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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七年上证指数创出历史性的巅峰新高时,韩少荣身家一度摸高到千亿,以及华茂所直接控制的资本也超过两千亿,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堪称庞然大物。
那一刻,韩少荣素来阴柔的内心也禁不住滋生“会当凌顶顶、一览众山小”的豪迈之情。
然而长达一年的熊市与次贷危机引起的金融风暴叠加,令上证指数从最高时的六千三百多点狂|泄到最低时一千六百七十多,韩少荣以及华茂的主要资本都锁在股市之中,损失自然也是惨重无比。
即便上证指数反弹站回到两千点,但相比较一年前的历史新高,跌幅之深犹是令绝大多数的投资者绝望。
韩少荣盘算他名下的身家,此时也回落到四百亿以下,华茂控制的资本盘子回落到八百亿左右。
凡事皆盛极而衰,韩少荣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但物极必反的另一层含义则是“否极泰来”。
在上证指数往两千点跌去时,他个人暗中筹集近百亿等着抄底。
上证指数跌到底部时,交易也低迷到极点,这给大规模的资金进出带来极大的难度。
就像泰华、东盛两只股票,最低迷时,二级市场每天的交易量都不足千万,这时候哪怕是三五千万的新增买入,都有可能将股价拉高一截。
然而,这些资金想要兑现浮盈出来,却没有其他新增资金进入接盘,股价又会快速跌落。
最后发现,狠命操作一通,惹得股价上窜下跳,盈利却低得可怜,甚至还要亏不少印花税、交易费进去。
大的资本,应该有更好的耐心,最好的操作方式也是先明暗两条线潜伏进特定的两三家上市公司,然后通过资产并购,将当前以及未来两三年间有可能最热门的概念包装进这两三家上市公司,将股价炒高。
待到证券市场回暖,有新的增量资金进来,前期潜伏的资金这时候趁高兑现浮盈撤出,才有可能获得翻倍甚至数倍的超额利润。
韩少荣这两天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反思他的思路从头到尾都没有错,标的也是精挑细选、布局甚久。
比如东盛地产。
韩少荣计划注入三十亿的资金,拿走东盛地产40%甚至更高的股价,然而后利用两年左右的时间,与丁肇强一起努力将东盛地产装入某个上市壳公司里,实现曲线上市。
东盛地产的资产质量很高,只要楼市、股市回暖的周期能有所重合,韩少荣预计东盛地产曲线上市后,市值做高到三四百亿的难度不大,也不存在太多的虚高。
到时候他能从中斩获八十亿甚至更高的盈利。
比如泰华集团。
泰华集团本身就是上市公司,操作周期更短,只要能控股,都不需要实际做什么,只要待证券市场回暖,包装一些好的概念进去,将泰华集团从停牌前仅剩二十出头亿市值重新拉高七八十亿左右,不是什么难事。
而到时候他就能从中轻易先兑现二三十亿的盈利出来。
计划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是被曹沫这瘪三砸得粉碎。
错的是他没有充分考虑曹沫搅局能力是如此之强。
不仅他对东盛、泰华的如意算盘都被曹沫打碎外,其他计划也都牵一发而动全身,乱了阵脚。
此外,他最初还从二级市场买入不少泰华、东盛以及其他三家标的上市公司的股票,但为了打压股价,迫使对手乖乖就范,前期吸入的十几二十亿股票也都当成子弹打光掉,完美的错过这一轮的强劲反弹。
在股市,有一种痛苦叫“套牢”,还有一种痛苦叫“踏空”。
当然,韩少荣发泄的将家里乱砸一通,却也没有头脑冲动的决心跟曹沫贴身纠缠下去。
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谁都不见,也不是就陷在悔恨跟愤怒的情绪里难以自拔。
这一轮交锋,他可以说是一败涂地。
虽说华茂实力依旧强大,但曹沫不仅将上市公司泰华集团收入囊中,还跟丁肇强、钱文瀚等人结成紧密的同盟。
除了曹沫在国内初步形成自己的产业布局,以及卡奈姆等西非国家的产业布局还有极大潜力可以挖掘外,除了钱文瀚在资产(对新海金业的持股)缩水后还有近百亿的身家外,短时候最令韩少荣头痛的,还是货币与财政政策双转向过后,丁家从危机的阴影下彻底走出来,恢复了元气。
这三家加上葛军在东江证券的地位以及周深河及钱文瀚对新海金业的影响力,他们在国内的影响力就已经凌架在华茂之上了;再加上余一鸣、李晓东跟他们走得更近
华茂目前在新海最大的合作伙伴,便是如愿成为新钢联实控人的余晋杰。
不过,华茂在接手新泰华投资手里的小部分新钢联股权,加上参与股改所获得的那部分国有股,对新钢联持股已经超过20%,仅次于余晋对新钢联30%的持股。
华茂最近两次对东盛、泰华的凌厉狙击,虽然都受到挫败,但已经令余晋杰等人心生警惕。
韩少荣他自己也清楚感受到这点,感受到余晋杰这段时间对他的疏散,对其他中小股东以及管理层成员的拉拢,并着手将管理层里的旁系成员剔除出局,以免成隐患。
韩少荣不得不冷静下来反思:他以往的行事风格是不是应该要有所转变?
丁肇强、韩少荣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是痛定思痛,而陆建成、陆建超兄弟二人此时的心里,却仿佛被入冬后的寒流刮过,满目疮痍。
此时资本市场的冷暖或再多的热闹,已经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了。
他们将新海联合银行2%的股份转让给曹沫,是想着用驱虎吞狼之计,促使曹沫与韩少荣争夺泰华控股权,最终再吸引游资进来,最终将上市公司的股价拉高上去。
这样就算泰华的控股权旁落,他们也能从中获得足够的溢价,不至于一无所得。
哪里曾想,曹沫与韩少荣彼此再看不顺眼,彼此再咬牙切齿,都谨慎的守住一条底线。
那就是绝不让他陆家兄弟渔翁得利。
那就是一定要将他们陆家先干死。
因此,并购基金踩着国业等六家证券公司的借贷本息线,将泰华集团50%的股权拿到手,韩少荣选择沉默,没有撕破脸死缠烂打。
双方没有激烈的撕扯,泰华集团的股价自然也是古井无波,到停牌前都死死的被按在每股四点八元以下。
市值最高时突破一百二十亿,而在控股权易手时,市值甚至都不仅二十四亿。
而曹沫短期内计划置换进来的资产,年盈利也会精准的控制在一亿到一亿五千万之间,也就意味着,曹沫不想,别人都不要想通过操纵泰华的股价。
即便韩少荣与曹沫围绕泰华集团的股权还可能有纠缠,但也已经跟陆家没有半点关系了。
由于前期向国业等证券公司的抵押借贷合同签署以及公证等手续都是齐备的,即便新泰华投资不愿意积极配合,也就拖不到半个月完成了股权交割。
然而陆家的厄运并没有因此终止。
为筹建科奈罗滨海新城等海外项目,除了泰华集团直接出资两亿美元,新泰华投资还额外出资三亿美元;这里面包括陆彦头脑发热推动建设的新泰华赌场酒店。
新泰华赌场酒店不仅现在亏损运营,未来三五年间都看不到盈利的可能,整个项目现在看上去更像个笑话;要不是想盘活这个项目,陆家也不大可能会那么仓促的去建设科奈罗滨海新城。
此外,这几年陆家在其他项目上也累计投资不少,摊子铺得太大,却又都还没有到开花结果的时候。
即便在割弃对上市公司泰华集团、对新海联合银行、新钢联的持股——这些都曾是陆家最重要的资产,新泰华投资总计还欠有逾两亿美元的债务。
新泰华投资除了国内一些资产外,还拥有科奈罗滨海新城、科奈罗湖港以及新泰华炼油厂21%的股份,还拥有新泰华赌场酒店80%的股权(新泰华赌场酒店另20%的股权归弗尔科夫投资所有)。
在经济形势正常的年景,这些资产足以覆盖两亿多美元的债务。
然而谁叫此时的全球经济,正处于金融风暴的摧残之下呢?
债务风暴引发之后,泰华运营陷入停顿,连正常的利息都无法安时支付,所有的债务,包括那些未到期的,也都已经构成违约,全面触发清偿责任。
新泰华投资国内可清偿的资产或直接交割转移,或被司法封存,但也仅抵销掉不到五千万美元的债务;此外,大西洋银行为之前八千万美元的借贷,在卡奈姆申请冻结新泰华投资对新泰华炼油厂21%的股权以及新泰华酒店80%的股权——扣除这几宗债务大项后,新泰华投资总计还差不多有近七千万美元的债务未得清偿。
债权人也已经向法院申请组建债权人委员会,负责新泰华投资后续的破产重组工作;曾为陆家兄弟一手控制、作为陆家企业帝国控股平台、中枢的新泰华投资,控制权在这一刻也从陆家兄弟之手旁落。
按照道理,新泰华投资在扣除那些抵押已被清偿以及被司法封存、冻结的资产外,仅仅凭借对科奈罗滨海新城、科奈罗湖港这两大项目21%的持股,也足以抵冲七千万美元的债务了。
不过,债权人并不清楚经济危机会在海外持续多久,不清楚卡奈姆这一个经济结构极为脆弱的国家,多久才有可能从经济危机的泥淖里走出来,不清楚这两个海外项目有没有重建的机会,会不会彻底变成一文不名的烂摊子。
而债权人联合起来,控制新泰华投资之后,又发现陆建成在泰华债务危机彻底引爆之前,曾将一笔五千万的款项转入海外的私人账户,报过警后,也向司法机关申请对陆家在国内的私人资产进行冻结。
“对不起,这车你们不能开走!”
几名保安模样的人挡在别墅大门前,将陆彦粗暴的将保时捷跑车里拽出来。
法院接到债权人的申请后,同意临时冻结陆建成名下的这栋别墅,但暂时还不涉及别墅楼里其他的资产。
不过,这年头能拆借给新泰华的,哪怕是数百万的小额债务,在新海也都是小有说法的。
他们联合起来,就怕陆家最后所能提供追索的资产,不足以清偿他们的债务。
甚至在法警出面冻结这栋别墅之前,债权人们就已经派了不少人盯在附近,目的就是阻止陆家人从这栋别墅里搬走任何一件值钱的东西。
陆家人不堪其忧,早两天搬到别处公寓里,就留了两名保姆在这里看宅子。
陆彦今天是赶回来取些东西,这车也是他从外面开过来的,没想到非但不能从别墅里取走东西,连他最后一辆跑车都要被抢下来。
“你们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拦住我,还想拦路打劫?”陆彦也气疯了,上去揪住一人的衣领,叫道。
拉扯间,领头的那个人,袖子被陆彦撕破一截,露出一块江诗丹顿的腕表。
陆彦眼睛都红了,抓住那人的手腕,一拳就打过去:“你他妈偷我家东西,你们怎么打开
保险柜的!这表是不是你们从保险柜里偷出来的?”
陆家两天前被赶出去,有很多贵重物品都没有来得及带走。
法院通告也只是对别墅的产权进行临时冻结,这些东西都锁在保险柜里,又有保姆看家,他们还以为没有什么问题。
这块江诗丹顿是陆彦最喜欢的那块,他清楚记得锁在保险柜来,没想到会戴在领头这人的手腕。
这块江诗丹顿价值三十多万,他可不会以为这个看似保安头子的家伙,恰好也有这么一块限量款的江诗丹顿。
“偷你妈必!你这嘴张口就诬人,看我不撕烂了它!你以为自己还是陆家阔少,看不撕烂你这嘴!”那人没想到会被陆彦撞破,心里一惊,但他矢口否认之余,仗着身强体壮,一拳就狠狠打陆彦的脸上,膝盖就跟着顶上去,一个膝撞叫陆彦像煮熟的虾一般蹲下来。
“你们住手!”最近被赶回国的黄鹤斌、姚海明,陪同陆彦过来取起东西,上前阻止这伙人殴打陆彦,顿时间也连挨了好几拳,只能叫道,“我们报警了!”
“你们有种报警!”那伙人这才骂骂咧咧的放开陆彦他们,但气势犹是不势的破口回骂,“你们这些狗必,污蔑黑哥偷你家的东西——你们陆家欠那么多的债不还,还要卷款汇往海外,你这小狗杂种,还收买基金经理操纵股价,你们报警好啊,我们倒要问问警察同志,怎么不将你们这些狗必抓进去的?法律到底怎么了,你们这些狗必无法无天到这地步,怎么就不用坐牢?你们偷走股民多少钱?”
一辆蓝色卡罗拉停在别墅对面的梧桐树下,郭建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一种异样的快感跟满足,看着陆彦满是鼻血的脸,心里恶狠狠的想:叫你当我是狗,看你以后是不是连狗都不如!
心满意足的看过这出戏后,郭建还不叫陆彦发现他在现场,便发动卡罗拉想着离开现场,但从林荫道调头驶往津海路时,看着梧桐树下停了一辆红色的奔驰,却见陈瑶正通过车窗打量着陆家别墅方向。
陈瑶在陆彦身边喜欢浓妆艳抹,加上她是陆彦的未婚妻,郭建以往对她也没有什么感觉。
然而这一刻见她白净的脸,铅华洗去,有一种纵|欲过度或者说备受打击的憔悴、疲惫,同时却另有一种楚楚可怜的诱惑。
郭建还以为陈瑶是个薄情寡义的女人,私生活糜烂不堪,现在陆家倒了,她父亲陈舒又投入曹沫的怀抱了,她也应该跟陆彦恩断情绝,想办法去|舔曹沫那个小瘪三才是,没想到她这一刻会出现在这里,眼睛里竟然还有一丝悲切。
难不成她对陆彦这狗杂种还有很深的感情?
有些牵挂很正常,但不应该有多深的感情啊!
以郭建了解的信息,陈瑶可不是什么痴情的女人。
“陈小姐也在这里,怎么不过去跟陆少说说话?”郭建停下车,按下车窗问道。
“”陈瑶蓦然看到郭建停下车来,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不,我不是来找陆彦的,我只是恰好路过”
陈瑶逃似的按起车窗,发动红色奔驰驶离。
郭建坐车里想了一会儿,从后镜视里看到陆彦在黄鹤斌、姚海明劝阻下坐进一辆出租车里离开,他又开车回到陆家别墅前,朝那个出手打得陆彦满脸是血的男人招手喊过去,问道:
“老黑,你这两天到底在里面打开几个保险柜?”
“我打开几个保险柜,郭经理你还不清楚吗,难道两个密码还能将别墅的保险柜都打开来?”老黑咧嘴露出一脸黄牙说道。
“我不是要问你手里那块江诗丹顿的来历——我也就出两个密码,我对拿到手的东西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剩下都是你们应得的,我没有黑哥想的那么贪心,”郭建说道,“你们有没有看到跟陈舒女儿有关的资料?”
“这个可能是你需要的,”老黑走到一辆桑塔那旁边,身子够进去拿出一块硬盘,递给郭建,说道,“这是从陆彦房间保险柜里拿出来的,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你需要的东西!这次兄弟们发财多亏郭经建你提点啊,夜里东方魅力啊?”
“虽然陆家是没牙的老虎,但毕竟还是有不少人关注这里,你们最近还是悠着点为好!”郭建说道,“要玩,也不要在新海太张扬”
“好奇怪,郭建跟陈瑶说了什么,怎么又返回去找那个保安头子拿东西?你说那只硬盘里存的是什么东西?”
周晗放下放远镜,转过身来疑惑的问曹沫。
“隔这么远,就算我会读唇语,也看不清他们嘴皮子怎么动啊!”曹沫撇撇嘴说道,“我说你还真是够变态的,竟然在陆家别墅前面买下这套公寓,有事没事盯着人家的隐私!”
“我真变态吗?或许是吧,但只要想要陆建成、陆建超兄弟俩对我家做的事,我就觉得眼前还远远不够——也许今天才能真正的安心睡一觉吧!”周晗幽幽说道。
见周晗脸颊有泪落下,曹沫伸手帮她拭去,说道:“我就开开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陆家落到这地步,也是罪有应得,但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你不要再牵挂这事了!”
“嗯!我知道应该收手了,看到陆家有这样的下场,我不能再有什么不满足了,”周晗反手搂住曹沫说道,“我晚上就乘飞机回卡奈姆,从此将这事抛之脑后。”
“你干什么?”曹沫抓住周晗解他衣服的手,惊问道。
“你说我要干什么?我当然是要毫无牵挂的离开!”周晗咬着红唇,将曹沫推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