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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的身体,每隔一个小时,就需要注射一针调配好的解药。
而这种解药调配起来不难,但是过程稍微复杂,而且药物极容易挥发,所以,必须现调现用,这就为难乔景之了,他要一整夜都在旁边看着。
前半夜还好,夏初没有有任何的反应,可是到了后半夜,她开始呕吐。
胃里特别的恶心,忍不住要吐,比怀孕的时候,妊娠反应得还要激烈,就连喝口水都会吐出来。
吐完,乔景之递给她一杯水。
“喝口水。”
夏初摇头,“不喝了,喝了也是吐。”
“不喝你一会儿吐什么?”乔景之递到她手里,“淡盐水,恶心也要喝。”
夏初鼓起勇气,仰头将水全部喝进去。
然后极力忍住胃部的恶心,躺在懒人椅上,为了胃里更加舒服一点,椅背被调得稍微有点高,这样她靠着的时候,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好点了么?”乔景之温声问。
“简直比我怀孕的时候还要恶心,”夏初闭着眼睛,“我怀孕的时候,最起码是闻不得油烟味,现在,连口水都不能喝。”
“两个小时以后就好了。”
夏初闭眼忍受着,而乔景之默默地打扫着被夏初吐得很狼狈的地板。
很难想象,作为神医,他居然会干这种事。
“要不,我来吧?”夏初很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吐的,多脏多恶心啊,而乔景之是高高在上,人人敬仰的神医,让他给自己打扫呕吐物,难免有点太欺负他了。
“没关系,”乔景之若无其事地打扫着,“你躺着不要动,乱动会引起呕吐。”
“可是很脏……”
“医者父母心。”乔景之懒懒地说着,一点走不走心。
这句话,由他说出来,格外的没有说服力。
他哪里有什么父母心?
不过,好像乔景之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
夏初闭上眼睛,听着身边打扫卫生的声音,意识陷入了模糊。
而乔景之刚打扫完,夏初突然睁开眼睛,一转身,把刚才喝的水全部都吐了出来。
激烈的呕吐声从实验室传了出来。
乔清远就站在门口听着。
他很心疼,也很着急,但是,他却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没有就没有,只要她没事,一切都无所谓。
天快亮的时候,身体开始疼。
不知道具体是哪里疼,好像全身都疼,但是却找不到一个痛源,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疼,但是闷闷的疼痛才让人更抓狂。
夏初咬着下唇,极力地忍着。
乔景之看她极力忍耐的样子,叹了一口气,然后调配了一针镇定剂走了过来。
“来,”乔景之拉起她的胳膊,“打上睡一觉都不难受了。”
“这是什么?”夏初问。
“镇定剂。”
“会对之前的药效产生影响吗?”
“会有一点,”乔景之温声说着,“会减缓解毒的过程,不过会好受很多。”
“那就不要打了,”夏初抽回自己的胳膊,“我可以忍。”
“只是减缓,又不是什么不好的影响,我都不介意多麻烦一会儿,你拒绝什么?”乔景之实在不明白,这个女人脑子是怎么想的。
“我的身体不好,小言和乔清远是不会离开医院的,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即便此刻她心里很生乔清远的气,但是还是在为他着想。
乔景之看着她,犹豫了一下,放下了注射器。
“你需要忍至少三个小时,”乔景之坐在她身边,“再有六针,你身体的毒就解得差不多了,之后,你的身体会虚弱几天,需要在家好好的养着。”
“谢谢你。”
“谢就不用了,当初,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想着,你是跟我不相关的人,小言是我的侄子,用一个不相关的人,换小言一次解毒的机会,怎么想都是划算的,就算是失败了,我至少也积累了经验,怎么样都不吃亏,”乔景之坦然地说着,“现在照顾你,就当是赎罪吧。”
“你是一个好医生。”
乔景之虽然冷漠,心也狠,但是,那是对外人,对自己人,他还是很温柔的。
听到这样的夸赞,乔景之笑了笑,没说话。
好与不好,他自己心里有数。
夏初想,乔景之本身是一个温柔的人,可是可能他遇到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所以导致了他的漠然,尤其是对陌生人的漠然。
至于他遇到了什么事,夏初好奇,但也没有什么资格去问,毕竟,他们也不熟,而且,问了,乔景之也不一定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自己生存的方式。
夏初闭上眼睛,忍受着身体的难受。
困,但是睡不着。
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想睁开眼睛,却睁不开,想入睡,却因为疼痛又睡不着,于是,只能游离在半梦半醒之中。
模糊中,有人在给她擦汗。
清凉的毛巾,放在她的额头,让疼痛稍微缓解了一点点。
不用睁眼,夏初也知道是乔清远。
想推开他,可是身体没有任何力气。
“……乔清远……”夏初吃力地喊着他的名字。
“我知道你讨厌我,”乔清远轻声地说着,“我很快就会离开,不会多打扰你,我只是进来看看你,就看你一眼。”
“……”
不是,她不想说这个。
可是身体很虚弱,她开不了口,只感觉手被轻轻地握住,又小心翼翼地被放开。
“夏初,对不起,”乔清远在她耳边哑声地道歉,“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是想让你好好的,你很勇敢,而我太懦弱,很多事,我承受不了。”
承受痛苦不难,难的是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受折磨。
所以,乔清远才决定用自己的身体来当解药。
他选择了最简单的,而将最难的,最煎熬的,留给了她。
她很勇敢,一定可以面对他无法面对的事情。
“好好休息吧。”
说完这话话,夏初感觉自己身边萦绕着的温暖气息消散了。
他走了。
夏初极力想要伸出手,想要告诉他别走,但是她睁不开眼睛,说不出话,只能任他离开。
然后,身体带着无休止的疼痛,慢慢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