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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护室内，七秒静静地躺着，苍白的脸冰冷得仿佛没有任何温度，她脸上依旧有残留的妆容，混合着血液，将那张脸染得很狼狈。
乔景之站在她面前，静静地看着。
这几天，他的身体里一直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情绪在膨胀着。
涨得他吃饭不香，睡觉不安。
而现在，看着七秒，这种情绪缓缓地从身体里流出。
他自认为自己足够冷血，冷到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别人面对生离死别，冷到哪怕别人嚎啕大哭，他内心也不会有任何的波澜，甚至连他自己父亲去世，他都没有掉一滴眼泪。
生死在他眼里，只是人的一种状态，他可以坦然面对。
但，看到七秒躺在地上，看到她心脏停止跳动，那一刻，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着他的心脏，他紧张得甚至有点无措。
抱着她的时候，他的手都在抖。
乔景之看着七秒，看到她终于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他的心才有了一丝丝的慰藉。
这种感觉，他知道意味着什么。
在从实验室出来，到监护室的路上，甚至直到刚刚，他还在挣扎，在抗拒，但，他在抗拒什么呢？这有什么好抗拒的呢？
乔景之看着她，怔怔地。
任时间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
等思绪完全平静的时候，他才站起来，拿起消毒棉，沾了水，一点一点地擦掉她脸上的污渍。
污渍倒是其次，她脸上的粉底是真厚。
将厚厚的粉底擦掉之后，比粉底显得更加白嫩的肌肤就露了出来。
像是剥了壳的煮鸡蛋，看起来滑滑嫩嫩的，没有任何的瑕疵，细腻得像是上等的白瓷。
这倒是出乎了乔景之的预料。
于是，他耐心地为她擦拭着。
将她脸上的污渍擦掉，粉底擦掉，黑红的姨妈色口红擦掉，以及浓重的烟熏妆擦掉。
虽然闭着眼睛，但是，整个人却更像是一个未成年了。
比化妆的时候看着还要小。
乔景之盯着她的脸，“你说你，一个三十岁的老阿姨长成这样，像话吗？”
“……”
没有应答。
乔景之摇头叹息，“真不知道你在隐藏什么。”
隐藏她看起来年纪小？
可是她的打扮不是就是为了显得年纪小吗？
“搞不懂你们女人都在想什么，”乔景之站起来，“我知道你不想死，三天之内，如果你不睁开眼睛，我就真的把你埋了。”
说完，乔景之转身离开了。
仪器上，显示的心跳和血压数值依旧很低，身上的伤口依旧在渗血，一点一点的染着纱布，而床头挂着血袋，在为她输足够的血液。
收拾好情绪，乔景之来到了实验室。
一进门，就看到乔清远正坐在椅子上吃饭。
这是宫伯刚为他送来的，送了两份，一份给他，一份给乔景之。
乔景之也饿了，忙活了这么久没吃没喝，现在放松下来，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于是，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拿起饭大口吃了起来。
吃了一半，才抬起头，“找我什么事？”
“白蚁死了，”乔清远嘴里含着东西，口齿不清，“你知道吗？”
“知道。”
“你觉得是七秒杀的吗？”
“她哪有那个能耐。”
“所以，有人在陷害她？”乔清远皱眉，“谁这么无聊，陷害七秒做什么？”
七秒是道上的人，仇人是不少，但大多数人都知道她只是拿钱办事，不会为难她。
“白蚁的尸体呢？”乔景之一边吃饭一边问。
“还在原地，没动。”
“赶紧吃饭，吃完陪我去一趟，做个简单的尸检，”乔景之随口说着，“我找七秒的时候，看了一眼白蚁的伤口，有蹊跷。”
现在是夜晚。
夜晚去做尸检？
真是找刺激啊！
但，乔景之丝毫不觉得哪里刺激了，别说晚上去荒野尸检，就是半夜去挖人坟墓这件事他都做过。
于是，吃过饭，两个人开车便离开了。
天气有些阴沉，无星无月，树林里更是黑得什么都看不到，树林的外围，有乔清远的人在把守着，有简单的照明设备，但是里面没有。
乔清远和乔景之一人拿了一个手电筒便走了进去。
夜晚的树林格外的安静，安静得连任何虫鸣都没有，毕竟那么多的毒雾，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没有鸟虫愿意靠近这里。
地上，白蚁安静地躺着。
白袍上的血已经干涸了，身体僵硬又冰冷，早就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因为蚊虫都被毒雾驱赶了，所以，白蚁的身体还是好好地，伤口也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乔景之用手电筒照着尸体，首先查看了她脖颈上的致命伤。
“看伤口的样子，应该是有一个比她高的人，从背后动手的，”乔景之漠然地说着，“所以，这应该是偷袭。”
“但是看刀口的样子，应该是七秒那把刀伤的。”乔清远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七秒没有白蚁高，更不可能从身后偷袭，而且，她的刀明明已经首先插进了白蚁的左胸下方。
“拿着，”乔景之将手中的电灯递给乔清远，然后撕开白蚁的白袍，首先发现她的皮肤上都是淤青的痕迹，像是曾经所有的静脉都暴起了一样，“她中毒了。”
“她也中毒？”乔清远很惊讶。
“她应该是先中毒，后来才被人杀掉的，”乔景之继续检查，看到左胸下面的刀时，轻松就拔了出来，“看，刀是有人第二次插上去的。”
说完，乔景之又看了看伤口，“你看，伤口有二次被切开的痕迹。”
乔清远看不懂，但他相信乔景之的判断。
“所以，是有人先伤害了七秒，然后再毒了白蚁，趁白蚁中毒难受的时候，拔掉了她身上的刀，割破了她的颈动脉？”乔清远猜测。
乔景之点头，“看来，这个人应该是白蚁可以信赖的人，可是白蚁没有朋友，唯一信赖的，应该是她家族的人，她最近有接触过家族中的谁吗？”
“有。”
“谁啊？”
“他们家族的新任族长。”
“……”
白蚁的家族**，新任族长是当年叱咤风云，人人闻风丧胆的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