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天子气数难分辨

失落之节操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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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行短短时日,回到明教总坛山上,众教徒见首脑齐归,无不大喜。吉雅此时也已回山,与秋羊、道儿、默雪、特里西等迎了出来,替七人接风。

    阳问天来时途中,见山石草地中洒着血迹,心下不安,问道:“有敌人攻上山来了?”

    吉雅嗤笑道:“一群乌合之众,何足道哉?到了山前,被咱们一通乱箭,无人能近。其中倒有几个少林和尚不容小觑,但也被七散人、道儿、默雪他们打发了。”

    阳问天犹豫片刻,问道:“可曾伤了少林僧性命?”

    吉雅道:“少林僧还算有礼,我自有分寸,其余小帮派的小毛贼,杀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阳问天暗暗叫苦,但此事由他而起,岂能责备妻子?他回到大殿,瞧过两个孩儿,再与吉雅等首脑相聚,说起洛阳桃花林及这一路上的厮杀。

    秋羊怒道:“这群江湖上的王八蛋,不分青红皂白,不明是非对错,此事分明是由五派盟会引发,怎地将过错都算到咱们头上?”

    吉雅不屑道:“他们瞧不得咱们明教壮大,迟早会寻衅滋事。”看了阳问天一眼,笑道:“相公,听说你神功圆满,更上一层楼了?”

    阳问天摇头苦笑,挥出一拳,一团火球霍霍飞出,砰地一声,将屋外一棵大松树点燃。这大殿足有三十丈长,他此拳遥击,能及如此之远,威力却不稍弱,哪里还是武艺?分明是巫术、仙法了。众教徒看的心悦诚服,由衷畏惧,齐声高呼道:“明尊降世,光芒如阳!”

    吉雅深感惊讶,可又欢喜极了,笑道:“既然如此,还怕什么江湖仇家?”

    盘蜒道:“问天自然不怕,尔等他身边之人,也不用顾忌。但本教各地扩张,江南、河朔、漠北、东北、西域、滇地,皆有分舵香堂。各派明着不来,暗中加害,咱们如何防备的了?”

    吉雅冷笑道:“叔叔又怪我了?”

    盘蜒叹道:“当初我劝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坐山观虎,闷声发财。你不听我的,我也无法可想。明教千年以来,为世人误解,视若魔头,这些年稍有起色,可成见未消,岂能大张旗鼓、招摇过市?就算问天不曾结仇,咱们也早多处树敌,危机四伏了。”

    吉雅虽然精明,可性子中带着汗国王公的霸道,打从心底瞧不起江湖上的粗鲁汉子,也不理中原韬光养晦那一套。她眉头张扬,已然动气,道:“咱们明教在中原憋屈多年,正好借此良机,一举将各大派打得服服帖帖。”

    盘蜒道:“我等教众以天下为重,集合作战,远胜江湖武人,可江湖帮派,多如过江之鲫,咱们如何应付得过来?何况草莽人物,皆视死如归,与咱们拼命,岂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吉雅一拍桌子,大声道:“吴奇叔叔!这几年来,你总是与我作对,可是不将我放在眼里?若没有我,明教怎有如今兴旺?这些年来,经你手的钱财,数目不清不楚,又是怎么回事?”

    阳问天、默雪、道儿都感慌张,齐声相劝,盘蜒轻描淡写的说道:“好,咱们不翻旧账,只看眼前之事,依我之见,教主修书一封,送往武当张真人处,求他出面,主持大局,与各门各派齐聚一堂,商谈和解之道。张真人、宋道长深明大义,最讲道理,咱们详述原委之后,一切难题自当迎刃而解。”

    吉雅摇头道:“你是要咱们割地求和?那些贪财如命的武人,非得狮子大开口不可。”

    盘蜒见吉雅眼中闪烁笑意,显然胸有成竹,胜算在握,道:“侄女又有何高见?”

    吉雅笑道:“此事不便告知叔叔,我自会与问天商量,待有成果,自会告知安克吉大哥与诸位护教法王。”言下之意,此事轮不到你吴奇来管,你还是在一边闲着吧。

    盘蜒叹一口气,道:“侄女,与虎谋皮,焉能善终?无论你有何图谋,我劝你一句,时候不到,气数未明,咱们不可太急。”

    吉雅心中一凛,心想:“他能猜到我要做什么?”可转念又想:“他不过随口一说,我何必挂怀?”昂然道:“叔叔聪慧,可太过胆小,已然跟不上我与问天了。”

    阳问天忍耐不住,忙道:“吉雅,不可对叔叔无礼。”

    吉雅朝他一笑,道:“你总是帮着他。”举杯道:“叔叔,我言辞不当,失了礼数,这杯酒聊表歉意。”

    盘蜒举杯,一饮而尽,道:“问天,我这些时日,要去江南松江府一趟,如你遇上危难,一个月内,你可来找我,一个月后,我过期不候。”

    阳问天吓了一跳,急道:“叔叔,你要去哪儿?你要舍了我么?”

    盘蜒笑道:“老夫心中有个愿望,便是扬帆出海,渡洋远航,今日得此机缘,正要远行。”

    安克吉“啊”地一声,喊道:“你要去找那宝藏?”

    盘蜒道:“正是。”

    默雪、道儿大感雀跃,齐声说:“我也与叔叔同去。”

    阳问天、吉雅等皆不明所以,吉雅问道:“什么宝藏?”

    安克吉本想隐瞒,可事到如今,也隐瞒不住,只得如实说了。吉雅轻蔑一笑,道:“纵然那是座金岛银山,咱们也不必放在眼里。叔叔尽管去吧。”她想若盘蜒当真从此远行海外,久久不归,她自可放开束缚,大展拳脚,待他多年后归来之时,这天下多半已在她手中。她不仅是明教的女主人,更是这中原的皇后了。

    安克吉挂念宝藏,但却只能罢休。盘蜒更不多劝,向众人道别,带上鱼骨鞭、默雪、道儿,雇了辆大车,赶往江南,再前往上海县。

    此地隶属松江府,零零星星的遍布渔村,远非将来繁华之貌,可亦是元朝海贸出口。默雪、道儿、海芝随盘蜒来到城中,盘蜒走入一大户人家,那人一见到盘蜒,登时欢天喜地,神情感激,又看他肩上扛着一大贝壳,贝壳中有一古怪美女,更是惊异万分。

    盘蜒笑道:“墨先生,别来无恙。”

    默雪心想:“这人也姓默么?嗯,但我这默雪二字,乃是凤依族语转成汉文,其中可大有分别。”

    那墨先生大声道:“几年之前,若非恩公出手相助,老夫满门已死于海盗之手,这救命之恩,我等苦于无法相报,真是日思夜想,心下难安。”

    盘蜒道:“那到好说,听闻先生受官府委任,于此造船为生,可有此事?”

    墨先生道:“是啊,恩公想要造船么?”

    盘蜒从怀中取出一张图纸,交给墨先生,他张开一看,不久眼神惊佩,道:“这....这等大船,恩公是要远航么?”

    盘蜒道:“多久可成?”

    墨先生道:“少说....少说也得半年,即便造好,也许还得试航...”

    盘蜒从马车后取出一箱金银,道:“我急于用船,一个月后,就要出发。”

    墨先生大吃一惊,道:“恩公,瞧你图纸,并非不懂木工之人,我即便雇十倍工人,日夜赶工,怕也未必能...能来得及。”

    盘蜒道:“我知你眼下正替当今元帝造船,供元帝出海游玩之用,那艘船已然建成大半,只需稍加改装,既可为我所用。官府尚未付工钱,多半也不会付了。”

    墨先生万不料他消息如此灵通,愁眉苦脸的喊道:“可...可若动用此船,小老儿脑袋可保不住了。”

    盘蜒又从怀中取出一物,道:“此乃你与官府签下契约,我已盗来,官府账簿中记载,也已被我毁了,你不用挂怀此事。”

    默雪、道儿、海芝这些时日不曾与盘蜒分离,却不知他何时取来这些财宝、契约,皆啧啧称奇。墨先生见他胆大包天、神通广大,更是心惊肉跳,道:“官府的人总记得此事,即便官府不记得,皇帝老儿总忘不了这海上皇宫,恩公,你可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哪。”

    盘蜒在他耳边道:“海山活不长了,不久之后,皇位更迭,各地官吏皆自顾不暇,无人会记得此事。”

    墨先生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看着盘蜒,如看着鬼怪一般。

    盘蜒道:“有劳老弟费心,时候一到,自有分晓,老弟若要向官府告密,我纵不害你,你也难逃旁人毒手,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弟好自为之。”

    那墨先生身子发颤,过了良久,点了点头。盘蜒微笑还礼,辞别远去。

    道儿问道:“叔叔,你这箱钱从何处而来?就咱们几人,为何要这般大船?”

    盘蜒道:“那是我从鞑子手中盗来。此次出海,谁说就咱们几人?”

    众人皆感好奇,连海芝都连声询问,盘蜒只说:“暂不可泄露天机。”三女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中愈发惊讶。

    ......

    那天盘蜒、默雪、道儿离山之后,阳问天丧魂落魄,懊恼不已。他与白铠、盘蜒、默雪、道儿,这些年出生入死,一路走来,交情深厚,皆如亲人一般,想不到如今皆与他分离,更不知何时能够再见。

    吉雅见他伤心,轻声安慰几句,拉他走入书房,道:“夫君,你何必闷闷不乐?咱们眼下,有更要紧的事,不可耽于私心。”

    阳问天道:“什么要紧事?”

    吉雅笑吟吟的说道:“我前些时日,去了京城,遇上几位重臣,得知海山已失了人心。问天,江湖之事,你从此无需挂怀,若此事顺利,不久之后,你就是当世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