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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依偎一会儿,陆振英说道:“雨崖子师伯要传你功夫,你当速去找她。”
盘蜒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可当真不敢再与她独处了。”
陆振英叱道:“她毕竟是你师父,你自个儿拿得定主意,何必畏首畏尾?”
盘蜒又道:“我是怕你放心不下,暗暗喝醋。”
陆振英嘻嘻一笑,说道:“本仙女何等大度?若她当真喜欢你,我自也喜欢她,怎会喝醋?但我再见到旁的女人,可非找你算账不可。”
盘蜒想起罗芳林来,登时心虚三分,说道:“仙女旨意,在下岂敢不遵?”
陆振英在他脸上亲了亲,便放盘蜒离去了。
盘蜒过了危途山,行至那悬空桥时,山中恰来薄雾,被夕阳染成金红色,四下无一人影。盘蜒微觉奇怪:“这会儿又非深更半夜,如此美景,怎会如此冷清?莫非有什么要事?”
正思索间,身后走来一人,脚步极轻,盘蜒回头一瞧,见那人四十年纪,一身紫袍,正是神藏派遁天层的紫若道人。盘蜒见了此人,寻思:“这位老兄欺内怕外,严惩我那分物师兄,惹得一片怨言,真不是东西。”但碍于辈分,只得说道:“小侄拜见师伯,不知师伯怎会在此?”
紫若神色和蔼,微笑道:“我平素习惯来这儿散心,危途山悬空桥,风景乃是万仙一绝。盘蜒师侄今日好生长脸,为我派增光添彩,真乃旷世之才。”
盘蜒哈哈大笑,说道:“得师伯赞誉,小侄倍儿有面子,好生高兴。”
紫若点了点头,道:“师侄连夺游江、渡舟会试状元,风头正劲,甚是罕见。我当年便瞧出你根骨不凡,才气过人,曾在你师父面前竭力夸赞于你。”
盘蜒喜道:“师伯竟有这等恩情?小侄蒙师伯器重,今后自然听师伯差遣了。”
紫若见盘蜒乖觉,笑容愈发亲切,他道:“我听说师侄在归来途中曾遭人偷袭,可有此事?”
盘蜒道:“哪儿是遭人偷袭?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但那敌手委实不易对付。”
紫若恨恨道:“那偷袭之人可是江湖上恶名昭彰的‘八臂鼠’么?我已听召开元、于步甲二人说出期间经过。师侄武勇过人,竟连这杀人魔头都败在你手下。”
盘蜒叹道:“可惜我受人阻挠,不曾杀的了他,以至于洗水师兄也被此人打伤。”
紫若忽然神色一变,瞧来极为小心,说道:“师侄,你老实对我说,那八臂鼠使得功夫,可有本门的招式?”
盘蜒奇道:“师伯真乃神人也,你....你怎地知道此事?我不曾对旁人说起。”
紫若肃然道:“我说一事,你自个儿记在心里,不许轻易对旁人说。咱们需有真凭实据,方可断定,在此之前,不可引起那贼人怀疑。”
盘蜒问道:“贼人?哪个贼人?”
紫若道:“洗水受伤之事极为可疑,他功夫更胜过召开元、于步甲一筹,而那八臂鼠又岂能断他双足?如真将他伤到这般地步,又为何伤他之后,不将他顺手杀了?”
盘蜒“啊”地一声,说道:“师伯的意思是....”
紫若神神秘秘道:“洗水多半便是那八臂鼠。他与你交手之后,怕显露了家底,故而来一招苦肉计,自认受伤,以此洗脱咱们猜疑。”
盘蜒一拍大腿,愤愤说道:“不错,不错,为何我便不曾想到?定然是他,我这便去找他算账,与他当场对质!”
紫若忙道:“咱们无凭无据,怎能声张?总得有一丝线索可查,方能让师妹心服口服。对了,你在死去万仙门人身上,可找着什么凭证么?”
盘蜒咧嘴大笑,双目放光,默然片刻,说道:“师伯,我猜这洗水及那黑蛆教,与江湖大派‘天外剑’极有牵连。”
紫若神情紧张起来,急道:“你....你找着什么了?”
盘蜒道:“我在一位万仙门人死尸上,找着一块丝绸,丝绸浸泡热水,显露一套‘坠崖剑法’,此剑法恰是天外剑一脉流传已久的不传之秘....”
紫若嚷道:“你怎知...是天外剑的功夫?天外剑势力不小,此事非同小可,涉及仇怨极深,不可妄自揣测,你将这事对谁提及没有?”
盘蜒摇头道:“除了我万仙与天外剑,世上还有何门何派剑法如此高超?但我性子谨慎,并未传扬,故而唯独我一人得知。”
紫若脸色缓和下来,长吁一口气,说道:“师侄之贤,本门之幸也。不知师侄可否将那丝绸交于我一观?”
盘蜒笑道:“师伯又一顶高帽子戴上来,我自然乖乖听话。那物件便在我身上。”说着身手入怀,低头摸索。
他这一动,双手受困,门户大开,全身都是破绽,但腹部最是致命。紫若手中瞬间紫光大盛,一剑朝盘蜒腹部刺去。谁知盘蜒早有防备,他出手再快,盘蜒占了先机,知道他定直奔腹腔而去,霎时侧身避开。随后抛出那雨散双环,打向紫若。
紫若武功与雨崖子相若,更是远胜盘蜒,两人平手相斗,盘蜒不敢使出仙殇内力,决计撑不过五十招。但他这一招急于取盘蜒性命,全不料盘蜒算计,力道使过了头,全无缓和余地。而那双玉镯得飞升隔世功仙法,飞的加倍迅猛,紫若双目同时被那玉镯打中,霎时眼前一黑,鲜血长流。
紫若哇哇惨叫,一招“虎啸紫渊”,长剑脱手,如同紫电,绕身急速转动,护住要害,但盘蜒趁他双眼不明,拍出幻灵掌力,笼罩方圆十丈,刹那间只听山风大作,隐没盘蜒声息。他从悬空桥上挑落,拉住木板,反吊在桥上,一刀斩中紫若脚掌。月明刀锋锐异常,瞬间从脚底板上穿了上去。紫若又一声尖叫,往下一掌拍出,他掌力极强,这一招声势犹胜过雨崖子的玄武裂地,砰地一声,这悬空桥由正中断裂。
也是他惊慌过度,全忘了身在何处,胡乱出掌,反害了自己,悬桥一断,他霎时无法自控,朝悬崖下摔去。他急忙施凌空飞抓功夫,想要在绳索上借力,但盘蜒拉住木板,一掌反击过去,阻隔紫若精妙内力,紫若长声痛呼,坠入谷底。只听见轻轻几声响,似乎断了骨头。
盘蜒逃过刺杀,拽住垂落木桥,一时心有余悸,暗自后怕。他素知这紫若对晚辈极为苛刻,无事这般讨好,定然有所阴谋,待听他提及洗水之事,更已断定其用心险恶:洗水道人平素极为机智,若他真是那八臂鼠,绝不会来这么一出‘此地无银三百两’,无端引人注目。
而盘蜒投掷玉环,幻灵一掌,斩人脚底,阻其自救的功夫,实已在心中盘算过数遍,乃是全力以赴,不敢稍留余地,否则如何奈何得了这万仙数得着的大高手?
他在断桥上吊了片刻,松脱了手,顺悬崖攀了下去,来到谷底,却见地上一滩血迹,朝远处拖去,盘蜒暗自惊骇,寻思:“这紫若从数百丈处落下,竟然未死?功力当真深厚至极了。”
他心脏狂跳,拔刀在手,顺血迹找寻紫若,他料定紫若走的不快,又怕他尚有一口气在,做那困兽之斗,故而步步小心,时时刺探。过了不久,他走入一山林间,却见紫若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瞳孔扩张,嘴巴张大,却毫无气息。
盘蜒“哎呦”一声,大叫可惜,上前摸他脸颊,发觉他刚死不久。此人脑后有一剑伤,并非伤重而亡,而是被人杀了灭口。
盘蜒抬头仰望,只见高山环绕,云雾弥漫,松兰柏芝,隐在其中,飘飘晃晃,如同人影一般,可哪里还找得到那人踪影?
盘蜒心想:“那人一剑杀了紫若,旋即越山而走,身法之快,如同雷电,武功绝不在那黑袍人之下。他为何不留紫若性命?又为何不杀了我?是了,他见紫若伤成这样,以为我可运用‘天极卷宗’,故而心存忌惮。又怕我与紫若对质,供出他来,非杀他以绝其口。他如何得知紫若在此?或是紫若唤他来的,便如那八臂鼠一样。”
他本想一走了之,远离是非之地,装作不知此事。但转念一想,这紫若乃是神藏派的佼佼者,地位何等尊贵?他打断悬桥,死在此处,定惹来轩然大波。自己若拍屁股走人,将来被人查出蛛丝马迹,岂不是黑白颠倒,有理也说不清了?
想到此处,他索性留下,在紫若身上搜索一番,确有不少值钱宝贝,但并无那凶手线索。盘蜒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头顶传来扑扑风声,只见鲲鹏、千灵子、雨崖子、宣途等人骑着飞兽降入山谷。
盘蜒心中稍定:“这大多是山海一派的老熟人,莫说人不是我杀的,就算真死在我手上,咱们也可毁尸灭迹,遮掩过去。”
这紫若乃是雨崖子师兄,她一见他这般情形,惊呼一声,跳落在地,走近了查他生死,盘蜒忙道:“师父,与我无关,我不过碰巧撞见而已。”
雨崖子道:“大伙儿听见巨响,见断了悬桥,一齐找了过来,想不到紫若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盘蜒干笑道:“没准是紫若师兄修炼一门久已失传的跳崖神功,一招失手...”
雨崖子道:“你别给我嬉皮笑脸的,他脑袋上有剑伤,你可瞧见是何人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