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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羽,我听说你是从下界来的?”
顾盼对明钦的身份早有怀疑,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关注。墨羽的来历不是什么秘密,顾盼也听杏儿说起过。
“没错。”
既然来了龙域,明钦便只能接受这个身份。
“你想帮助天族吗?”
俗话说,‘宁为太平犬,勿为乱离人’,这是说凡夫能力有限,生逢乱世,无力把捉自己的命运,只能苟且偷生,痛苦不堪。修行者却不一样,有道是贤者处世,如锥入囊中,必将颖脱而出。
‘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修行者的能力不可小视,甚至能左右大局。
生逢乱世,要么就明哲保身,退隐山林。如若投身乱局当中,无非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一个人首先要对时局和自己的能力有清醒的判断。汉末群雄逐鹿,诸葛亮却躬耕陇亩,不求闻达。
诸葛亮籍籍无名的时候便以管仲、乐毅自比,未出茅庐已知天下三分。不管是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天下大势都洞若观火,了然于胸。所以他出山之后,便能实施自己的理想抱负。
乱世之中,很多的能力就只够苟且渡日。还有一些人,则趁机搏取功名利禄。只有少数人,致力于平定乱世,让道义重回人间。
诸葛亮是三代以下绝无仅有的人物,‘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很多人喜欢说成王败寇,或者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诸葛亮并非成功人士,‘管乐有才真不忝,关张无命欲何如?’但却倍受后人的崇仰。
还有人认为诸葛亮是忠臣典范,是统治者有意树立的道德标杆。这也不尽然,政治和学术的标准往往是不一致的,政治上可以是成王败寇,学术上却要盖棺论定,政治的威焰再盛,却逃不过后世的口诛笔伐。秦始皇、汉武帝皆是盖代雄主,却不免遗讥千古。
中夏庙宇众多,供奉的多是圣贤良将,有功于民人的。历代帝王在亡国之后很少有建庙祭祀的。这也可见政治的威焰绝不可长,统治者的意愿无关重轻。
当时便有人疑惑,以诸葛亮的才能为什么不辅佐曹操或者孙权呢,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孙权国险民附,贤能为用。辅佐他们岂不是更加容易成功吗?
小说家言,孙权曾派诸葛亮的兄长诸葛谨前去游说,诸葛亮说,孙权能用他,但不能让他完全施展自己的才能抱负。
其实汉季南方的开发程度远不及北方,诸葛亮为刘备画策,也只说派一上将率荆襄之众以向宛洛,将军自引益州之众出于秦川。
如果两分天下,江南只能日渐局促而已。西晋遭五胡之乱,衣冠南渡,东晋之后又出现宋、齐、梁、陈数个政权,对手不过是些文化落后的部族,尚且无力恢复。
投效东吴自然绝不可行,而曹操是有名的奸雄,以诈力驭士,这和诸葛亮的用心操术都大相径庭,即便辅佐曹操能统一天下,也不过给他篡位的机会。
司马懿得国让后世子孙谈论起来很感到羞愧,曹操、司马懿皆崇尚诈力,取便一时,结果就是政权更迭轮番上演。
三国演义开篇就说,‘话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世上没有久不弊坏的制度,前人做法之意未必不美,但是人存政举,人亡政息。继任者徒知具文,未必洞悉创立者的深长用意,这是一大困难。
古人反对变法,喜欢说祖宗之法不可变。孔子说,尔爱其羊,我爱其礼。但是礼法不可能久弊不坏,亦在于斟酌损益而已。故而孔子说十世可知也。
古代的名君贤相往往都能够革除弊政,从而延长一个政权的寿命。遇到昏君佞臣,无法因革损益,结果就会祸乱丛生,不可收拾。
天下大治靠得不是君王的个人能力,而是制度是否有效运作。所以伯夷、叔齐拦马谏止,说以暴易暴,不知其可。换一个君王不是什么好办法,有可能换来换去,一个不如一个。
尤其那些阴谋篡权的君王,于国无惠,于民无功,害怕难以服众,就需要使一些权酒释兵权之类的把戏,层层防制,造成了制度的冗余,行政效率低下。
顾亭林说,亡天下者,仁义充塞,而率兽食人。满口仁义道德,满肚的男盗女娼,人道失坠,弱肉强食。
攘外必先安内,内一受病,则外患因之。曹操说什么惟才是举,是以司马懿狼顾之相,窥伺在侧。荀彧、崔琰、孔融这些正人君子皆不得善死,似此自然谈不上什么开国气象。
西晋朝臣更卑琐不足道,八王之乱终于招致五胡乱华的大劫难。这也可见诸葛亮之人之行难能可贵。
龙族混一四灵,兵锋正盛,祖龙好大喜功,挟战胜之余威有荡平天界的意思。
神族山穷水尽,好不容易在天界立足。想必也不会卷甲投降。
明钦从仙界而来,多少听过一些关于龙域的佚闻传说。知道祖龙此战以失败告终,并且混世四猴乘势而起,推翻了祖龙帝国。
明钦虽然有墨羽的身份,毕竟不是土生土长,没有太深的感情和归属感。
乱世之中,无非就是三种选择,一是自保,一是图功谋利,最上是平定乱世。
当然三种选择也非绝对矛盾,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是以个人能力而定。若有平定乱世的能力,当然不求功名而功名自至,自保更加不成问题。
若是专一图功谋利,也可能站错队伍,陨命亡身。
历史的陈迹只是一种因果,如果种了不同的因缘,也可能收获不同的结果。
如果辅佐祖龙,是不是有可能扫平天界,建立千秋万世的大业?
功业对修行者来说,自然有异乎寻常的吸引力。后世修行者喜欢入山清修,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古来也只有少数帝王寻求金丹大药,这也是仙药门槛太高,常人难以措办的缘故。
世人喜欢争名夺利,并非不知道生老病死不可避免,人一死固然带不走功名利禄,活着的时候却能带来无穷便利。‘贫贱夫妻百事哀’,物质和精神虽然是不同层面的东西,圣人贤士可以在物质贫乏的情境下保持快乐。
至于常人,则如孟子所说,无恒产者无恒心。物质虽然不能直接带来精神满足,但是有许多东西附着于物质之上,苏秦落魄之时,父母不把他当作儿子,妻子不把他当作丈夫,一朝佩六国相印,嫂子前倨而后恭。
俗世常以物质判定一个人的成功与否,太史公说,士无岩穴奇行,而长贫贱,好语仁义,亦足羞矣。
古人说,儒者应以谋生为第一要务。‘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富贵骄人固然不可,贫贱骄人,也不见得有什么值得仿效推崇的地方。
当然龙族以力为威,纵然混一四灵,威行天界,也当不得一败。
虽然天界风气开放,仙道治法方兴未艾。但是仙道治法的要义却并未深入人心。
仙道治法提倡平权、自繇,而人情皆好逸恶劳,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有人上人,就会有人下人。都争着做人上人,自然就会有生存竞争。
不管神族还是龙族,都是刑法严酷的神道治法。神族视四灵为奴役,连同样有神族血脉的神兽都不肯承认。
龙族虽然实行变法,破除了贵族的特殊地位,弃礼义,上首功。以军功为爵赏,但是龙族生口不多,也有严格的等级之制。
龙族为第一等,鳞、介水族为第二等,毛族、羽族为第三等,神族为第四等。将来如果征服了天界,可能还会有五六七八等。
像墨羽这样的凤凰国人,在龙族只能算三等人,就算想为龙族效力也只有当炮灰的份。
龙族虽是鳞虫之长,却是四灵中进化最低的,风俗最为野蛮。龙族如若征服了天界,整个龙域的道术只怕会拉低几个档次。
而且以祖龙统治地界的情形来看,许多神兽都被剥皮拆骨做成铠甲,各大道派悉数革除,对于修行者的摧残无孔不入。为了维护龙族的千秋帝业也算煞费苦心。
天界一旦落入龙族掌控,只怕也会步四灵后尘。整个天地两界,万木森然,万马齐喑,岂不成了人间地狱?
想到这里,明钦顿觉得不寒而栗。纵然能在龙族搏一个高官厚禄,伴君如伴虎,龙族的宰相就没有一个能得善终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尚且如此,何况其他人。龙族皇帝生杀予夺,喜怒难测,自然不如在仙道治法之下,人们可以免除严刑酷法的恐惧。
有的人喜欢奴役压迫他人,换取自己的威福享乐。这就需要肉身管制和精神摧残,否则人人争当人上人,谁肯匍匐为奴,供人驱策?
当然上位者食民膏血,麻木不仁,可能不会感到不安,甚至还以此为乐。但是仙道治法以人为本,在法理上人人平等,互相尊重,自然就不会有那么尔虞我诈。
当然天地生人,种种不齐,治术也无非是损有余,补不足,而并非消灭人人的个性,事实上也不可能做到。
神道治法和仙道治法孰优孰劣,具体到一个人的处境,可能会有不同的结论。但以多数人的利益而论,当然仙道治法更为平和一些。
当然有其名未必有其实,神道治法遭到时人唾弃,自然有不得人心的地方。仙道治法虽未必尽美尽善,道术普及程度越广,便越是适合。
不过仙道治法对民人的理智要求更高。世间生灵皆知道趋利避害,这是一种情感本能。生灵皆有灵智,有情感。是以乌鸦反哺,羊羔跪乳,常为人类称道。理智却是教育的结果,并非人人都有。所以说开蒙启智必不可少。
人非生而知之者,这个蒙启智的过程如何实施便很成问题。一些上位者便抓住这个难点,来承担这个开蒙启智的任务。
如果真能相约一个期限,期限一到,仙道治法有条不紊的进行也未尝不可。奈何仙道治法本来就是对上位者的限制和削弱,上位者恃位怙权,贪恋权位,自然不希望民人理智发舒,这样一来,仙道治法便遥遥无期。或者虽有其名,却无其实。
民人既然在情感上趋利避害,不敢和上位者力争,使仙道治法如期而至。或者对上位者抱有幻想,希望他们能兑现诺言。实际当然是镜花水月,指着肉食者大发善心,改吃素,岂不是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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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仙道治法对民人的理智要求更高。世间生灵皆知道趋利避害,这是一种情感本能。生灵皆有灵智,有情感。是以乌鸦反哺,羊羔跪乳,常为人类称道。理智却是教育的结果,并非人人都有。所以说开蒙启智必不可少。
人非生而知之者,这个蒙启智的过程如何实施便很成问题。一些上位者便抓住这个难点,来承担这个开蒙启智的任务。
如果真能相约一个期限,期限一到,仙道治法有条不紊的进行也未尝不可。奈何仙道治法本来就是对上位者的限制和削弱,上位者恃位怙权,贪恋权位,自然不希望民人理智发舒,这样一来,仙道治法便遥遥无期。或者虽有其名,却无其实。
民人既然在情感上趋利避害,不敢和上位者力争,使仙道治法如期而至。或者对上位者抱有幻想,希望他们能兑现诺言。实际当然是镜花水月,指着肉食者大发善心,改吃素,岂不是痴心妄想?
自然不希望民人理智发舒,这样一来,仙道治法便遥遥无期。或者虽有其名,却无其实。
民人既然在情感和上位者力争,使仙道治法如期而至。或者对上位者抱有幻想,希望他们能兑现诺言。实际当然是镜花水月,指着肉食者大发善心,改吃素,岂不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