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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千峰见盘蜒神色诡异,暗叫不妙,以为他被恶灵附体,这当口不能耽搁,一巴掌招呼过去,盘蜒被打的眼冒金星,痛呼一声,怒道:“你小子打我做什么?可是公报私仇么?”
张千峰歉然道:“我以为你中了邪,如大公子一般。”
盘蜒喊道:“我岂能如此不济?你这一掌打掉我三魂六魄,不见鬼也要见阎王了。”
东采奇急忙帮张千峰道歉,盘蜒不依不饶,一会儿说头疼,一会儿说脚疼,直如泼皮无赖,折腾片刻,才将寒星剑递给东采奇。东采奇凝视此剑,心下又是憎恨,又是激荡,隔了许久,方才伸手握住。
盘蜒反掌在东采臻脑门上一拍,吸取他残存魂魄,再探双指,搭在寒星剑剑锋,令那魂魄引渡至此剑上,这魂魄极为虚弱,并非炼魂,盘蜒也无法吞食。寒星剑乃古时神物,东采臻又是蛇伯城主,命中与此剑投缘,顺顺当当便寄生其中。
东采奇满怀希望,瞧盘蜒手脚不停,忙忙碌碌,捣鼓了好一阵,始终不明所以,忍不住问:“我大哥还能活过来么?”
盘蜒道:“你可问问他自己。”
东采奇既困惑,又高兴,见那尸首一动不动,茫然四顾,问道:“大哥,你....你在哪儿?”
突然听有人答道:“三妹,三妹。”正是东采臻的声音。
东采奇惊呼一声,扭头张望,不见踪影,竖耳倾听,又大声道:“大哥,你从何处对我说话?”
那声音又道:“我....我也不知,周围好冷...好冷....”迷迷糊糊,似刚刚睡醒,又似想立时睡去。
东采奇逐渐醒悟:那声音不在别处,正在她心里。
盘蜒道:“你大哥将魂魄置于寒星剑里头,此剑便有如你大哥一般,从此以后,唯有你能使动,也唯有你能与你大哥说话。”
东采奇眼眶湿润,既喜且悲,额头贴住寒星剑,跪在地上,哭泣道:“大哥,大哥。”
张千峰本不信世上有怨灵魂魄之事,但这些时日见证诸般异样,已不由得他不信,见东采奇执着于亲情,不禁怜惜动容,说道:“你大哥定会守护着你,有如活着时一样。”
盘蜒深知这寒星剑上恶灵已消,又附上东采臻之灵,否则东采奇万万无法运用自如。但此剑阴寒,那东采臻魂魄此刻虽并无恶意,但久而久之,会有怎般隐患,委实难言。他说道:“小姐,若此剑撺掇你做坏事,你宁愿将它搁置不用,万万不能听从。”
东采奇点了点头,说道:“谢谢,谢谢千峰师父,谢谢盘蜒大哥。”
张千峰在洞中绕了一圈,并未找到出路,不禁担忧起来,说道:“唯有设法挖开那堵路的冰层,从原路返回。”
东采奇忽听那寒星剑说道:“我....我有..法子..”她站起身来,说道:“你们跟着我。”走到一祭坛上,扳动四周神像,只听一通擂鼓般的震响,那祭坛挪动,下方露出一条通路。她说道:“由此可脱出这神庙,返回雪山。”
盘蜒、张千峰高声喝彩,甚是喜悦,东采奇知下方并无机关陷阱,当先走入,径直向前,走了小半个时辰,脚下变得松软起来,竟现出青青绿草。
东采奇“咦”了一声,感到一股热风扑面而来,再往前走,豁然见一方圆数十丈的温泉,盘蜒熟知地理风水,笑道:“冰层之后,竟有热水,造化之妙,巧夺天工。风水上说,这叫做‘噬壤息丘’。唯历经大苦,方有这等好处。”
他三人有所不知,当年玄武与妖魔大战于此,那妖魔手下有许多火怪,被玄武所杀之后,身躯沉入雪中,与地下热泉相连,竟涌出这热气腾腾、经久不息的泉水来。蛇伯后人发现此处,挖掘遂道,以做将来逃离时的出路。
东采奇走到泉水旁,伸手一触,只觉暖洋洋的,极为舒坦,恨不得跳进去洗个澡。但张千峰与盘蜒站在高处,对此地指指点点,评头论足,皆一副酸儒模样,她心中羞怯,也难以启齿。
张千峰心思灵敏,瞥见她神色为难,咳嗽一声,说道:“盘蜒兄弟,我二人去前头转转,让徒儿....好好歇歇.....”
盘蜒有心捣乱,说道:“此地如此舒服,我也要在此歇歇。”说罢竟仰天躺倒,双手做枕,模样闲散。
张千峰只得直说:“采奇累了许久,要在这泉中洗浴,正所谓非礼勿视,咱们等她洗毕,再回来也不迟。”
东采奇心下感动,暗想:“师父待我真好,这般温柔体贴。”
盘蜒笑道:“咱们身在危机四伏之地,不可掉以轻心,更绝不可落单。依我之见,便由我入泉中,替小姐擦身搓背,千峰仙家在坡上守着。这叫做‘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远近左右,无微不至,照顾周到,毫无疏漏。“
东采奇登时满脸通红,她少女心思,不禁想象与张千峰一同沐浴的场景。张千峰见盘蜒说的不像话,也面红耳赤,一把将盘蜒揪起,说道:“你随我来!”
盘蜒惨声道:“你好强横霸道,你不见你徒儿眼中清波流转,对我芳心款款么?咱们两情相悦,你又管得着么?”嘴里胡说八道,叫的震天响。
张千峰道:“咱们都是读书人,知书达理,荒郊野外,不行狎辱之事。”将盘蜒如一捆稻草般扛起,点上穴道,走到山后。盘蜒怒道:“你为何封我神门穴?神道穴?可是想独占好处,不让我参上一脚?”
张千峰哭笑不得,顺手点上盘蜒哑穴,当个狱卒,好好看着盘蜒,朗声道:“徒儿,你放心洗澡,我在这儿看着他。”
东采奇虽然感激,也羞怯万分:“这师父....我就算不洗澡也没事,他非要大声宣扬。”但眼下盛情难却,急忙脱去衣衫,步入池水。她蛇伯城地处冰天雪地,要洗热水澡可极为麻烦,她一辈子不曾见过这温泉,一经浸泡,浑身暖融舒服,登时将愁苦抛到九霄云外。
张千峰见盘蜒不停朝自己眨眼,便解开他哑穴,问道:“你又有何事了?”
盘蜒笑道:“千峰仙家,你两个徒儿很喜欢你,你难道自个儿不知么?”
张千峰一怔,微觉苦恼,说道:“徒儿敬爱师父,那不是天经地义之事么?”
盘蜒道:“你这叫装聋作哑,揣着明白装糊涂,她们对你喜爱,乃是男女之情。眼下她们年纪还小,懵懵懂懂,迷迷糊糊,但日子一久,便成了刻骨铭心的爱意。”
张千峰皱眉道:“胡说八道,岂有此理。”
盘蜒笑道:“我听说你们万仙门中,皆是些男仙女仙,从不将世俗礼法放在眼里,这可是真的?”
张千峰长叹一声,说道:“我们入了万仙门,一辈子便不可生育。故而...故而并无婚娶之说。偏生寿命又久,许多人穷极无聊,男女之间,只要是平辈,也不必禀明师长,可自行结·合...欢·好,成双成对,无人会多说一句。”
盘蜒哈哈笑道:“这可真不像话,如此乱七八糟,可会有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么?”
张千峰道:“争执摩擦,总在所难免,但多半不会伤及性命,一时气恼,也算不得什么。万仙之中,实则谈不上什么刻骨铭心、海枯石烂的真情,男女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多半是为了练那阴·阳调和的道术。”他每每想起自己往昔风流荒唐的行径,总不由得深感悔恨,汗流浃背。
盘蜒又问:“那师徒之间可否恩恩爱爱,勾勾搭搭?”
张千峰苦笑一声,答道:“这事....其实也有,但却不可声张,大伙儿也就睁眼闭眼,不置一词了。咱们万仙既然自称仙家,便秉承逍遥意境,不愿拘束。”顿了顿,又道:“但我经历洁泽之事,于这****已看的极淡。采奇、振英对我如何,我也管不了,但我对她二人并无爱意。”
盘蜒想起陆振英来,心生保护之意,忽然道:“我义妹对你情深意重,你若不愿要她,当需对她挑明此事,将来若惹她伤心,我决计饶不了你。”
张千峰见盘蜒神色肃然,并非玩笑,心头一震,不知该如何作答。
就在这时,东采奇已擦干身子,穿上衣衫,喊道:“千峰师父,盘蜒大哥,累你二人多等了。”
张千峰答应一声,解开盘蜒穴道,从山坡后绕了出来,东采奇望着张千峰,面泛红晕,笑容欢畅,难掩心中情愫。张千峰暗自叹息,心下犹豫,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东采奇刚从热水中出来,如遇寒风一吹,极易感染风寒,张千峰便将内力注入她灵台穴,助她抵御寒气,突然惊觉她体内有一股极为了得的阴寒内劲,护住她各处经脉。他微微思索,便已明白:她手持寒星,与这冰天雪地有如一体,已半点不惧寒冷。
东采奇抿嘴微笑,侧过身,握住张千峰手掌,另一手捏住寒星剑,经此一役,她已明白自己心意,如此仿佛身处亲人身旁,内心平安,再无忧虑。
偶然间,她目光扫过盘蜒,见他步行于前,举止潇洒,想起他为自己所做之事,忽然心头又乱。他这人来历不明,行事高深莫测,神神秘秘,却令她不猜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