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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寻常人来说,它本就是生活在世外飘渺云山之间,于那些别有用心的野心家和探险者而言,无非就是要寻找一片可奴役的乐土,或者将这些世外之人尽情当做未来的奴隶,或者要将这里当成他们的水泊梁山。
若非帝舜葬身此间,若非唐尧二女追寻亡夫至此,这里又有什么值得引人入胜呢?更何况,大规模的寻幽探胜,大煞风景,松间喝道,建一处关卡便可拦路抢劫,以律法帮规的名义便能巧立名目征收税款,且黎民百姓还无从反抗,要等到千年之后呢!
可是这个地方就算是被盗贼野心家探宝者发现,想要破解八卦阵地形的疑难,走进此中,已经是难上加难。
要是想以强暴手段攻入其中,抢掠一番,那是绝无可能。
这里的地形地利,河山坚固,也足以当得起十万甲兵的围攻,更何况八卦玄妙,生生相克,便算是当世的强兵猛将围攻数年,最终也不过只能成为葬身八卦阵的寂寞孤魂,伴随山间凄凉风月浩然长叹而已。
只是人性贪婪丑陋之中也蕴藏着有志者事竟成的法则,任何坚固的堡垒城池甚至八卦阵也自然有它的弱点和罩门,而往往这些堡垒城池也往往从内部攻陷,没有任何一种组织号称严密坚固,也没有任何一群人称得上百毒莫侵,金刚不坏。
这座山村因为地处九嶷山的虚无缥缈之间,说它是在山底,可是它也能见到日月清明,朗朗乾坤,若是说它在九嶷山中,奈何许多慕名之人至此而空回呢?
是那些怀着觊觎之心的人是被物欲和贪婪蒙蔽了眼睛,还是他们一心想着要寻找到此地的圣境,要大饱眼福一番,欲求不能呢?
因为地理气候的迥异,此处四季温婉如春,独自数千年的发展,无论是器物还是植被,还是食物,都与世俗中相差甚大。
虽然他们的饮食或许粗糙,虽然的衣衫不够华美,他们的器物不够精致,他们的言语未必动听,可是这里的人远比寻常之人健康自信。
莺粟花的生长存留更不知道是在什么时间开始。
也许是冥冥中残忍的苍天不忍见到此处的安宁祥和,也许是苍天本就不许一群人过的像是天堂,也许自称天之子的暴君独裁者们和苍天早就约好,根本不能存在那些逃避霸道王道和赋税的百姓,所以他们便预先布好如此诱惑而妖艳的花朵要搅乱这里的平静,甚至任何的平和安宁。
因为苍天要世人崇拜他们,要人类膜拜向往渴望天堂,因为诸神要世间的生灵都成为他们的祭品。
所以莺粟花的盛放和生存,便是随时将毁灭这个世外洞天福地的导火索,所谓洞天福地,隐藏着随时地裂山崩的危险,因为它意味着魅惑和美丽,毁灭和祸福同时存在。
一代神医胡扁鹊说过,一旦经丧乱,罹苦辛之人服用了莺粟果实,咀嚼了它的甘甜芳美,便再无离开或者远离它的自制之力,也不具备那种可能。
因为人类都是趋利避害,都是趋诱惑而忘大祸陷阱的鼠目寸光。
莺粟暂时可让人置幻眩晕,也足以让人精神亢奋,性情昂扬,甚至可保一时的平安喜乐。
只是这些人一旦尝试过这种滋味,就像是世俗中尝过权力滋味的人很难放弃权力一样,甚至飞蛾扑火也要去追逐权力和地位,甚至刮骨疗毒,烈火焚身不能让他们放弃,更不能清除他们对于权力的欲望和沉疴。
这便是后人认为的,权力和毒品一样令人上瘾,让人欲罢不能。
不要相信那些自动放弃权力的人是多么的善良伟大,他们之所以放弃,是因为他们意识到了想要得到更多,反而会失去一切的危险。
因为他们不是窥探到权力马上将反噬其身,或者洞察到权力马上杀死自己的时候,他们绝不会自甘放弃的。
只有在危险的时候,人才会有明智和愚蠢的分别,懂得适时放手,那是明智,想要将已经暴怒的民众镇压和杀戮,那是等于自取灭亡。
胡扁鹊大师说过,对那些回天乏术的即将死亡者,这种药物的良善功效才得以彰显,否则,这种药就是一种最为令人望而生畏的魔鬼。
也许后世科技发达,人文昌明,能将这种药物萃取提炼成救人止痛的灵丹妙药。
不过以此时医学的鄙陋,此间人们知识的贫乏,远没有如此功力和能耐,还是暂且将这种深具诱惑的花朵当做诤友,远观不亵玩,否则遗患无穷。
苍天既然生就此物,也必然有它存在之理,一旦人为灭绝,于人类来说,未必是福,如果灭绝了莺粟,谁能保证不出现比莺粟更具诱惑的植被花卉呢?
胡扁鹊曾经叹息隐忍,教训此间中人说:
一旦尝试过莺粟的滋味,世间之上再无美味可以食用。
到那个时候,这里本来性情温顺,与人为善的乡邻很可能陷入争抢而互相残杀,或者极少的龌龊抵牾就会演化成巨大的暴力战争。
这里本来洞天福地的圣境也将打破宁静,权力的魔爪也将豁然而入,算计,阴谋,卑劣也将在人的心底生发。
到了那个时候,这里将与他们的初衷,躲避的争权夺利的人间无异,除了没有不朽的征战厮杀之外,这里有的,又有哪一点会比衣衫华美,屋宇整洁的人世间更加引人入胜呢?
如果不好好的管制好莺粟花,这个名叫虞初村的村庄会马上陷入人间修罗场。
胡扁鹊一再告诫这里的人们,以它区区不过数千人的脆弱,或许在一夕之间的火并之后这里就将提早成为被屠戮的桃花源,最后剩下的无非就是断壁残垣,再无生机。
至于桃花源,胡扁鹊说这个名称也是与他们相距不远的楚地一处与他们一样的圣境。
那里的人们,也是如他们一样的避世者,只是远不如他们隐居的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