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天下宴席皆有散

失落之节操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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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蜒微一犹豫,道:“是。”

    明神、红香鼻子一酸,竟如小女孩儿般哭了出来。明神强忍悲凉,道:“为何突然要走?你...是为了小默雪与道儿?”

    盘蜒一时不答,红香变了脸色,斥道:“原来你真正喜欢的,是这两个小妮子!难怪你跟着她们到东到西,走南闯北!我....我好糊涂,竟看上你这朝三暮四的....的奸贼!”

    明神神情不善,眼中闪烁异光,竟已动了杀心。她虽不知自己对眼前男子爱意从何而来,但此情真切深沉,令她心生贪念,如何能容其余女子夺走他?

    盘蜒忽然抱了抱红香,又抱了抱明神,举动甚是亲昵,两人心头温暖,恨意消了大半。

    盘蜒道:“两位可知我为何要将这玉盘分为两半?”

    明神想了想,道:“你....是要我与妹妹和好如初?”红香心中一动,不由朝明神望去。

    盘蜒轻叹一声,道:“你二人这姐妹之情,远比与我情意深厚。只是昔日血元所传功夫根基仍在,令你二人心生歹念,遇上心仪男子,自然而然会起意争夺。时候稍长,必然手足相残。想想当年霞儿,你们还不明白么?我不愿看你俩反目,故而非走不可。”

    两人听他提起霞儿名字,懊悔之情,油然而生,也由此清醒过来,想起这一年间姐妹敌对,明争暗斗的景象,兀自不寒而栗。

    红香道:“可....可我舍不得你,在我心中,你早已是我夫君。”

    明神道:“我姐妹...绝不会再争,从此以后,和好如初,一齐做你妻子,不分大小。”

    盘蜒心想:“就是这俗情尘缘,如蛛网般将我缠住,我须得斩钉截铁,须得当机立断,不然只会越陷越深。”

    当即摇头道:“你二人做姐妹百余年,亲情圆满,岂能因对男子情··欲而失?你我三人有这一段缘分,更当珍惜,好聚好散。我已向荧儿道别,她虽也难过,可愿意留下陪伴你们。你三人在此作伴,彼此照应,亲如一体,才是真正的美事。”

    红香、明神知他心意已决,挽留不住,搂住他大哭一场,盘蜒好言安慰,总算劝得两人心情平静,不复痴缠,又哭的心累,在他胸前迷糊睡去。

    盘蜒神色冷淡下来,送两人回屋后,又再度劝慰荧儿几句,荧儿外表年幼,可意志坚韧,更胜过红香、明神,哭了不久,也终于放下这离愁别绪。

    盘蜒心想:“那离世的天门在此,我总会回来的,那时才是真正的别离。”不再逗留,步入虚空,找寻阳问天等人。

    四人早已下山,赶往市集,乘坐牛车前行,一路上说说笑笑,神态情谊,一如来时。阳问天不明道儿心思,可见她不露端倪,也不多想,这自是内功有成,心智开化之故,已非当年那耽于情仇的纨绔子弟。

    不久之后,盘蜒跟上四人,却乔装打扮,坠在后头,一时并不露面,这般独行,无牵无挂,他可趁时收摄心神,消去尘埃,重返超然心境。

    那四人早已熟知昆仑山脉出路,也无心观赏风景,行程颇快,半个月后已出了雪山,见到草原。再找寻向导,赶往中原方向。

    这一日来到蜀地,途经一大镇,名曰铸剑阁,也是群山环绕,四季如春之地。小默雪、道儿极少见到这中原风土人情,看店家小贩,明楼广厦,花灯彩幕,都觉新鲜,到了客栈,便提议结伴去花市游玩。

    阳问天道:“听闻铸剑阁也是武林重镇,多有纷争,你二人有些天真,可别上当受骗,或是惹出乱子来。”

    道儿白他一眼,道:“你可别看不起人,我姐妹俩闯荡江湖,甚么险恶没见过?”

    阳问天笑道:“那好,是在下失言,两位自便,只记得早些回来就好。若被骗了银子,也莫要打闹生事。”

    道儿朝他做个鬼脸,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与小默雪相携而去。

    阳问天与白铠不愿在客栈干等,于是也各处游逛,两人在雪山上住了许久,此时到这花花世界,竟有些重获新生之感。

    路过镇中河畔桥边,忽听有人喊道:“莫走了这害人的妖贼!”随后马蹄声大作,人群纷纷散开。阳问天回头一瞧,只见数十人骑马追着一人,朝此飞奔而来。

    那奔逃者身形高大,衣着华贵,身上背负一剑,样貌甚是端正,只是留有胡须,年纪约在三十岁左右,他轻功极高,飞身一跃,从极小缝隙中高起轻落,毫不为难。

    就在这时,从旁小巷钻出一马,砰地一声,撞在奔逃者身上,奔逃者“啊”地一声,又碰上几个瞧热闹的顽童,扑通几声,那些顽童跌落水中,登时大哭挣扎,喊道:“救命!爹,娘!救命!”

    奔逃者毫不迟疑,跃入水中,手掌一托,众顽童被内力举着,接连跃出水面,平稳落地,仿佛有人轻抱轻放一般。阳问天、白铠见此人救人为先,功力高强,心下齐声喝彩道:“好汉子!好功夫!”

    那奔逃者自身不通水性,但内力了得,双手下压,借着掌风推动,忽地到了岸上,可如此一来,已被众骑兵团团围住。

    白铠低声道:“义兄,是鞑子与色目人的军队。他独自一人,未必应付得了。”

    阳问天道:“先不忙动手,静观其变。”

    那奔逃者大声道:“我做好事,替天行道,为何要捉我?”汉语说的甚是生疏。

    那为首将领高声道:“你是哪国人士?入我元朝国境,可有文书么?既****女,又杀家主,当真罪不可恕,若不投降,莫怪我等当场击毙!”

    阳问天一震:“这人真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可瞧他救人举动,绝非大奸大恶之徒。”

    奔逃者道:“我没错,我没错,我是明教教徒,明尊准许我这般做!”

    白铠不禁低呼道:“他也是明教中人?”

    阳问天听说远在西域波斯,有明教发源本坛所在,偶尔与昆仑明教互通声气,答道:“他或许是波斯来的,可却并非波斯胡人,倒像是蒙人。”

    其时波斯位于蒙人金帐汗国治下,蒙人地位尊贵,瞧这奔逃者模样,确依稀有蒙人血统,且身份不同寻常。

    那蒙人首领喝道:“邪教贼子,还敢叫嚣?给我拿下了!”

    五匹马疾驰上前,乘者张开渔网,朝那奔逃者头上罩去,此乃蒙人所创“捕兽阵”,以硬丝线制成,专捉拿身手灵巧的武林人士。周围百姓见状大骇,连滚带爬逃开去了。

    那奔逃者手一动,赫然取出长剑,那长剑雪亮,映射光辉,几剑斩出,嗤嗤声中,将那捕兽阵破了。阳问天、白铠见他剑法高超,剑刃锋锐,不由替他喝彩起来。

    元兵首领连声呼喝,指挥部下围攻,众元兵四下分散,前后左右围得严实,那奔逃者武功虽高,兵刃虽强,杀了数人,却始终冲不出去。众兵里里外外好几层,黑压压的人影忙乱,只听见其中不停传来惨叫声。

    阳问天低声道:“既然是教友,可不能坐视不理!”

    白铠道:“但这人似犯下大罪,岂能轻饶?”

    阳问天道:“先助他脱身,随后再问情由,如真是奸恶之徒,再杀他不迟。”

    两人几句话说定,登时出手。阳问天以笠帽遮住脸面,一招“扶摇直上”,飞入人群中,双掌交错,发出内劲,砰砰声中,将数人震得吐血倒地。白铠长枪一抖,使出皑皑白刃,他眼下内力大进,此招威力更是惊人,刺穿一人后,身后几人也齐受重伤,连厚甲也阻拦不住。

    众元兵久战不下,本就有些气馁,突然阳问天、白铠相助那逃犯,各自武功又超乎意料,如何能挡?那首领瞧出不妙,又大声下令撤走,众元兵骑上战马,慌忙逃窜,不多时已消失不见。

    那奔逃者哈哈一笑,还剑入鞘,朝阳问天、白铠道:“多谢两位帮我。”

    阳问天见他被围攻许久,却并未受伤,更是钦佩他武艺,暗想:“两年前我遇上此人,怕不是他对手。”也低声道:“都是明教教友,何必道谢?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行离去。”

    奔逃者点了点头,三人穿街绕桥,走了十里路,才在一街边酒铺中入座。阳问天、白铠除下笠帽,奔逃者见二者形貌出众,阳问天更是面如冠玉,红唇齿白,不由得眼前一亮。

    阳问天道:“在下明教阳问天,这位是我义弟白铠,不知老兄名号?”

    奔逃者道:“两位帮我大忙,不然我杀光元兵,累也累死了。我叫兀勒,是从波斯来的明教徒。咱们都信奉明尊,都是兄弟了。”

    白铠笑道:“老兄中原话说的不错。”

    兀勒道:“是,我是明教的明楼大王,咱们教主喜欢中原话,因此学过一些。”

    阳问天道:“老兄来中原又有何事?又为何会招惹上元兵?”

    兀勒道:“我们来找中原一位....一位极了不起的大侠,要做一件极...极伟大的事,但此节却不能对你俩说了。”

    阳问天颇感不快,道:“咱们身为教友,我俩救你性命,你又何必瞒着咱们?”

    兀勒肃然道:“我很感激你们,但西域明教比中原明教高了一等,机密要事,不能说,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