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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对头吗?”
秦素徽心弦一紧,这可是在乘风车上,呆会儿到了高空,如若双方大打出手的话,后果可想而知。
“不是,你不用紧张。”
明钦和海刚雄没什么过结,而且在明月楼还救过他们母子的性命,和阎鸣筝虽然交过手,其实也没有多大仇怨。不过也谈不上什么交情,敬而远之也就是了。
“那你干嘛躲着他们?”
秦素徽将信将疑,她心思缜密,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们不是好人呀。”
海刚雄和阎鸣筝的座位离两人不远,明钦打开秦素徽的手袋取出茶色镜戴到脸上,遮住半边面孔。
秦素徽暗自好笑,摇了摇头,不在追问。
这时,舱门又上来一人,是个发丝如雪的素衣女郎,明钦认得她是在二贤庄外惩戒净街力士的屠狗者,不由大感惊讶。
抚仙城正在举办万仙会,前来游观或参赛的仙道高手极多,这几个人在抚仙城出现还不足为奇,但万仙会尚未结束,他们怎么就乘坐空行车离开了呢?
海、阎两人似乎和屠狗者认识,阎鸣筝看到屠狗者上来脸色微变,旋又别过头去。海刚雄神情也不甚自然,装作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屠狗者上来之后,身后的舱门随即关闭,乘车玉女开始在狮吼筒里传话,提醒乘客封印灵犀佩,系上保生带。
伴随着一阵轰鸣,乘风车先是在驰道上疾速穿行,跑出三五百步,接着腾空而起,直奔云霄间。
屠狗者坐在海刚雄另一侧,中间隔着一条过道,明钦看他们好像不甚对付,心想他们不会在半道打起来吧,修行者神通高强,又有法宝防身,真要动起手来,车上的乘客都要遭受池鱼之殃。
秦素徽坐在窗边,透过白色的琉璃窗可以清晰看到云层的变化。
乘风车的飞速极快,从抚仙城到鹏城用不了一个时辰,起初明钦还有些担心,路上屠狗者一直闭目养神,海刚雄夫妇也没有动手的意思。
明钦不由想起水柔风来,他离开海王城的时候,水家正在给水靖波办丧事,天罗殿有入主海王城的计划,水靖波已经遭了暗算,水家的处境堪忧,也不知水柔风过得好不好。
等到乘风车在鹏城车场平安降落,明钦才松了口气。他可无心理会海刚雄夫妇和屠狗者的过结,希望离得他们越远越好。
鹏城离檀江已经没有多少路程,不过由于檀江长时间被鹰扬国控制,风气和东华国颇有差异,去往檀江还需要通关文牒。
两人出了车场,觅了一驾仙车,过不多久,便到了界牌关,出了界牌关就是檀江的地界了。
界牌关有许多武卒守把,戒备甚严,出入往来需要验看通关文牒,界牌关外面行人很多,大概是没有文牒不得通行。秦素徽早有准备,过关不成问题。
关前排着长长的队伍,两人排在队伍后面,忽然耳边风声一响,明钦发觉肩膀被拍了一下,扭过头就看到阎鸣筝站在身后,她绽唇一笑,露出编贝般整齐的牙齿,“兄台,别来无恙,你这是要往哪里去呢?”
明钦对阎鸣筝没什么好感,知道她是天罗殿阎不谷的养女,手段十分厉害。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明钦和她没什么仇怨,更谈不上交情,料不到她会主动招呼,故作恍然道:“原来是颜公子,幸会。”
明钦和阎鸣筝在长风镖局交过手,当场揭穿她是女扮男装。之后跟踪到她的住处窥知她的身份,不过看阎鸣筝男装打扮,不知是否有此偏好,明钦也不点破。
秦素徽听到明钦和阎鸣筝说话,也回过头来瞄了一眼,神情颇为诧异。
“上回在长风镖局有些误会,还望公子不要见怪。这位姑娘是……”
阎鸣筝注意到明钦和秦素徽一路同行,秦素徽容色端妍,气质高华,阎鸣筝自负美貌,和秦素徽一比也无以胜之。
“这是我朋友秦小姐。”
明钦和阎鸣筝无甚交情,倒有些过结,自然不会跟她详说。
“实不相瞒,我想到檀江去,无奈路上丢了通关文牒,公子能不能帮我个忙,带我过关。”
阎鸣筝道出实情,眉宇间颇有殷切之意。
明钦为难道:“文牒上写的是自家名姓,又有影神图为凭,不是我不愿帮忙,这可是违法的勾当,倘若被武卒查出来,我也要担上干系。”
阎鸣筝苦着脸道:“公子也知我是北海元洲人士,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没有文牒实在寸步难行。两位若肯帮忙,我愿意充当两位的婢仆,听凭使唤。”
明钦踌蹰不语,阎鸣筝可是阎不谷的养女,听说她极得阎不谷的宠爱,在天罗殿呼风唤雨,岂有甘为婢仆的道理。而且以天罗殿的实力,就算阎鸣筝真的丢了文牒,想要补办一张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先前在乘风车上,阎鸣筝和海刚雄同行,这才半个时辰,却不见海刚雄的踪影,这里面必有不为人知的曲折,明钦可不敢答应她。
“你丢了文牒,可以和缉查司说明,他们会和你家乡联络送你回去的。恕我爱莫能助,我们要过关了,后会有期。”
前面排队的行人越来越少,很快就可以验看文牒过关,明钦无意再和阎鸣筝纠缠下去,他可不是东郭先生,会被人家三言两语打动。
“公子,你这可就不对了,咱们怎么说也是相识一场,你难道忍心见死不救。”
阎鸣筝变了颜色,微微冷笑,伸手扯落发巾,露出满头清瀑般的乌发。她本就美貌非常,穿着男装也是俊美非凡,现了女相凭生几分柔媚之姿,难怪阎好勇会对她念念不忘,罔顾兄妹的名份。
“怎么回事?”
秦素徽看到阎鸣筝是女扮男装,不由黛眉微蹙,狠瞪了明钦一眼。明钦身边有不少美貌女郎,不说和他都有瓜葛,男女之间本就有些说不清楚的地方。同是女人,秦素徽对这种事情颇为敏感,阎鸣筝的来历明钦并没有跟秦素徽详说,自然引起她的猜测。
阎鸣筝察颜观色,可怜兮兮地道:“姐姐,你可要为我作主呀。”
“喂,你们走不走呀。不走,就让一让。”
后面的人看到明钦三人只顾着说话,顿时连声催促,大家都急着赶路,生怕误了时辰。
“有什么事,过了关再说。”
到了关卡前面,秦素徽取出仙篆,秦素徽是七曜世家的人,她的仙篆是七曜府某个郎署的仙官,比通关文牒可以管用多了。
武卒接过秦素徽的仙篆打开一看,露出惊异的神色,毕毕恭恭的还了给她,客气地问:“您是几位?”
“三个。”
秦素徽指了指明钦和阎鸣筝,武卒挥手放行,三人快步出了界牌关。
阎鸣筝大感意外,通关文牒确有明钦所说,只能证明自家的身份。阎鸣筝本以为要经过一番周折,哪知秦素徽的仙篆极为特殊,守关的武卒二话不说直接放行,根本没有多问半句。
“姐姐,你可真有本事。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关了。”
“好了,我们还有事,咱们就此别过。”
秦素徽也看出明钦和阎鸣筝不太亲近,她愿意带阎鸣筝过关,只是不想她在关前吵闹,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秦素徽是七曜世家的人,又是穆坤乾的夫人,身份特殊,实在不愿招人耳目。
阎鸣筝红着脸道:“姐姐,你带我过关,我还没有报答你呢?”
“这只是举手之劳,何须报答。”
秦素徽淡然一笑,招手唤来一辆计费车,和明钦坐了进去,快速离开。
“天色晚了,先找到客店住下吧。”
秦素徽轻吁了口气,她表面上不为所动,若是阎鸣筝再纠缠下去,没准真的心肠一软,将她带在身边。
阎不谷野心勃勃,几个儿子也是明争暗斗,勾心斗角,阎鸣筝生活在这种环境中,耳濡目染,很懂得揣摩心意,讨人欢心。尤其她生得貌美动人,软语央求,很少有人能硬下心来。
“这位姑娘到底是你从哪里招惹来的?”
秦素徽是天女门的总教习,门中无一男子,秦素徽见惯年轻女子,有心机的也不少。秦素徽多少也能看出几分。
“素素,你可冤枉我了。我跟她真的没什么关系。呆会儿再跟你细说。”
檀江和鹏城相邻,除了界牌关之外,还有一大一小两座海岛,小的叫檀江岛,大的叫神飞屿。两人先在界牌关找一间大点的客店住下,改天再去檀江岛和神飞屿游览。
赶了几个小时的路,两人也有些乏了,在界牌关最大的客店订了一套客房,秦素徽摆手道:“我先去洗个澡。”
这里的客房足够大,有多个卧房,洗澡间和厨房一应俱全,足够两个人居住。秦素徽也没有刻意要两个房间,两人不打算在界牌关长住,而且这里不是抚仙城,出门在外,秦素徽也想有个照应,下意识不想和明钦相隔太远。
秦素徽走进浴室,阖上厚厚的琉璃门,这门不甚通透,隐约能看到一点人影,明钦躺到松软的短榻上,看到旁边的茶几上摆了一个果盘,里面放着新鲜的水果,他拿起一个黄灿灿的橘子剥了开来,吃了一瓣,发觉果肉鲜美,汁水甘甜,颇为解渴。
浴室中传出哗哗的流水声,明钦心头一热,闪到琉璃门外推了推,秦素徽听到动静,轻啐道:“臭小子,就知道你不老实。”
明钦笑道:“素素,我想方便一下。你不介意吧。”
这琉璃门甚是牢靠,明钦是仙道高手,想破门而入不难,难的是不弄坏琉璃门,而且四周全无缝隙,连他的光影化身都难以施展。
明钦正琢磨着怎么进去,忽听得啪嗒一声,琉璃门倒自己开了,秦素徽裹着棉巾走了出来,若无其事的道:“你方便吧,最好再洗个澡。”
“你洗完了?”
明钦微感失望,秦素徽倒是干净利落,本来她经常沐浴没有特别精细的必要。
“是啊。”
秦素徽抿嘴一笑,她面颊红扑扑的,乌发犹湿,笔直的小腿和白嫩的玉臂都裸露在外面,更加迷人的是柔腻的香肩,透着清水出芙蓉的味道。
“素素,吃橘子。”
明钦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她,闪身进了浴室。
秦素徽笑着接过,嚼着甘甜的果肉坐到短榻上。
明钦早不是肉身凡骨,一般来说,阴鬼要比凡人脏一些,阴鬼是阴气所化,不能像凡人一样经常清洗,肉身颇为坚实,尘垢皆集于表面,阴鬼则和风雾质性相似,既容易脏,又没有清醒的条件,无怪世人对鬼怪的印象总是特别脏污了。
不过明钦修炼的是金刚法相,又有神游镜护体,金刚法相是炼体法门,修炼到高深境界可以肉身成圣,和道家的金刚不坏类似。封神战后肉身成圣的七人,大半都和佛家大有关联,修炼的也是佛家法门。
至于神游镜和金刚法相的防护功能不相上下,清洗起来十分容易。
明钦的衣物有神游镜伽持,本来不容易脏污,洗涤的实际是保护神魂的神游镜,冲洗一过,便焕然一新,图省便的话连衣服也不必除去。
明钦从浴室出来,看秦素徽躺在短榻上,美眸微阖,玉容恬淡,茶几上放着没有吃完的橘子,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简直让人不忍心打扰。
明钦轻手轻脚走到秦素徽身边,秦素徽若有所觉,随即睁开眼来,瞄了明钦一眼,坐直身子,淡淡道:“坐吧。”
明钦讪然一笑,看这架式秦素徽是有什么话要问他,如果回答的不能让她满意,后果会很严重。
“素素想问那位阎姑娘吧,我和她真的无甚关系,她是天罗殿阎不谷的义女,在海王城见过两面而已。”
明钦不待秦素徽细问,便将和阎鸣筝相识的经过和盘托出,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模样,显得坦诚无比。
秦素徽笑吟吟地听着,似乎颇为满意,“你也不必着急,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