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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芳惜本是仙道高手,单以功力而论,还在明钦之上。当初进入祖龙皇陵,后来一同前往浑坚城接应象主,明钦都起了很大作用。杜芳惜不自觉对他生出了几分依赖,虽然摸不清唐媺的底细,明钦醒转过来,也让杜芳惜心神大定,两人的两仪气面对黑妖狐应该有一战之力。
明钦枕着手臂躺下来,翘起大腿显得悠闲自得。
杜芳惜暗自发笑,轻嗔道:“你发什么呆呀,咱们早点回去吧。”
明钦笑道:“急什么。难得有人把床搬了过来,看看星星不是很有趣吗?”
“你呀。”
杜芳惜白了明钦一眼,山坡上松风阵阵,颇有几分凉意,对于两人这种修行者来说倒不算什么,帐幔甚是轻软,星月隔着帐幕有种朦胧之感。
杜芳惜发觉明钦的目光有意无意瞄到她身上,不由面颊一热,悻悻道:“你这么有雅兴,就自己慢慢看吧。我可不奉陪了。”
说着作势要下床,明钦嘻嘻一笑,手臂一长搂住她的柔滑的腰肢。
“干什么,放开。”
杜芳惜低叱一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不放。”
明钦抱持甚紧,脑袋往杜芳惜后颈凑了凑,嗅着她的体香顿觉得心旷神怡。
“讨厌,你是小狗吗?”
杜芳惜笑骂了一句,不但不觉得生气,反而少了一些疏离之感。
明钦胆子大了起来,手掌悄悄朝她衣领里滑去。
杜芳惜噗哧一笑,雪腻的脸蛋升起两朵红云,警告道:“你别得寸近尺啊,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一语未了,倏然觉得要害被制,不禁娇呼了一声,羞愤道:“你混蛋呀。”
“芳惜姐——”
明钦面孔涨红,眼神露出一丝茫然,手上却甚是用力,揉捏的杜芳惜隐隐生疼。
杜芳惜觉着有些不对劲,蹙着娥眉看了明钦一眼,骈指在他胸口疾点,明钦闷哼一声,惊出一身冷汗。
“钦之,你着魔了。”
杜芳惜知道明钦对她颇有好感,但一向极为克制,两人可说是发乎情,止乎礼,保持着姐弟关系。明钦方才极富侵略性的动作让杜芳惜感到很吃惊,修行者心志坚定,正常情况下不会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行。
“我……我不是有意的。”
明钦体内的鬼气虽被两仪气压制,却并未清除。鬼气会影响他的神志,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杜芳惜娇啐了一口,轻哼道:“便宜都让你占去了,现在说不是有意的?”
“这……”
明钦哑口无言,鬼气只是推动了他内心的想法,起因还是他对这些念想的放纵,没有及时防制。
“刚才是什么感觉?”
杜芳惜挺了挺丰软的胸脯,眸光露出一丝促狭的意味。
明钦很少见到杜芳惜风+情撩人的一面,嘿然道:“方才时间太短了,我再仔细感受一下。”
“想得美。”
杜芳惜拍掉明钦的手掌,整理着襦衣道:“你可以回去找你的师傅、师姨,她们想必乐意的很呢?”
明钦讪然一笑,杜芳惜这话明显是在吃穆清绝和秦素徽的醋,他岂会听不出来。这段时间明钦让穆、秦两女叫了去,杜芳惜几乎看不到他的人影,难免有些不快。
“芳惜姐,阵图的事情有进展吗?”
明钦和杜芳惜来到巅南道,本来是找天南神尼求取阵图,布置阵法抵御铁崖大军的。但是天南神尼对再现诛仙大阵的作法并不赞同,这件事便搁置下来,好在这些天没有听到枕戈城失守的消息,估摸着铁崖丢失三关后,为了保存实力,还不敢贸然进攻。
“哎哟,你还记得这事呢?我以为你整天跟在秦小姐屁股后面转悠,早就乐不思蜀了呢?”
这段时间不见明钦的身影,杜芳惜也是孤掌难鸣,她又要代表天南神尼出席仙道会,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明钦和穆、秦两女的关系的确有些特别,亲厚不在杜芳惜之下。不过要更进一步也不容易。
“你也不必太着急,这个法子不行,咱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布置阵法是十分复杂的事,越是威能强大的阵法关节越多,甚至需要许多道术家共同研究。虽然有诛仙四剑这样的神兵利器,没有通晓阵法的道术家统筹全局,布置阵法还难度极大。
本来杜芳惜已经做好献身的准备,谁料想明钦自己醒转过来,杜芳惜庆幸的同时也松了口气,她早就打定主意在枕戈城战事平息之后回到碧梧宫随天南神尼修行,如若和明钦有了亲密关系,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坚持向道之心,不受感情影响。
“钦之,你喜欢我吗?”
杜芳惜以前一直在回避这些问题,或者说这类问题对她并不重要,也没必要弄的十分清楚。但是今晚的事改变了她的看法,在明钦昏迷不醒的时候她能义无反顾的去救他,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她很难说得清这是一种什么情感,但明钦无疑是对她非常重要。所以她也想知道这份感情是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恋爱和婚姻大不一样,恋爱属于男女关系,婚姻则是亲缘关系。男女关系有很多种,大体可以分为肉体和精神两大层面。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先天和后天之分。先天是与生俱来的,无条件的,通常以血缘为联系。像父母子女、兄弟姐妹之类,有一种天然联系。
古说五伦,君臣、父子、夫妻、兄弟、朋友,父子、兄弟,都是先天的血缘联系,无可变更的,虽然也有父子兄弟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的,但也无法隔断这一层血缘关系。君臣、朋友则是后天缔结的,可以变更。夫妻关系就处于两者之间。
后天缔结的关系往往基于一定的条件,孔子说,‘无友不如己者’,老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君臣、朋友都有一个相互择取的过程。
男女恋爱同样有一个相互择取的过程,条件无非是权势、地位、金钱、外貌、才华诸如此类,不论是门当户对、父母之命,还是自由恋爱都是有条件的。
仙界推崇自由恋爱,因为仙界普遍认为精神对等的恋爱更为纯粹。西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也道出了两种关系的转变。
西式婚礼通常有神职人员询问男女双方,不论对方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是否愿意相伴一生?
这也可见婚姻就是从有条件到无条件,从恋爱到亲情的转变。婚姻是人类特有的组织方式,并不是单纯的男欢女爱,雌雄匹合是多数生物都有的情况,动物没有高级的社会性,自然也就无法步入婚姻的殿堂。
人们在缔结婚姻的时候通常都是有条件的,如果条件变化,婚姻也会出现波动。色衰爱弛就是一种常见的现象。婚姻只有变成亲情,才能恒久的稳定。很多夫妻关系破裂,但为了儿女还愿意维持婚姻,就是因为儿女是亲情的纽带。
与其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不如说爱情是婚姻的灵魂。爱情指的是精神契合,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先天属性,却更加牢不可破。很多血亲之间关系并不是太好,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血缘和精神是两回事,有血缘关系不一定有精神默契,要说无条件,世间还真没有完全无条件的东西,庄子说,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变,以游于无穷。可谓是逍遥无待。但天地六气本身还是一种条件。人不呼吸、进食便活不下去,生命本身就是有条件的。
血缘、精神只是更为稳定一些罢了,比之金钱、权势、相貌、才华,显然精神更深一层,世间男女孜孜以求的爱情也无非如此。
但是父子兄弟之间有时也免不了反目成仇,精神本来就是难以琢磨的东西,要契合无间自然十分困难。
而且精神不能凭空存在,需要肉体为寄宿。肉体的安适也需要种种条件,否则便不能存活。这些便成为影响爱情的因素,甚至会很致命。
明钦听到杜芳惜忽然问出这个问题,不由愣了一下,杜芳惜固然是天姿国色,荀粲说,‘妇人德不足称,当以色为主’。这话虽然有轻视妇人的嫌疑,却有些颠扑不破的意味。
再者,容貌颜色是有目共睹的,不知子都之美者,无目者也。道德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需要一番考查的功夫。男人对女人的容貌总是格外注意一些。
不过‘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容貌再美,也很难完美无缺。所以说,‘情人眼里出西施’,美貌多少有一些个人审美和感情倾向。
美貌有三个层次,容止、才识、性情,三者兼备,自然是无可挑剔了。大多数美女能在才识上略有造诣,已属难能可贵。
其实对有鉴识力的来说,容貌反而不那么重要,‘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容貌也是如此,书画文艺中的形象多半有幻想的成分,容貌很难没有缺憾,是以也不必过于纠结。
古史上流芳千古的美人,往往是在才德有过人之处,或者惊才绝艳,或者光彩映发。
“怎么?”
杜芳惜见明钦犹豫不答,不由脸色微沉,露出不悦之色。她满心期待的想要一个答复,纵然等不到甜言蜜语,骗骗她也是好的,明钦的迟疑自然让佳人大失所望。
这时,一阵嘈杂从山坡下来,两人大感错愕,诧异道:“这是什么声音?”
“芳惜姐,咱们回避一下。”
两人听到动静,方才省悟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好在四周林木茂密,两人都是仙道高手,心念微动,立时掠飞而起,身法飘忽,好像乳燕投林一般藏到枝叉横生的茂树上。
一阵呜呜聿聿的叫喊声由远及近,一群装束奇怪的蛮民冲上山坡,他们手里拈着钢叉,嘴里发出叽哩咕噜的叫声,根本听不明白。
巅南道位置僻远,开化也迟,险山恶水之中也盘踞着许多蛮民,不与外界通音问。
明钦见此情景心头暗凛,两人修为精强,倒不害怕这些野性未脱的蛮民,不过他们也不想滥伤无辜,只是不知道唐媺将他们带到这里到底目的何在?
一群蛮民围着象牙床又叫又跳,似乎觉得很是新奇,叽哩咕噜讨论一会儿,众人一起上前,抬起象牙床扬长而去,不知道回去之后是不是要用斧子劈了,一人分一片。
两人看着蛮民去远,从树上一跃而下,明钦苦笑道:“这下想睡会儿也不成了。不知道这山是何名目,离抚仙城又有多远,居然藏着这么多蛮民,咱们回去吧。”
明钦有凤凰金翅,瞬息千里,不论这里是什么地方,找到出路都不算太难。
杜芳惜轻哼一声,也不接口,当先往山下行去。
“芳惜姐,等等我。”
明钦微微苦笑,心知杜芳惜多半还生他的气。
明钦倒不是有意不回她的话,只是觉得喜欢两个字尚不足以表达他的情感。杜芳惜这样的女子自是追慕者众多,虽然不能说无可挑剔,难得的是有自己的特质,这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世间固然是凡夫俗子最多,其曲弥高,其和弥寡,有标格的人并不多见,纵然是有也未必有人能够欣赏。
大多人寻找配偶的时候都会设置许多条件,但是人毕竟不是模子里刻出来的,哪能方方面面都合乎标准。
“芳惜姐,你慢一点。”
明钦看杜芳惜越走越快,连忙抢上两步,扯住她的衣袖。
“那帮蛮民可能没有去远,咱们等会儿再下山吧。”
明钦始终觉得这里透着几分蹊跷,不敢疏忽大意。
“你喜欢这里,就呆着吧。放开我。”
杜芳惜甩了下衣袖,却没有挣脱开来。
明钦紧抓着杜芳惜的衣袖不放,涎着脸笑道:“芳惜姐,你别太用力,小心扯破了衣裳。”
杜芳惜气恼道:“你扯着我做什么?真是讨人厌。快点放开我,否则……否则……”
杜芳惜咬了咬牙,却说不出如何绝情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