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骄兵必败哀兵胜

失落之节操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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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狐苦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但命数千变万化,世事无常,我又岂能料到?”

    泰远栖道:“时至今日,这涉末城败局已定,唯一可虑者,正是那仙鬼神雾鼎,不知这大鼎到底有何玄机。”

    东采英说道:“军师,吴奇曾说,此鼎实有造福世人的神效....”

    泰远栖摇头道:“国主,此人所言,不过是扰乱军心的话,咱们已到了这地步,你为何还犹豫不决?”

    东采英答道:“总而言之,我深信吴奇并非十恶不赦之辈。”

    泰远栖忽然高声道:“既然如此,你给我少说几句!”出言时神色严厉,语气极不耐烦,竟已不顾两人间君臣关系。

    东采英神情惊怒,但他妻子全已被泰远栖掌控,实无法违逆此人。他名义上仍是狮心国国主,但大权皆落在泰远栖手上。

    泰远栖实则想起了多年前被吴奇击败的耻辱。

    那是他生平鲜有的大败,从那天起,他心态剧变,不再一味温文尔雅、运筹帷幄,而是更迫切的习练武艺,专注修为,将以往倾注在太乙术法、卜卦算计上的心思扑在提升功夫之上,现如今,他已今非昔比,功力不逊于东采英。

    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正因他弃文从武,性格与往日那潜心忍耐的泰远栖截然不同,他手段变得更为直接,更为凌厉,也更为无情。

    这般成就自然并非全无代价,他功力越高,太乙的推算之能便越弱,此刻已看不清征兆,不知随后会发生什么。

    可如此阵仗,远胜过当年万鬼远征万仙,无论如何也不会败。

    廊邪道:”先前说定,咱们大观国与狮心国素来结盟,若成功之后,城中所有‘漂泊不定’,各自分走四成,其余由各国自行商议。此节是不会变的了?”

    泰远栖摇头道:“如今多了苍狐公子,不知他有何高见?咱们获胜之后,他就是涉末城的城主了。”

    苍狐漠然摇了摇头,道:“如今战事未胜,先虑获胜之事,所谓骄兵必败,千古至理。咱们需专心用兵,其余容后再谈。”

    陈灵虚、青斩齐声笑道:“大哥说的不错。”楚小陵也道:“谁再说议和之言,或是瓜分之论,便是害群之马,吴奇的奸细,存心与大伙儿为难。”

    东采英表情愤慨,泰远栖冷冷说道:“国主,你可是想与大伙儿为敌么?”

    东采英身子发颤,但不久如泄气的皮球般低下头去,无力说道:“全听军师吩咐。”

    苍狐半生戎马,到此时不由同情起这位铁汉来,只觉他处境与自己颇为相似,他下定决心:“待战事结束后,我当与这位国主联手,一同对付这泰远栖。”

    鲲鹏在那乌云神塔住了许久,知道的比谁都清楚,说道:“此塔顶上,正是他们铸鼎之处,以往吴奇与我说定,不许我麒麟阁弟子踏入一步,我也是至今才知他有何阴谋。”他胸中所学渊博,阵术精妙,于是说出他所推算的道理。

    他道:“三天之后,月相圆满,天地灵气冲盈,那大鼎阵法会在那时激发,其危害几何,实无法断言。而我曾听吴奇说过,涉末城所有绿驱蛇香,皆藏在这乌云塔中。故而此塔为重中之重。”

    众人恍然大悟,秋风公主道:“是啦,若非大叔你提醒,大伙儿定如无头苍蝇一般,没准使吴奇有机可趁。”

    鲲鹏又道:“我早已提防吴奇,算准在城中三处灵脉,乃是这大鼎阵法至关重要的要害,若能破坏这三处灵脉,则那仙鬼大鼎终将功亏一篑。”说罢取出地图,详细指点。

    泰远栖也深知玄学之道,听他所言,确极有道理。可旁人则听得糊里糊涂,廊骏皱眉道:“此人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他莫名其妙而来,自称与吴奇有深仇大恨,谁说他不是吴奇派来的奸细?”

    鲲鹏勃然大怒,喝道:“吴奇逼死我门下所有弟子,此事苍狐亲眼所见,你还要如何?”

    廊骏望向苍狐,苍狐叹道:“此事绝对不假。”廊骏哼了一声,自知理亏,不再追究。

    泰远栖点头道:“既如此,咱们立即进军,三天之内,攻下涉末王城。”

    会议之后,廊邪身为盟主,传令下去,挥军前行。

    前方仍有不少涉末城城池与盟友,不乏未肯归顺之人,苍狐不忍国民受难,往往单骑闯关,好言相劝。他在各国人缘颇佳,加上身世受人同情,一旦许下诺言,人人相信,于是兵不血刃的占领各城。

    至第三天午时,大军抵达涉末城前,忽然间,一道绿光从远处笔直上升,直达云霄,旋即一层绿莹莹的薄雾从天而降,覆盖三百里之遥。

    那薄雾并不阻挡视线,却如落花般缤纷鲜艳,但在云层上,倒映出一庞大无比的四角巨鼎,将太阳遮蔽起来。这数十万大军纵然人多将广,见到此景,也都心生莫大敬畏,暗想:“这就是那吴奇祸害世间的法门?”

    廊邪疾驰到鲲鹏身前,怒道:“这大鼎已然铸成了?”

    鲲鹏细细查看,急道:“到了今晚月圆当空时,才是落成之刻。无论如何,须得速速攻城,乌云神塔必有重兵把守,且布下诡异阵法,大军不得靠近此塔,故而需击毁那三处灵脉。”

    忽然间,城门开启,人声嘈杂,一支大军偃旗息鼓,奔了出来。众将士不知敌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无不严阵以待,心下发毛。

    苍狐看了一眼,面露喜色,大声呼喊道:“岳父!萧兄弟!”独自迎上前去。

    来到近处,武先生与萧慎并排骑上,与苍狐双手紧握,苍狐问道:“爹爹,萧慎兄,吴奇呢?守城的将士呢?“

    武先生悲喜交加,叹道:“城主自三天前便不见踪影,满朝文武乱作一团,魔龙派与鬼虎派遗落民想要抵抗,但一天之后,全都撤出城去,往西面深山逃窜。这并非埋伏,也非空城计,看来吴奇知大势已去,放弃抵抗了。”

    萧慎低声道:“武先生知你在敌人之中孤立无援,咱们这十万人马,全都听你驱策。”

    苍狐不料竟就此不战而胜,军民皆不会伤亡,喜出望外,又心想:“我有两位义弟与楚小陵相助,加上鲲鹏、萧慎与狮心王,又握有大军,筹码不小,也绝不会任由观帝国与狮心国欺压。”

    廊邪、廊骏、泰远栖、楚小陵、庆仲、郭玄奥、鲲鹏等高手骑马上前,苍狐说了涉末城投降之意,众人纵然怀疑,但仍深感喜悦。

    廊邪心想:“若如此太太平平接管此城,也太便宜他们了,且不管降与不降,大军入城,先烧杀一番,也算是讨回多年来蛇灾的公道。不然涉末城元气未伤,今后仍是强敌。”念及于此,指着武先生道:“命你的人全放下兵刃,跪地不起!”

    武先生脸上变色,道:“我等存心归顺,你为何如此相待?”

    廊邪道:“败军焉能持兵?我看你心中有鬼吧!”又仰天长啸道:“大军入城,城中皆是敌人,若有碍事者格杀勿论!”声音洪亮,军中每一人皆听得清清楚楚。

    苍狐怒道:“廊邪!这乱军入内,岂能收得住手?”

    廊邪喝道:“苍狐,我是盟主,你不过是我麾下一员,我既然下令,你可是想违命么?”

    苍狐转向泰远栖,泰远栖冷酷一笑,道:“这城中定仍有奸诈的敌人,进去搜,能找到吴奇最好!见到可疑者,悉数捉拿回来。”

    刷地一声,苍狐长剑出鞘,数道火剑绕身飞舞,他厉声道:“廊邪,我当年胜过郭玄奥,你这弟子可要来试试我掌中长剑?”

    此言一出,陈灵虚、青斩一同来到他身边,鲲鹏、楚小陵稍一犹豫,拍马赶到,这五大高手并排而立,廊邪心头一震,倒也不敢造次。

    泰远栖叹了口气,道:“苍狐兄弟,你如此处事,若非是吴奇的奸细,便是正中吴奇下怀。他正想让咱们窝里反呢。”

    苍狐道:“我涉末已然降服,城中大军也已不复,战后若要赔偿,在下自不会推诿,但谁若想在城中生事,我第一个放他不过!”

    双方正在僵持,陡然间,众人眼前一闪,各自瞧见一个人影,那人影举起兵刃打来,众人纷纷惨叫,死伤惨重,只一会儿工夫,先锋军便死了数千人。

    人一死,那人影也就消失了。

    廊邪、泰远栖、苍狐等皆大吃一惊,他们目光敏锐,于刹那间瞧见那袭来的人影,衣着兵刃,皆与被杀士兵一模一样。

    大观国一将领于察罕不知究竟,仍道:“进军,进军!”于是又三千人奔近城墙,一眨眼,人影宛如照镜子般现形,模样兵刃,皆分毫不差,朝身前士兵照头就砍。

    众士兵有了防备,持兵抵挡,有人刺中人影,有人被人影刺中,但两者皆长声嘶喊,倒地而亡,这一群先锋再度全军覆没。

    与先前一样,人死时,那人影也立即不见。

    苍狐骇然:“这...这法术将人的影子唤出来,与自己拼杀,无论胜负,影子的主人皆必败无疑,若杀死影子,那主人也会身亡。如真是这样,这法术岂不是天下无敌?”

    饶是众高手武功绝顶,但面临这前所未见的奇阵,身上皆寒意森森,不知该如何是好。

    苍狐身上真气感应,察觉那阵法扩散出来,急道:“全军后撤!后撤!”

    廊邪登时醒悟,也忙不得下令,大军乱作一团,往后逃去,互相踩踏,死伤无数,直奔出一里地,那阵法才停下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