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巧舌如簧劝归降

失落之节操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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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敌闻言,放声咆哮,身上衣衫碎裂,形体胀大,脸变得如同章鱼,身躯漆黑,散布鳞甲,臀后伸出条壁虎般的尾巴来。那七尺鼠断臂也霎时复原。

    秋羊也从未见过这等情形,惊呼一声,取峨眉刺在手,虎斑一手抱着爱妻,一手竖剑在前,仍略显稚嫩的脸上满是惧意。

    盘蜒心想:“这似是聚魂山的吸灵怪,这灵王或与聚魂山大有渊源。”

    众吸灵怪发出怪叫,分别从左、右、前方朝四人扑来,此怪力气巨大,皮粗肉厚,长尾厉害,脸上那章鱼短足亦如兵刃般轮番击出,秋羊武功即便远胜诸怪,可不知中了何等法术,双臂无力,只能连连躲闪,而虎斑此时不便,也唯有招架之力。

    盘蜒左手拔剑,迎前一刺,剑招又快又准,将一怪击毙,再微一转身,朝后倒退,趁秋羊与一怪纠缠时,一剑斩出,将那吸灵怪拦腰截断。他两招得手,再往前一冲,长剑由下往上,刺穿一怪脑子,也替虎斑解围。

    数怪见盘蜒虽只有单臂,可剑法精妙,出手必中,又惊又怒,同时飞扑上来,张开嘴,各自喷出一团浓墨。那浓墨沾上盘蜒,立时化作手掌大小的鬼怪,嘴如尖针,刺入盘蜒肌肤。那七尺鼠只道盘蜒必死无疑,得意大笑,喊道:“此人体内灵气,一会儿便被吸得干净。灵王大人传授新法,滋味可还过得去么?”

    盘蜒脸色痛苦,手一松,软倒在地,其余怪不再理他,又朝秋羊、虎斑围去。那七尺鼠大声喊道:“秋羊,你自甘堕落,投效敌人,灵王大人有令,我等可随意处置你。”说着再出奸邪笑声。

    秋羊胆怯起来,娇躯发颤,气力衰退,惊恐问道:“为何我使不出内力来?”

    万里遥、韩霏对这七尺鼠甚是鄙夷,在后静观,并不出手,万里遥道:“七尺鼠得灵王法术相助,到你面前,你体内灵元惊惧,故而施展不开。”

    七尺鼠笑道:“不错,秋羊娘们儿,你随咱们去了,若手段不差,令我快活睡上几晚,我倒可替你向灵王大人求求情。”说着迈步向秋羊走去。

    虎斑大怒,削出长剑,剑气如无形飞矢,击向七尺鼠。七尺鼠曾吃过大亏,惊骇之下,朝后一跃,厉声道:“先将这两个小牲口制住了!”

    话音刚落,突然身边众怪齐声惨叫,剑刃透体,纷纷倒地而亡,从第一人到最后一人被杀,相差不过瞬息,足见那人动作快如闪电。待得血染大地,却见盘蜒单臂持剑,昂然凝立。七尺鼠吓得遍体酸软,连滚带爬,跑向万里遥与韩霏,跑到一半,盘蜒赶上,横劈一剑,七尺鼠双腿齐膝而断。

    七尺鼠如杀猪般惨叫起来,伤处血如泉涌,可转眼又自行止住。秋羊、虎斑惊喜万分,一齐喊道:“叔叔,好高明的剑法!”“前辈,你竟安然无恙?”

    盘蜒冷冷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实则若常人中此招,转眼便成白发苍苍、年迈将死之人,其道理与当年那黑蛆相似,威力却远为不如,又岂能伤得了盘蜒?

    万里遥、韩霏缓步上前,万里遥手一扬,七尺鼠腾空而起,朝他飞去,正是凌空取物的妙法。盘蜒一剑突击,剑气飞扬,与万里遥掌力抵消,那七尺鼠痛呼一声,再度滚倒。

    韩霏反而笑了一声,道:“真不知灵王大人为何看中这窝囊废。”

    万里遥叹道:“老书生,你剑法虽高,却只有独臂,加上年纪老迈,何必急着寻死?”

    盘蜒微笑道:“万里老弟,听闻你当年乃是玄夜教徒,信奉玄夜,为何如今又替灵王卖命?韩霏妹子,你也不是如此么?”

    两人脸上变色,韩霏喝道:“老匹夫,你消息倒也灵通!然则玄夜魔神早已消亡,灵王大人于我二人有指点迷津之恩,我二人自当报效。”

    盘蜒道:“这灵王眼下尚算清醒,可随他法力越来越强,终有一日,将倒行逆施,丧心病狂,尔等与他相处愈久,联系愈紧,处境便加倍危险。不如像秋羊姑娘一般弃暗投明,随了我问天侄儿。”

    刹那间,万里遥、韩霏似被说动,可那神情转瞬即逝,万里遥大声道:“老狐狸,你想挑拨离间?那是万万休想!”

    盘蜒神色嘲弄,不再理睬两人,半蹲在那七尺鼠面前,七尺鼠惊呼一声,再吐出一团墨水,盘蜒一让,避开邪法,长剑一转,将他脸上触须一股脑斩断。七尺鼠叫的震天响,不得已变回人脸。

    万里遥见盘蜒举止有异,问道:“你闹什么玄虚?”秋羊、虎斑也甚是关切。

    盘蜒对七尺鼠说道:“邵威灵,你可是怕了?”

    七尺鼠大声道:“我不是灵王大人,你对我说话,又有何用?”

    盘蜒道:“邵威灵,数百年前,你与崖江派同门为天下苍生,肩负重任,不惜性命,闯入逐阳教宫中,拼死除魔降妖,最终几乎全军覆没,唯有你一人逃了出来。其余崖江派之人,皆是英雄好汉,死得其所,不负使命,唯独你这苟延残喘之人,如今变得不人不鬼,胆小怯懦,可悲可笑。你想想昔日同伴,难道不惭愧悔恨么?”

    七尺鼠抱住脑袋,喊了两声,蓦然神色变得庄严凝重,沉声道:“他们软弱无能,无法逃脱。我如今身手已远胜当年,何必愧疚懊悔?我神通广大,又岂会胆小怯懦,可悲可笑?”

    秋羊、虎斑、吕氏大惊失色,喊道:“灵王!”万里遥与韩霏也喊道:“大人!”

    盘蜒不屑问道:“你为何要追杀这位虎斑小兄弟,吕似霞小丫头?你可是怕了那承正果,怕了那少林神功?”

    七尺鼠稍显困惑,哼了一声,道:“这两人与我作对,我便放不过他们。”

    盘蜒摇头道:“不对,不对,你并不知什么‘承正果’,也不知那‘少林神功’,你只是非捉住他们不可,非吞噬他们不可。”

    七尺鼠瞬间咬牙切齿,神情可怖,宛如魔鬼,喝道:“住了!你这牙尖嘴利的老牲口!”

    盘蜒道:“你醒来之时,将崖江派上上下下,全数吸尽灵气而死。他们是你最早的口粮,心中情感仍在你体内阴魂不散。虎斑、吕似霞是你后裔,是崖江派唯二幸存者,你体内冤魂挂念他们,想与他们团聚;你心中后悔,知道对不起他们,却由此反生痛恨,想要将他二人吞入腹中,以此销毁罪孽。

    你担惊受怕,魂不守舍,知道自己一点点儿变作怪物,却又沉迷其中,无法自制。你空虚难填,神魂颠倒,却又肚腹鼓胀,心满意足。你还不明白么?你并非神灵,而是满身罪孽的怪物,你并非高人一等,而是天理难容,罪无可赦的魔鬼!

    你往昔同门,为救黎民百姓而死,你未能继承他们风骨遗志,却反而恩将仇报,灭了崖江派满门!因此你自欺欺人,甘愿堕落,你心中已无情无义,何必又假惺惺的遮遮掩掩?我说你胆小怯懦、可悲可笑,实已大大的抬举了你。你实则卑劣愚蠢,猪狗不如,乃天下至贱至丑之物!”

    七尺鼠哇哇大叫,抱住脑袋,顷刻间,他体形剧变,成了灵王面孔,伤势痊愈,站了起来,身上黑火飞扬,朝盘蜒扑了过去。

    盘蜒一剑刺穿七尺鼠额头,往下划过,霎时将他一分为二,七尺鼠身子抽搐几下,再也不动了。也是这灵王盛怒,仓促之间附身于七尺鼠身上,功力百不存一,被盘蜒轻易杀死。

    万里遥、韩霏神色惊惧,局促不安。盘蜒指着七尺鼠尸体道:“灵王功力圆满,法力倍增,这七尺鼠服食灵王赐予灵药,随时会被灵王夺去身心魂灵。你二人可也曾服药么?”

    那二人迟疑片刻,一齐道:“是,灵王大人曾赐药。”

    盘蜒道:“此药中有灵王邪法,一旦入体,等若灵王化身。所见所闻,心中思想,皆逃不出灵王掌控。他只需稍稍动念,尔等立时不复存在,躯壳灵元皆被灵王吞噬,他则借两位身躯现身。到此地步,你二人还执迷不悟么?”

    韩霏亲眼见到七尺鼠惨状,心底大骇,蓦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跪地不起,万里遥与她相处已久,情同兄妹,想起二人处境,心如刀绞,垂头不语。

    秋羊急道:“吴奇叔叔,你有法子救他们一救么?”

    盘蜒道:“灵王刚化身一回,半天之内,难以再夺两位身躯。我侄儿阳问天练有逐阳神功,若以此法救治,当可解两位体内毒性。”

    万里遥、韩霏喜道:“真的?若真能蒙他解毒,我二人愿弃暗投明,从此忠心无二。”

    秋羊鼓掌笑道:“好啊,好啊,万里哥哥,韩姐姐,问天哥哥若得你俩相助,定也开心得不得了呢。”这万里遥、韩霏乃灵王麾下顶尖好手,江湖上亦罕有匹敌,若这两人反了灵王,局面便大有改观。

    虎斑、吕氏见因祸得福,对盘蜒感激无比,连声道谢,盘蜒想起灵王处境,隐约间觉得自己与他好生相似,是以神色郁郁,并不答话。

    他自己不也曾在寒火国与人头山中吞噬无数炼魂么?

    但当时情形,他并无退路,他助那些被囚禁的贪魂蚺解脱出来,可谓功德,而非罪孽。

    众人离了丛林,来到小舟,往那大船方向返回,万、韩二人仍如蛆附骨,惊魂不定,却唯有盼盘蜒所说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