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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元苏自明钦和阎鸣筝去后,一直留在孔雀山庄等待消息。她知道孔雀山庄在缉查司的掌控之中,不敢和锦绣宫的人联络。
花紫玉忽然祭来符信,姬元苏只道明钦赶到锦绣宫,说明了情况,微一迟疑,还是接收了符信。
“喂,师姐。你人在哪儿呢?家里出大事了,你快点回来吧。”
符音一连通,花紫玉总算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道。
“什么?”
姬元苏怔了一怔,她正等着锦绣夫人派人增援,岂料锦绣宫也出了变故。
“出什么事了?你别慌,慢慢说。”
姬元苏听花紫玉口气急促,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花紫玉叹了口气,愁情满怀的道:“师傅被四圣门的妖女抓走了。”
“什么?你怎么搞得?”
姬元苏几疑自己听错了,锦绣夫人深入简出,除了有限的几个人,没人知道她的秘密。四圣门的妖女为何能找到锦绣宫的别业,姬元苏一时也想不明白。
“你快点回来吧。我已经让人去找师叔和师哥了。”
花紫玉无暇分辩姬元苏的责备,事实上锦绣夫人遭劫她也难辞其咎。
“我现在在孔雀山庄,师哥被四圣门的人抓住了。我托了一位朋友回去报信,你没有见到吗?”
姬元苏听花紫玉的意思,似乎并不知道她和花千簇困在孔雀山庄。她本还等待锦绣宫派人救援,哪知连锦绣夫人都遭了罗网,这下可就难办了。
姬元苏心头疑云大起,明钦和阎鸣筝一同离开,阎鸣筝和孔雀关系密切,莫非明钦将锦绣宫的地址泄露给了四圣门?
“什么朋友,我没有见过。师哥也被四圣门抓住了,这可如何是好?”
花紫玉大感意外,花千簇和姬元苏都是锦绣宫年轻一辈的翘楚,他俩都被困在孔雀山庄,对锦绣宫无疑是一个沉重打击。
“你不要着急。我马上设法赶回去。”
花千簇关在孔雀山庄尚没有性命之忧,当务之急是要救出锦绣夫人,免得有甚差错,追悔莫及。
花紫玉还要再说,姬元苏那边已经掐断了符信。现在的形势对锦绣宫非常不利,不但锦绣夫人遭擒,花千簇和姬元苏都被困在孔雀山庄,医仙又下落不明,如若这是四圣门针对锦绣宫布置的反攻,锦绣宫已然是一败涂地。
想到这里,花紫玉悚然一惊,连忙出去吩咐众弟子加强戒备。
花紫玉给阎鸣筝准备了一间客房,暂时住了下来。白天被鹰长唳偷袭,中了一掌,受伤颇重。后来又和孔秀交手,消耗了不少气力。
尤其孔秀的离幻掌能够针砭气窍,伤人于无形,比斗的时候还没有感觉,过后却觉得肤如火炙,好像被烈焰烘烤过似的。
阎鸣筝关上门来,调息打坐,夜色渐深,万簌俱寂。
一道光影从门缝流泻而入,变幻成人形。
阎鸣筝若有所觉,睁开明眸看到明钦站在房中,不由轻哼一声,心中恼怒,“你来得真是时候?”
明钦哂然一笑,他本该上楼接应阎鸣筝,忽然发觉周围出现了许多仙道高手的踪迹,遂躲在暗处静观其变。
幸好花紫玉和楼赞、陈阳都是帮阎鸣筝解围的,明钦跟着她们一起来了锦绣宫,一直没有机会现身相见。
之后孔秀突然闯入劫走了锦绣夫人,明钦发现锦绣夫人居然是一只五彩锦鸡,也甚感诧异,他满以为锦绣夫人既然是锦绣宫的宫主,即便身是异类,也该有相当的手段,是以并不急着出手,哪知锦绣夫人似乎无甚能为,被孔秀装进灵气袋,夺路而走。
“你伤得重吗,我来帮你。”
明钦蛰伏不出,害得阎鸣筝被鹰长唳袭击,差点成了俘虏,不免有些歉疚。
“你躲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早点现身?”
阎鸣筝心头不快,对明钦的想法也能猜知一些。两人本来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明钦见势不妙,按兵不动,虽然有些可恨,也没什么好责备的。
明钦干咳一声道:“我一直在暗中保护你,若是早点出来,锦绣宫的人怎么肯卖力救你呢?”
明钦见花紫玉和楼赞、陈阳都是仙道高手,和四圣门的人斗得旗鼓相当,乐得他们拼斗,阎鸣筝又无性命之忧,便不急于现身。
“混蛋,真不该信你。”
阎鸣筝发觉邀请明钦助拳完全是一个错误,他虽说修为不俗,却太过狡猾,关键时刻真不一定信得过。但阎鸣筝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她不可能调动孔雀山庄的高手去对付四圣门。虽说一为南宗,一为北宗,没有主从之分,毕竟同出一源,不会因为一个外人自相残杀。
况且天罗殿和四圣门积怨很深,孔雀刚被大夫人削夺了事权,若让四圣门的人知道她和天罗殿暗中勾结,可是罪责非轻。
窗外月华如练,繁星满天,两人都是仙道高手,目可夜视。明钦走到床前,见阎鸣筝轻嗔薄怒,隐隐觉得有些好笑。
其实凡夫多少也有些夜视能力,夜视并不能改变光线的强弱,只是对黑暗有更强的适应能力罢了。
某些枭鸟猫兽的夜视能力很强,有些动物则差一些,甚至夜不能视。佛家则有天眼、慧眼、法眼、佛眼,推其至高境界,可以照彻寰宇,天庭则有大名鼎鼎的千里眼,顺风耳。清虚道德真君的弟子杨任,眼中长手,手中长眼,能仰观俯察,也算非常厉害了。
明钦跟着阎鸣筝上了楼,不过他也没想到海刚雄是四圣门的高手伪装的。他对四圣门了解无多,根本不知道潜藏着鹰长唳此类高手。若是严纪、洪峰之流,阎鸣筝一人足可应付了。
阎鸣筝虽有护体罡气,让鹰长唳击了一掌,伤得着实不轻。后来趁着花紫玉和楼、陈两位高手出面解围的机会,调息了一回,将伤势压下。方才和孔秀斗了几十合,又有些旧伤复发的征兆。
“你身上没有伤药吗,要不用一点避死香,不是可以伐毛洗髓吗?”
“你……”
阎鸣筝听明钦出言奚落,不由气往上冲,怒形于色,伤处顿时隐隐作痛,禁不住眸泛泪花。
“你也有今日?”
尽管有些不厚道,明钦内心也不免泛起几分兴灾乐祸的感觉。叹了口气,抓起阎鸣筝的手掌,帮她疗伤。
不管怎么说,他和阎鸣筝一起出来是帮她搭救海刚雄的,阎鸣筝也答应事成之后给秦素徽金针渡穴,弥补自己的过失,让她早日醒转。
明钦对她虽有几分痛恨,阎鸣筝做事还颇有分寸,说到底只是想利用秦素徽罢了,到不了彻底决裂的地步。
“你干嘛?”
阎鸣筝触电一般甩脱明钦的手掌,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确实有些古怪的感觉。阎鸣筝颇有才略,但在男女之事上并没有太多经验,即便和海刚雄缔结婚约,两人也是发乎情,止乎礼,称得上相敬如宾。
“快点养好了伤好救你丈夫呀。别磨磨蹭蹭的。”
明钦抓起阎鸣筝的玉手,传入一道真气。阎鸣筝日间连场大战,消耗极大,再加上旧伤复发,靠着打坐调息至少要十天半月才能恢复如初,对于接下来的救援自是颇为不利。
阎鸣筝心知其理,挣了一下没能挣开,明钦的真气颇为丰沛,他修炼的两仪气暗含两种不同的性质,远比常人的单一真气来得壮盛。
阎鸣筝被真气攻入经脉,溃散在全身的真气似乎受了某种感召,百川归海似的快速凝聚。
阎鸣筝大感惊讶,她还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状况。这种真气运行方式简直有悖常理,通常来说,真气运行遵循经络的路向,有一定的轨迹,不会轻易改篡。人体有奇经八脉,但修行者也不过打通一两条经脉罢了,经脉如同河汊,只要足够导引真气也就够了。八脉俱通固然是好,但若功力不足,反而分散自身的真气。
体内的真气汹涌澎湃,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走火入魔。阎鸣筝不敢分神,连忙阖上眼眸,借着这种强大的真气修复伤损的经脉。
阎鸣筝渐渐进入返观内视的境界,对于周遭的情形浑然不觉。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隐约的对话声忽然传入耳中。
一个锦绣宫弟子敲开花紫玉的房间,禀告道:“师姐,找到四圣门北宗的藏身之处了。”
“太好了。我这就过去。如果师姐回来,你就让她直接去找我。”
姬元苏被困在孔雀山庄,通过符信后,虽然说尽快赶回,到现在却还没有消息,花紫玉心忧锦绣夫人的安全,不敢再等下去。
“是。师姐为何不带宫中的姐妹过去,虽说我们道术低微,摇旗呐喊也是好的。”
女弟子对花紫玉的决定不甚赞同,她不知孔秀抓去了锦绣夫人,自然不明白花紫玉急着赶去的用意。
况且锦绣宫除了姬元苏、花紫玉、花千簇几个之外,其他弟子修为都差了一截,楼赞、陈阳则是锦绣夫人邀请的仙道高手,不是锦绣宫的弟子,花紫玉知道多带同门不能成事,孔秀能闯入锦绣山庄劫走锦绣夫人,花紫玉自忖修为不在她之下,如何不能单枪匹马将锦绣夫人救回来。她倒是想等姬元苏回来一起行动,也好有个照应,可是姬元苏迟迟不回,也顾不得许多了。
阎鸣筝只顾倾听花紫玉的谈话,忽然发觉明钦的手掌在身上乱摸,不觉惊醒过来,低叱一声,一掌推了出去。
明钦猝不及防,耳听砰的一声,被阎鸣筝一掌拍在胸口,她虽是无意为之,伤势痊愈之后,掌力颇为浑厚,幸好明钦有神游镜护体,又修炼的是金刚法相,神坚魂牢,掌风临体,自然生出抗力。
“你干什么?”
明钦揉着胸口一阵发怔,他好心帮阎鸣筝疏通经脉,想不到她伤好之后,立即给他来了一掌。
阎鸣筝也醒悟过来,明钦是帮她治伤,不过房中光线昏黑,阎鸣筝入定之后,对外界的情景不甚了解。谁知道明钦有没有趁机占她便宜。
阎鸣筝心知这一掌好没道理,心上却不肯认输,娇哼道:“谁让你趁机动手动脚,打你活该。”
明钦没好气道:“你这人怎么蛮不讲理,早知道让你痛死算了。”
阎鸣筝伤在背部,不过鹰长唳蓄势而发,出手颇重,阎鸣筝简单调息了一下,并未特别在意。孰不知鹰长唳修炼的是毒掌,浸淫多年,掌力如何暂且不说,毒性却极为厉害,若不及时救治,毒性扩散开来,肌肤会慢慢腐烂,痛苦难当。
阎鸣筝潜运道息,只觉得神清气爽,沉疴尽去,心知明钦功劳不小。他的两仪气是天地生力,能化解一切病毒。两仪气极为霸道,因为性质特殊,导入身体后,会对对方的真气产生牵引作用,几乎有伐毛洗髓的功效。所以不论什么样的伤势,只要是经脉积淤所致,都可以手到病除。
明钦这一轮导引,不但帮她梳理了经脉中的残气,而且化解了鹰长唳的毒掌。
阎鸣筝回房之后,发觉旧伤复发,起初还道是孔秀的离幻掌所致,离幻掌的热气能侵入五脏六腑,阻滞经络,干扰神识,确实非常厉害。不过花紫玉失利在前,阎鸣筝观战多时,有了心理准备,在和孔秀交手的时候又居于助攻的地位,反是阎好勇首当其冲,所以她受离幻掌的影响并不大。
但鹰长唳的毒掌却是积郁而发,毒性扩散开来之后浑身热辣难忍,又不敢用手掌抓挠,自然很不好过。
因为伤处在背部,阎鸣筝并没有仔细检查过。只是凭着自己的功力和毅力咬牙挺受。
明钦的真气送入阎鸣筝体内后,渐渐发现症结所在。虽然没有解除阎鸣筝的衣裳,却能用真气感知阎鸣筝伤势的严重性。这跟医术的切脉之法颇为相近。
切脉也是通过对脉象的诊断,推知身体的病况。不过医师未必是修行者,对脉象的观察只是依照医书的总结和前人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