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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钦觉得武司晨和龙烟霏的性格很像,龙烟霏的做法可能也是武司晨想做而未得机会的。武司晨能做到行军参谋,可不是单凭裙带关系。行军打仗讲究奇正相合,明钦占一个正,武司晨占一个奇。很多时候少不得她。何况偏听则暗,兼听则明,殷夫人和殷花露都不是很有主意的人,否则不会被龙烟霏压得喘不过气来。
“武参将是你的亲信,这事确也不必瞒她。“
殷夫人迟疑着点点头。殷花露神色略显不安,武司晨日夕跟在明钦身边,这是她欲求不得的,她虽然心地单纯,不能没有比较的心思,也怕被武司晨盖过。
明钦唤了武司晨进来,问计道:“这两年龙烟霏羽翼渐丰,仗着大总管的宠信,行事嚣张跋扈,连夫人都不放在眼里。是得想个办法惩治一下了。你可有什么好主意。”武司晨倒觉得龙烟霏的做法很符合她的胃口,不过明钦如若对她千依百顺似乎也没什么意思,她还是喜欢男人强势一些。
“我能有什么主意。”武司晨白了明钦一眼,“龙烟霏无非是仗着大总管的宠爱,哪天她失了宠,自然也就不足为虑了。”殷夫人和殷花露对视一眼,都觉得武司晨和没说一样,如若殷蟠能迷途知返,她们何至于如此着急。
武司晨淡笑道:“其实除掉一个龙烟霏又有什么困难,怕的是大总管放她不下,别又弄一个失魂之症。”殷夫人脸色微变,殷蟠的失魂症能够痊可颇得龙烟霏之力,她是修行者,若想在殷蟠身上动什么手脚,可是防不胜防。
龙族攘夺蜃楼城,如同在天族卧榻之旁酣睡,鼻息如雷,稍一反侧,天族便心惊胆落,三郡战局关系甚重,卫忠清身为江山门大元帅,统领六师,战事一起,不会没有指令。纵使不勒令华阳军寸土必争,与龙族血战到底,也不至于让四十万大军不战而退,将江州三郡拱手让人。但是华阳军形同殷家私兵,对于卫忠清的命令阳奉阴违,是战是和还是殷璠说了算。
“夫人——,”一个丫鬟敲门进来,禀报道:“白府传来消息,说军师亡故了。”
“什么?”
殷夫人惊的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她们母子能有今日,多亏白问天极力周旋,这段时日白问天卧病在床,她经常派人过府探视,还只说病情不甚严重,希望他康复之后能回到殷璠身边,为华阳军出谋划策。
明钦日间才见过白问天,见他精神尚可,想不到走得如此之快。回想白问天的言语确有撒手人寰之意,想必深知自己的病情,不久于人世。
白问天一死,能够谏阻殷璠撤军的人又少了一位。作为华阳军赫赫有名的人物,上到殷夫人、殷璠,下至诸将都要到白府吊唁。
龙族攻破江州大营之后,步步紧逼,殷璠只求保存实力,节节后退。半个月之间,四十万大军逐步撤出江州三郡,龙族则奄有三郡,扶植金翅末帝建立金翅国,正式吹响了称霸天界的号角。
华阳军多数战将都听从殷璠的命令撤回塞内,当日刘耀祖前往白府吊唁,在白问天灵前呼天抢地,叹息痛恨殷璠受龙烟霏蛊惑,自毁长城。殷璠闻讯大怒,当即下令撤去刘耀祖军帅之职,要抓他问罪。刘耀祖藏匿起来,在华阳军撤走之后,组织兵马抵抗龙族大军,虽是杯水车薪,却不失为一条铁骨铮铮的好汉。
江州三郡一失,龙族不断增兵,形势对天族极为不利。江山门果然诉诸神庭,想借助神庭之力阻止龙族入侵。神庭屡败于龙族之手,早非昔日的三曜之主,但是天族是天界八族之首,又是神族后裔,如若天族沦丧,唇亡齿寒,神族也休想高枕无忧。
好在龙族据有江州三郡之后,并未大举进攻。江山门则集中兵力围剿金乌教,决心铲除这个心腹大患。
明钦对于殷璠撤守三郡的主张自然也不认同,他有些后悔将龙烟霏带到封天。殷璠对龙烟霏言听计从,连殷夫人都无可奈何。她若真是龙族奸细,可就太可怕了。现在后悔为时已晚,殷璠只知保住华阳军的兵力,从而稳固他大总兵的地位。却不知华阳军须由江州三郡的土地和民人支撑,才能发荣滋长,而今丢土失地,罔顾民人,便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粮饷难继,还有何战力可言?
明钦在罗刹国的时候也曾加入过金乌教,如今时过境迁,又要出兵围剿天族金乌教,也真是世事无常,是非难断。好在之前用的是海暴的身份,现在以墨羽的面目视人,不怕被人翻出旧账,世人最忌讳的就是反覆无常,所以说一失足成千古恨,取舍之间不可不慎。
平心而论,江山门将金乌教视作心腹之患,势要荡平余孽也无可厚非。金乌教号称天界第四教派,势力如日中天。尤其在罗刹国掌权之后,诸天的金乌教宛若星火燎原,势焰极盛。
龙族、天族、罗刹国在忉利天可说是三足鼎立,不可并强。龙族在外,金乌教在内,龙族势强,金乌教较弱,江山门自然要将金乌教作为首要目标。
华阳军当殷重甲之时兵力强盛,一度入主玉京,成为天族之主。撤出江州三郡之后,仍有二三十万,如此庞大的军队粮饷周济颇成困难。诸将入塞之后便分头驻扎。江山门和金乌教连年交战,金乌教兵力不如,到处流窜,如今只剩下数万人,穷促于苟安城一隅之地。卫忠清调集大军五十万,欲要毕其功于一役,彻底荡平金乌教残余势力。
华阳军也在征召之列,刘耀祖被革职之后,明钦兼领了他的兵马,自领一军,兵力三万余人,最称精锐。
龙族占领江州三郡之后,虽未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却也并不安分。九皇子几乎兵不血刃,夺得三郡之地,自然大受褒奖,龙族气焰炙盛,祖龙颇有御驾亲征之意。
江山门身为天族第一道派,对于龙族的进逼束手无策,却屡次进攻势弱的金乌教,有道是,兄弟阋墙,外御其侮。江山门反其道而行之,同室操戈,豆萁相煎,国中舆论群致不满。江山门内部则不乏反对卫忠清的势力,借机推波助澜,向卫忠清发难。不过卫忠清心志坚定,所谓:“成大功者不谋于众,”天下大势能真正看的清的毕竟只是少数人。
天界风气清通,对于女子从军已经没有太多忌讳。尤其医护人员中更多女流。武司晨修为不弱,顾盼擅使火枪,洛玄音也非心志柔弱之人,离开封天之后,明钦便把三女带在身边,便于照顾。
洛玄音慈心悯柔,早年也学过一点医术,很想到军中救治伤兵,但她祖上有罗刹血统,相貌和天族人多少有些差异。武司晨跟在明钦身边,成了行军参谋,她平时戎装打扮,英气勃勃,几乎难辨雄雌。
明钦将军部安置在神农庙,神农是人族圣人之一,传说他曾经遍尝百草,教会人族稼穑。江山门和金乌教皆推崇神农,孙满江的令信唤作'神农令',金乌教则以锥凿为旗帜。
天色入幕,一驾飞电车在神农庙外面停下。车门打开,走下两个衣饰修洁的女子。
一个是妙龄少女,身穿浅绿色鲤尾锦裙,头戴遮檐帽,一个年纪较长,看似三十许人,穿一件玄色长衣,仪态温雅。随行的则是荷枪实弹的兵丁,看戎衣是华阳军人。
“去通报一声,看看墨将军在不在?”
“是。”
一个侍卫答应一声,快步上前,向守卫亮出文验,自报家门,“这是大总兵的亲眷,你们墨将军现在何处?”
守卫一看文验,又听说是大总兵殷璠的亲眷,顿时肃然起敬。
“墨将军还在处理军务,请夫人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不必了。带我们进去。”
来得自然是殷夫人和殷花露。华阳军撤离三郡之处,居无定所,处境艰难。殷花露的婚事也就此搁置,但她年纪渐长,殷夫人不能不急。她察觉到明钦对殷花露不甚上心,但殷花露用情甚深,有非君不嫁之意,而且明钦在华阳军身居高位,又年少英俊,确实是不错的人选。虽然传闻他和几个女郎过从甚密,仙道平权之风方兴未艾,这种事在天族人看来只是小节不修,也不是特别严重。
明钦料不到殷夫人母女突然赶来,卫忠清调集五十大军围剿金乌教,敦促甚急,他奉命布防,不敢懈怠,若让金乌教余党从他的防线逃脱,罪责非同小可。
“夫人,你们怎么来了?”
“我有要紧事和你谈。”
军部中还有不少人,殷夫人的意思很明显,是让他屏退左右,单独说话。
明钦看了殷花露一眼,心说:殷夫人找他能有什么要紧事,莫不是因为殷花露的婚事。这几年殷花露越发美丽动人,但是明钦和她接触的时候,萧菖兰化身的竹箫呜咽自鸣,明钦对萧菖兰一直心怀歉疚,不忍再拂她之意。
“你们都退下吧。”
武司晨摆手让众人离开,自己也退了出去。她跟殷夫人母女还算熟悉,如今是行军参谋,位次不低。但既然是要紧事,或许不方便让她知道。
“夫人,请坐。”
明钦起身给殷夫人和殷花露倒了杯热水,如今方在战中,诸事艰难,他这个军部条件也非常简陋。
殷夫人默然良久,叹息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两年殷璠越来越依赖那个龙烟霏,居然跟我说要娶她,这可如何得了。”
明钦微微皱眉,这是殷夫人的家事,照理说他没有置喙的余地。但殷璠是华阳军大总管,他的终身大事影响非细。龙烟霏曾是九皇子的手下,来历不明,华阳军弃守三郡,和龙族乃是生死大敌,国仇家恨,光这一点就难免招人非议。
当年在蜃楼城,殷璠就对龙烟霏甚是迷恋,这几年更是言听计从,弃守三郡也全是他和龙烟霏的主意。外间传言大总管只会抽大烟,玩女人。华阳军的名声早已一落千丈。
殷夫人又道:“外面盛传龙烟霏是龙族奸细,细想来,此事恐非空穴来风。这也是我太过掉以轻心,我们绝不能让璠儿再这么任性胡为下去。“
殷花露也道:“龙烟霏最近竟然开始限制我和娘的行止,不让我们和弟弟接触。长此以往,这华阳军岂不由她一人说了算。墨大哥,你是军中大将,一呼百诺,现在只有你能匡救华阳军,我和娘可是最信任你了。“
“龙烟霏限制你们行止?“
明钦心头暗惊,他统兵在外,靠的也是殷夫人的信任。殷夫人是殷璠的母亲,虽说这几年龙烟霏只手遮天,还道她不敢对殷夫人怎么样,如今看来是他太低估这个龙烟霏了。
“是啊。这次若非卫统帅来了天北行辕,弟弟和龙烟霏前去拜见,我和娘还出不来呢?“
连殷花露这等与世无争之人,都对龙烟霏怨气很深。可见龙烟霏确实飞扬跋扈,到了不得不裁制的时候了。当初只以为她不过是九皇子手下一个小卒子,又和龙族颇今看来可能一切都是龙族的反间计。他们能发然逃归封天很可能是龙族有意纵容,使得龙烟霏借此搏得殷璠的信任,兵不血刃,拿下江州三郡,这是何等功绩。
纵然龙烟霏不是龙族奸细,也绝非甘于寂寞之人。以她对殷璠的影响,野心激增,想要控制整个华阳军,也不无可能。
“龙烟霏羽翼已成,怕是不好对付了。“
虽只区区数年,龙烟霏的势力发展到何种地步,明钦也心中没底。而且她和殷璠过于亲密,铲除龙烟霏肯定会殃及殷璠,投鼠忌器,他身为华阳军大将,清君侧和逆反无异,实是最忌讳之事。
“不如让司晨进来,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