林好汉,江湖英雄以为他们的大树猢狲,他们趁此机会好卖官鬻爵,造就树大根深。
更以公器私用,连带典当铺户,漏税偷捐,霸占行会,凡是在自己所主管的地方衙门,都成了他们生财的买卖铺户。
朝廷一旦修建楼台馆舍,陵墓水利之流的大工程,或者采购战马,为宫中购进丝绸土产,他们就从中中饱私囊,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而因此经商致富。
这些人中当然不乏与薛大老板一样致富之流的角色,只是这些薛大老板对那些个在自己眼中都是芝麻小官不入流的角色都谄媚逢迎,趋奉巴结,为何对自己却敢吹胡子瞪眼,以下犯上?难道自己还不如那些芝麻小官的县官不如现管么?
想到这里,霍灵素忍不住气不打一处来。
打狗还得看个主人的脸,难道自己在他们眼中,真的是已经行尸走肉,毫无价值了么?
他们背后辱骂自己妖言惑众,魅惑君上,难道他们不知道这片土地和国朝,谁还不是胡说八道,满口谎话才能邀宠取富贵,稍有真心言语的话语一旦被锦衣卫东厂廷尉六扇门的衙门鹰犬侦测得之,轻则贬官去职,重者就是心怀叵测,妄议朝政,甚至要腰斩封口,抄家灭门的。
他们自己也盼望着暴富暴贵,却对自己的平步青云一点点也看不起,这是什么道理?
自己固然妖言惑众,不过还没有无耻到骚扰民生,囤积居奇,坐地起价的地步,自己所具有的富贵,比起来当朝的国公王侯,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小巫见大巫而已。
何况当朝黔首黎庶本就在恐惧之下长成,他们本就是无耻之尤,毫无廉耻,羞辱他们的人格尊严,他们也不会在乎,他们求的就是民生的不日事苛繁,民生不日渐贵到不可承受,他们所要的也不过是牛马猪羊一样的饱食终日。
按理说,这些锦衣卫死多少,其实与自己毫不相干,自己也毫不心疼,他们也不是自己青城派的弟子徒孙,何必怜惜?
只不过说回来,他们跟随自己前来,自然也挟持着一种傲慢和必胜的决心,至少会以为在他武林中的一代宗师、青城派的掌门、当朝护国大法师的麾下,势必攻必取,战必胜,也自然可以叨庇一些威风。
哪知道出师不利,这些给自己抬轿子助威的打手瞬间被人打得屁滚尿流,损兵折将,自己脸上还有什么光彩?
如果日后厂公问及起来,自己如何答对?自己若是要成就大事,必然应该笼络人心,可是和自己一同出生入死之人,自己都全不顾惜,更何况其他人呢?
想到这里,霍灵素惕然心惊,刚才还想让薛大老板和这黑衣女子惩戒这些桀骜不驯的锦衣卫,转而他们说不定会为自己之命是从的自作聪明的想法一瞬间瓦解冰消,进而心中生出一片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