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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伊人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搀扶。
叶芳卿心头暗笑,兴灾乐祸的叫道:“嫂子,你可要小心呢?别在外面逢凶化吉,反倒在家里出了丑。”
端木漪听出叶芳卿话中有话,抿了抿嘴唇并不搭腔。这单齿屐足跟颇高,在山上绊了几下,确实不能穿了。
端木漪穿的是修身的褙子,里面只穿了丝袜,在山上方便的时候找不到手纸,便用衬裤处理了一下,衣服下面近乎赤裸,陡然这么一摔,端木漪生怕露了底细,只顾着抓捏衣服,幸好上前搀扶的是端木伊人和秦素徽,明钦虽然身法高明,到底男女有别,和端木漪保持了一点距离。
“没事,没事……”
端木漪连说没事,脸上红云满布,连耳根子都红透了。两女只道她是因为摔倒尴尬,也没有多想。
萧南焰听到动静,从书房里出来,站到栏杆旁边往楼下望了一眼。他听到叶芳卿阴阳怪气的说话,不由眉头微皱,“芳卿,嫂子扭到脚了,你不去找点药酒,直管说什么闲话。”
叶芳卿盯了端木漪一眼,心头大恨,
“徐灵官,你还不把这个要犯带回去审问。”
萧骚不认识杨江,但看他们的铠甲也明白是神武营的人,二贤庄虽是一方强豪,手眼通天,面对卸甲也不得不有所顾忌。
二贤庄虽非八大辅翼,也在白马义从之数。白马义从是官家认可的身份,堪比免死铁券和护身符。
徐开运和萧南焰过从甚密,端木漪出了事,他自是责无旁贷,不过这事牵涉到神武营,他可强硬不起来。
徐开运干咳一声,拱手上前,笑眯眯的道:“杨令主手到擒来,真让兄弟佩服。人犯是不是交给我们缉查司带回去审问?”
杨江虽不情愿,但端木漪没找到,他也无法为何东开脱。何东不肯道出端木漪的下落,落到缉查司手里,下场可想而知。
“把他给我锁起来。”
徐开运见杨江并不拦阻,喝令手下缉查上前锁人。
“令主,人不能交给他们。”
神武营的甲士大为焦急,何东大肆汲引精石中的能量,脏腑伤损严重,现在急需医治,否则难逃一死,倘若再交给缉查司审问,必然死路一条。
徐开运看众甲士有回护何东的意思,皱眉道:“杨令主,这人在闹市抢劫,又绑架人质,劣迹昭彰,难道你们还想袒护他不成?”
“徐灵官不要误会。”
杨江神色不变,缓缓道:“此人虽然犯了罪,但他现在身受重伤,若不送医馆救治,恐怕性命难保。是不是先给他治一下伤,保住性命再说。”
萧骚按捺不住,怒道:“我娘现在生死难卜,哪里轮得到给他治伤。你们神武营不要欺人太甚,找不出我娘下落,我让他全家一起陪葬。”
萧骚摆了摆手,便有两个武士从缉查司中拖出来一个削瘦的老者,不消说是何东的父亲。
“爹——”
何东看着白发苍苍的老父,不禁双眼含泪,嘶声道:“有什么冲过来,不要为难老人和妇女。”
萧骚呸的一声,唾骂道:“你抓我娘的时候怎么没有因为她是女人而手下留情。你再不老实交待,我就砍断老头的手脚。”
萧骚挥手让武士把何东的父亲、妻子架到跟前,这些武士都是二贤庄的护卫,膀大腰圆,孔武有力,对付老头弱女自是不费吹灰之力。
杨江眉头大皱,萧骚这么做虽然情有可原,当着众甲士的面,若让萧骚拿何东的父亲、妻子开刀,未免让众兄弟寒心。
“萧公子且慢。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设法找到令堂。何东虽然有罪,他的父亲、妻子却是无辜的,徐灵官你说是不是?”
萧骚打算伤残何东的父亲、妻子逼他就犯,无疑是违反刑律的,徐开运视若不见,实在是玩忽职守。
杨江点了徐开运的姓名,他不好再装傻充愣,轻咳了一声,义正辞严的道:“那就请杨令主尽快问出人质的下落,否则家属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徐某也很为难呢?”
杨江点了点头,走到何东面前叹息道:“形势如此,做哥哥的我也没有办法。你若是真不知道萧夫人的下落,那就自己了断吧。免得牵累了你的家人。”
如若何东以死谢罪,一命抵一命,萧骚便没有理由再找何东家人的麻烦,杨江就可以施以援手。
“谢谢老大。”
何东明白杨江的意思,他受创颇重,自知命不久矣,能以死保全家人的性命也算死得其所。
“沧溟——”
一个清悦的声音从山坡后面传出,明钦扶着端木漪走了出来。
沧溟是萧骚小名,他听到端木漪的呼唤,又惊又喜,揉了揉眼睛,几乎难以置信。
“娘,你没受伤吧?”
萧骚快步迎上前去,瞄了明钦一眼,认得他和杜芳惜一起在萧家私宅出现过。
“多亏明公子搭救。”
端木漪唏嘘不已,她隐约听到萧骚的说话,望着何东道:“这人交给缉查司处置,你就不要为难他的家人了。”
“有劳明公子。娘,我先送你回去吧。”
萧骚朝明钦点头示意,见端木漪衣衫不整,狼狈万状,担心她受到何东的侵犯,有辱清名。当着众人的面不便多说,将端木漪和明钦送进仙车,微笑道:“娘,你放心回去。这里交给我收拾就可以了。”
“沧溟,你也早点回去吧,不要闹事。”
端木漪看到萧骚带了许多武士,生怕他和神武营兵戎相见。
“娘,你直管放心。我知道轻重。”
萧骚朝车仆摆了摆手,车仆启动仙车,顺着崎岖的山道奔驰而下。
萧骚直起身体,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挥挥手道:“把这两个人放了。”
武士听话的放开何老大和香莲。
场上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稍松驰,萧骚眯着眼笑道:“徐灵官,这人是不是应该带回缉查司处置。他可是个修行高手,万不能再放出来害人了。”
徐开运点头道:“既然人质已经找到了,自然该将案犯绳之以法,杨令主,这事你就不必插手了。缉查司会先给他送医救治,你大可以放心。”
“对了,失窃的精石我也追讨了回来。”
杨江从身上取出精石,徐开运招了招手,便有缉查拿了一个纸袋上前把精石包起来。精石和端木漪俱都安然无恙,应该可以帮何东减轻罪责。
“把人犯带走。”
徐开运命令缉查锁了何东,押进缉查车。
“杨令主,告辞了。”
二贤庄和缉查司的人纷纷上车,转眼走的一干二净。
老成些的甲士凑到杨江身边,低声道:“令主,咱们是不是设法把老四保出来。精石找到了,萧夫人也没什么损伤,老四可没有必死之罪。”
杨江走到何老大和香莲身边,安慰道:“老伯,弟妹,你们不必难过,我会向堂主禀明此事,尽快放何东出来。我送你们下山吧。”
“杨令主,你可一定要搭救我家东儿,老朽给你磕头了。”
何老大颤微微的俯下身体,香莲见状也要下跪,杨江连忙搀扶,急道:“老伯快快请起,弟妹也不必如此。何东是我神武营的兄弟,杨某岂能见死不救?”
何老大连连拭泪,何东被选入神武营,由道术家试验精甲,十分机密,连家人都不知道。二贤庄承办仙道会,迁徙上千户大兴土木,何家也在迁徙之列,二贤庄财大势雄,将价码压得很低,何家不愿迁徙,洪大富组建破字营连夜突击,何母被房屋压死,香莲也动了胎气,导致流产。
何东得到消息,从神武营逃归,他自知人单力薄,无法和二贤庄对抗,惟有借助精石提升自身的力量。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破字营和净街司同是东华国臭名昭著的势力。若说净街司欺行霸市,没有正当职能,早该裁撤。破字营更是地痞无赖的渊薮,专门充当地方豪强的走狗,为虎作伥,欺压良善。
何老大死了老伴和孙儿,现在儿子又被拘禁,真可谓是家破人亡,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样的事情东华国每天都在上演,冤抑沉痛,求告无门,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
明钦和端木漪坐进仙车,先一步下山。
端木漪死里逃生,难免有些憔悴,但她自幼好武,也不是弱质女流,只是这些年养尊处优,端庄娴雅,气韵非凡。
“此番多亏明公子搭救,我真得好生谢谢你。”
端木漪看明钦和萧骚年纪相仿,不过比起萧骚少了几分飞扬踔厉之气,不温不火,甚是难得。
“夫人太客气了。我辈修道之人理当见义勇为,再说他抢了秦姨的精石,自然要追回来。”
明钦想起精石被杨江拿去,还没来得及取还。杨江是神武营的令主,应该不会贪图这块精石吧。
“麻烦车子在神工坊停一下。”
“这个时候神工坊大概已经关门了,你先和我回二贤庄去吧,明天我派车送你回去。”
仙车中虽然有一个御手,一个武士,端木漪还是觉得明钦在身边安心一些。
明钦一想也是,反正不用他自己走路,先把端木漪送回二贤庄也是一样。况且杜芳惜还留在二贤庄,正好可以见见她。
仙车出了山区,开上官道便是一马平川,走了小半个时辰,回到萧家的私宅。
萧骚带着众多武士和缉查司的人一起去搭救端木漪,萧家的人都在大厅里的等候。除了萧南焰、萧绮之外,端木伊人、秦素徽、杜芳惜等人也在,萧南焰接到萧骚的符信,得知何东已经落网,端木漪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返回书房办工。
萧绮、端木伊人都执意等端木漪回来,萧绮听说端木漪是为了给她买复合弓,才撞到何东手里,心中颇感歉意。
萧绮的母亲叶芳卿和端木漪关系不怎么好,自然影响到萧绮对她的观感。得知端木漪没事,叶芳卿便催促萧绮前去歇息,萧绮马上就要出战仙道会,叶芳卿不想让此事影响她的心情,以致多年的努力付之流水。
萧绮执意要再等一会儿,当着外人的面,叶芳卿不想表现的太过不通情理,黑着脸一言不发。
仙车开进大门,早有管家前来禀报,端木伊人几个都起身相迎。
“姑姑……,都是伊人护卫不周,让您受委屈了。”
端木伊人和唐媺驱车去追时,何东早就逃得无影无踪。最后还是萧南焰和缉查司联络,得到一些线索。
端木伊人甚感自责,扑到端木漪怀里泪落如雨。
“好孩子,没事的。”
端木漪轻拍端木伊人的粉背,扯着明钦的衣袖道:“此番多亏明公子搭救,只是虚惊一场。”
萧绮也走上前来,唤了一声‘伯母’。
端木漪点头笑道:“本来想给你买把复合弓作礼物,看来只好改日了。”
秦素徽接口道:“复合弓我已经带给萧小姐了。这次让姑姑受了惊,这把弓就当。”
“可别这么说。你这个小侄子倒是不错。”
端木漪对明钦赞不绝口,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叶芳卿看得不耐烦,站起身来道:“好了,既然嫂子已经没事了,绮儿也该回去安心歇息了,这两天你还要参加弓射比赛呢?”
端木漪笑容微僵,随和道:“是啊,绮儿有空试试这把复合弓看合不合用,伯母预祝你有个好成绩。”
“谢谢伯母。”
萧绮甜甜一笑,知道神工坊的强弓价格不菲,虽然以萧家的财力不算什么,她很高兴能得到端木漪的肯定。毕竟端木漪也是弓射高手,还曾在仙道会上取得过不错的成绩,萧绮暗中一直视她为榜样和赶超的目标。
“你们先坐吧,我去洗个澡,换件衣服。”
端木漪在长草中藏了半宿,不但衣裙被划颇数处,气味也不太好闻,她穿的是后齿屐,行走起来颇为不便。走了几步,忽然哎哟一声,往地上摔去。
“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