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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缟悠然道:“我知道你们御家有一件神物,是从神庭带出来的,你若肯交与我保管,我才能相信你的话。”
“你怎么知道?”
御三郎脸色微变,御家是风神一族的后人,虽说只是神兽家族,神庭是近水楼台,若为家族前途考虑,自然越接近权力中心越好。
御家迁出神庭,便是因为得了一件稀世之宝,不愿献出,又怕走露消息,遭到攘夺,这才避迹白巫山,和鸟兽蛮族为伍。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只须告诉我愿还是不愿。”
阿缟看似被御三郎抓来,其实她的本领远在御三郎之上,是以御三郎始终近她不得。而阿缟来到三声洞便是为了这件神物。
御三郎苦笑道:“不是我不愿交给你。你可知为了这件东西我们兄妹失和,二哥和大姐、二姐已经很多年没回来过了。这件东西来头极大,由我大哥亲自保管,我也不知藏在何处。你要别的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你,惟独这件东西我也做不了主。”
御三郎这话倒不是危言耸听,这件神物乃是东王公亲手制作,实在非同小可。
“这般说来,你是不肯答应了。”
阿缟叹了口气,拈着发梢盯了御三郎一眼。
御三郎无奈道:“这件东西确实不行,你换个条件吧。”
阿缟轻哼一声,变了脸色,耳听得刺刺声响,她的长发婆娑飞舞,御三郎刚要躲闪,岂料那发丝捷如星火,宛若钢针一般刺入魂窍,御三郎闷哼一声,登时真气涣散,舌根发硬,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却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去找就是了。”
阿缟嫣然一笑,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撇下御三郎和乌晋,扬长而去。
御东极不在洞中,正是她下手的绝好机会。其实这段时间阿缟已经偷偷溜出来找过很多次了,只是确如御三郎所说,那件神物藏得极为隐蔽,除了御东极无人知晓。
而今乌江和桀骏找上门来,势必要打草惊蛇。御东极不久就会回来,倘若再找不到东西,可就功败垂成。御东极老谋深算,神通高强,可比御三郎难对付多了。
虽说御三郎早有和鬼族公主成亲的打算,婚礼用品久已备好,布置起来仍费了不少时间。
好在三声洞人手不少,老胡居中调度还算有条不紊。
御三郎陪着桀骏和水伯饮酒,在御三郎曲意结交之下,气氛倒也融洽。
到了后晌,三人都有几分醉意,御三郎推坐而起道:“时候不早了,乌兄快去换上吉服,我去看看老胡准备的如何,若无差错,也可以开始婚礼了。”
水伯是乌江神之子,父子皆以乌为姓。
御三郎招手让喽啰上前,吩咐道:“你带两位贵客下去休息,稍时我就将吉服送去。”
“真是劳烦御兄了。”
一顿酒下来,桀骏对御三郎好感大增,乐呵呵地道:“兄弟我代妹子、妹夫多谢了。”
御三郎摆手笑道:“公主也是我的义妹,太子无须见外。”
御三郎去见老胡,桀骏和乌晋则被喽啰引到一间石室等候。
桀骏坐到石床上,酒劲上来打了个饱嗝,黧黑的脸膛涌起一抹酒红,顿有些昏昏欲睡。
乌晋始终对御三郎怀有警惕,喝酒的时候便暗中调息,将酒力散去,些许醉态也是装出来的。
乌晋见桀骏支着脑袋犯困,上前摇了他两下,压低声音道:“桀兄,桀兄……”
桀骏睁开惺忪的双眼,打了个哈欠,仰面躺到石床上,嘟囔道:“这几日为了寻找阿缟,几乎没怎么合眼,实在困得厉害。幸好御三郎是个赤诚君子,不但没和我们为难,还古道热肠,要为你们完婚,容我小睡一会儿,晚上还要观礼呢?”
“桀兄、桀……”
乌晋听桀骏发出鼾声,心中大感失望,桀骏对御三郎已无戒心,和他也商量不出什么好结果。
乌晋坐到一边,揣测御三郎的深心用意,考虑应对之策,过不多时,果然有喽啰送来吉服,嘱咐他早点穿换。
所谓婚礼原是在黄昏时举行,乌晋身在险地,这几个时辰真是度日如年。桀骏则呼呼大睡,涎唾横流,一点不知乌恶心中焦灼。
好不容易挨到入暮,御三郎姗姗来迟,他换了一件朱红色的袍服,既喜庆又精神,不知道的还以为新郎倌是他呢?
倒是乌晋的吉服颜色比较晦暗,但这是人家准备的,他也不好挑三拣四。
御三郎推门进来,看到桀骏腼着肚皮大睡,不由哑然失笑。
乌晋忙把桀骏叫醒,低声道:“大哥,三洞主来看我们了。”
桀骏睁开眼珠,挠了挠了脑袋,想起正事,霍然坐将起来,急问道:“什么时候了?”
御三郎笑道:“让两位久等了。吉日已到,请跟我来吧。”
桀骏这才发现御三郎站在室中,抹了把口水,讪笑道:“三郎,你这可真是好酒,让我这场好睡。”
御三郎哈哈笑道:“太子今晚是大舅子,还有你喝的呢?”
三人来到外洞,也已张灯结彩,焕然一新,议事堂上设了一张香案,洞中喽啰都在阶下观礼,济济一堂,甚是热闹。
御三郎引着乌晋去房中把阿缟接出来,就在香案前行了三拜之礼。
诸女簇拥着一起把阿缟送回石室,她这里布置成了洞房,石桌上点着脂烛,帐幔贴着大红喜字,春意融融,颇有旖旎之感。
御家是风神一族的后裔,尽管神兽在神族地位不高,多数居于仆从的地位。
像太上老君的青牛兕,太乙救苦天尊的九灵元圣,文殊、普贤、观音的青狮、白象、金毛吼,本领不可谓不大,以出身而论,却始终是一个坐骑,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太上老君之流的坐骑实际权势可能远在下品神官之上,又如一些太监,甚至能把持朝政、废立皇帝,但是名不正则言不顺,个别事例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这一群体的地位。
尽管御氏只是神兽家族,却处处向神族看齐。婚制是男女私有的产物,许多鸟兽限于群居,没有固定的配偶,自然没有婚制,也无须婚礼。
婚礼可说是神族的创制,四灵诸侯本是帝俊分封,拱卫神庭,自然遵从神族礼制。
御氏兄弟虽是妖王洞主,却十分珍视自己的神族血统,恪守礼制。
乌晋终于如愿以偿,和鬼族公主结为夫妻,自是心潮澎湃,难以自已。
阿缟身穿嫁衣,头顶盖头,俏坐在石床边,亦是忐忑不安。
虞妩送上条盘,上面放一条红丝缠缚的秤杆。
祝英姿怀有身孕,祝英秀断了一臂,这些事情只有虞妩来做比较合适。
乌晋会意地拿起秤杆,心头怦怦直跳,深吸了一口气,挑开一角认得是阿缟不错,放下心来,又挑了两下才将盖头揭下。
乌晋和阿缟四目相对,有许多话要说,碍于虞妩和祝家姐妹都在,不便交谈。
虞妩收拾了秤杆,又端起一个条盘,上面放一只切开的葫芦,和一个酒坛。
葫芦中间连着丝线,虞妩缓步上前,嫣然笑道:“两位新人喝一盏合卺酒吧。”
乌晋和阿缟各取了一瓣,虞妩捧起酒坛一人倒了半瓢。
乌晋眉头微皱,他担心御三郎在酒里动甚手脚,但这合卺酒又不能不喝。
“阿缟,你不擅饮酒,沾沾唇就可以了。”
虞妩笑道:“这酒是山中醴泉,没什么劲道的。”
乌晋见虞妩笑容甜美,容貌竟不在阿缟之下,便是那祝家姐妹也是姿容绝佳,心说:“怪不得御三郎不把阿缟放在心上,他洞中居然有这么多美貌女子。”
在他想来,御三郎既是三洞主,这三声洞的女子自是任他予取予求。
想到这里,乌晋警惕之心稍去,端着瓢中酒水一饮而尽,酒入肝肠,果然有一丝芳洌之感,沁人心脾。
虞妩收拾酒具从房中退出,祝家姐妹带上房门,三女说说笑笑,渐渐走远。
“阿缟,我总算见到你了。”
乌晋心潮起伏,难掩兴奋之情。
阿缟反应甚是冷淡,“你来做什么?”
乌晋呆了一呆,顿觉得一头冷水浇落,吞吐道:“我……我是来救你的呀。”
阿缟冷漠如故,“你和太子赶快离开,我不需要你们来救,没人能伤得了我。”
乌晋愣了半晌,满怀歉意地道:“我知道我爹的做法让你很失望,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的。”
阿缟柔声叹道:“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阿缟,难道……你变心了?”
乌晋脸色大变,眼中露出愤怒之色。
阿缟轻哼一声,并不多言。
“不对,那你为什么还要嫁给我,是不是御三郎要胁你了,你不要害怕,有我在他休想动你一丝一毫。”
乌晋苦思冥想,总觉得阿缟对他态度大变必是御三郎从中作梗。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来人推了一下房门,发觉里面反锁,拍着门板大叫嚷,“乌老弟,天色还早,不忙着睡觉,出来陪大家喝几杯。”
乌晋听出是桀骏的声音,只得上前开门,桀骏身边簇拥着一群喽啰,当即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抓住乌晋便往外拖拽,嘴里嚷着喝酒,不由乌晋不从,一行人兴高采烈的去了。
今晚喜事临门,三声洞极为热闹,乌晋满怀心事,借酒浇愁,来者不拒,又架不住贺客众多,直喝得酩酊大醉,才被送回洞房。
桌上的脂烛燃尽,石室中陷入黑暗,御三郎蹑手蹑脚来到门外,从怀里摸出一枚竹管,插入门缝,吹出一股白烟。
御三郎授意手下拖住乌晋,将他灌得不省人事。初时他也不敢在酒里动手脚,害怕乌晋察觉。但外洞人多眼杂,酒酣耳热之后动点手脚十分容易,总之不能让乌晋清醒着进洞房,捷足先登,成其好事。
这烟气和阿缟饮得醴泉俱无药性,但二者相忌,饮罢醴泉再嗅入烟气便会手脚酸软,无法动弹。
搁在平时御三郎也不想出此下策,但如今乌晋找上门来,不使出点非常手段,恐怕是留不住阿缟了。
御三郎等了片刻,侧耳倾听,一丝动静也无,才用短刀橇开门闩,推门而入。
御三郎阖上房门,适应了一下房中黑暗,只见石床上帐幔低垂,人影依稀可见。
御三郎缓步靠近石床,拉开帐幔一瞧,阿缟和乌晋并肩而卧,看样子睡得甚熟。
御三郎心头掠过一丝妒意,拍了拍乌晋的脸颊,冷笑道:“便宜你小子了。”
乌晋躺在外面,不方便御三郎下手,眼见乌晋睡得甚沉,御三郎将他拖下床来,丢到一边。搓着手掌心花怒放,探手朝阿缟水嫩的面颊摸去。
“公主,等急了吧,亲夫君这就来疼你。”
不妨阿缟忽然睁开清亮的眼眸,清叱道:“把你的脏手拿开。”
御三郎大感愕然,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没有……”
“没有什么?”
阿缟翻身坐起,她身上的衣服纹丝不乱,看来并没有就寝的打算。
“没什么。”
御三郎如何会挑明他自己做的龌龊事,讪笑道:“公主,你怎么没睡?”
“我在等你呀。”
阿缟绽唇微笑,陡然多了几分柔媚之感。
御三郎心头一轻,讶然道:“莫非公主知道我会来?”
阿缟轻啐道:“你这个下+流胚子,我用脚指头猜也知道你没安好心。”
御三郎嘿然笑道:“乌晋来势汹汹,他又是乌江神的儿子,我虽然不怕他,总不能让他毁了我的家业。我对公主一往情深,这新郎嘛自然还该我来做。”
阿缟淡然道:“我知道你的名声并不好,就不必拿这些话来哄我了。”
御三郎忙信誓旦旦的道:“我对公主之心天日可能与你相比。公主只要肯嫁给我,我保证对你忠贞不二。”
“想我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阿缟口气缓和,御三郎顿时心喜若狂,忙道:“公主可是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出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