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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伤的事小弥做不了,身边也缺乏称手的刀具。晏轻舞和芈溪不知是天晚歇下了,还是不满他救了花鬟回来,故意避而不见。
明钦觉得知会一下晏轻舞比较好,毕竟是在人家的宅子里,晏轻舞倘能行些方便,事情就好办许多。
明钦从竹屋出来,循着回廊绕到后进的院子里,走近了一看,几间阁楼黢黑一片,没有半点明光。
明钦迟疑着走到晏轻舞的房间外面,在房门上轻轻敲了两下,低声道:“师姐,你在里面吗?”
等了片刻,也不见回话。伸手一推,房门吱呀一声,居然没有反锁。
“师姐,你在不在?”
明钦想到花鬟亟待救治,势不可半途而废,将房门推开半边,闪身跃了进去。
房间里光线昏黑,悄无人迹。明钦神魂足以自立,六识异于常人,只见绣床上帐幔低垂,影影绰绰间似乎有人躺着。
明钦微感诧异,不知道晏轻舞弄得什么玄虚,心念电转,拿着打火石走到桌边,挪过上面的灯烛,点燃了笑道:“师姐,你怎么不亮灯呀。”
一语未了,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冷哼,霎时间,金光万道从天而降,却是一张细针密缕的金丝罗网。
明钦心知不妙,待要变化躲逃,哪里来避闪的及。罗网罩到身上立时缓缓收紧,好像要将浑身真气都抽走一般。
“尹谷主?”
这面罗网他可是认得的,先前在天禽苑尹疏桐就用金丝罗网困住了他,明钦隐遁到神游镜中虽然不至于大受挫伤,想自行脱困也毫无办法。
“镜仙,别来无恙呀。”
风声微动,尹疏桐从容不迫的现出身形。明钦略感意外,不知道尹疏桐什么时候潜了回来。上回晏轻舞派出铁俑剑士将她和杨家兄妹惊走。暗中用灵龟鉴将神游镜摄落下来。
尹疏桐回到天禽苑发现遗失了神游镜,前思后想,自然怀疑到晏轻舞身上。但她要帮梅吟雪医治眼疾,给杨家姐妹谋求强援。一时顾不得回来找寻。
直到这几日梅吟雪眼睛痊可,答应从十三家中调派人马前来助阵。尹疏桐思及前事,便先行赶来东原城策应。
她来到竹楼的时候晏轻舞和明钦还未从磐石城赶回,接着花鬟姐妹带着十几个人手占了竹楼。打探东原的消息。她们武艺平平当然发现不了尹疏桐的行踪。
尹疏桐虽知花鬟姐妹是杨贯一的女儿,彼此却不甚相熟,她意在察访晏轻舞的底细,不愿多事。果然白天明钦三人返回,和花鬟的人马起了冲突。
嗣后花鬟愤然离去在外面遭到杨德的伏击。明钦飞身往救。晏轻舞和芈溪叙了会儿话,眼看天色黯淡下来,便先行回房休息。
这时,尹疏桐已经备知端细,晏轻舞派遣铁俑剑士赶走三人,救下明钦。尹疏桐吃了个暗亏,自然不肯善罢干休。趁着两女没有防备,躲在房中突施偷袭,祭出金丝罗网捕住两女。又用金针刺穴封住她们的道息,放到床榻上等候明钦回来一网打尽。
卧房中烛影摇曳。灯火透亮。虽是隔着帐幔,明钦也能看到晏轻舞和芈溪一动不动的并排躺在床榻上。心头微感吃惊,若论真实修为,晏、芈两女都不在尹疏桐之下,现在两女双双遭擒,他也被金丝罗网困住,形势可就非常不妙了。
“尹谷主,我师姐可是杨家的朋友,前时还在东原城帮你们解过围。你怎么将她也制住了。”
“原来晏公子是位姑娘,我倒是看走眼了。”尹疏桐冷笑道:“不过她竟敢算计我。且又来历不明,交结杨再思也没安什么好心。我今天才识破她,已经算是后知后觉了。”
“不瞒谷主,轻舞是我师姐。见我受困,设法搭救,也是平常不过的事。得罪谷主的是我,至于师姐和溪儿,不但跟你无怨无仇,甚或还有些恩惠。还望谷主网开一面。不要跟她们为难。”
明钦对尹疏桐无甚了解,不过此姝自视甚高,应该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若能说动她放了晏、芈两女,事情就好办许多。毕竟他有神游镜伽持,尹疏桐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尹疏桐斜乜了明钦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是不想跟她俩为难,奈何她们非要跟我作对。至于你,竟敢损毁我的丹炉,又偷窥我炼功。罪大恶极,不可饶恕。待我把你们抓回天禽苑再慢慢惩治。”
明钦想到尹疏桐炼功时春*情勃发,不可自持的模样,不由心头微荡,故意在她曼妙动人的身段上瞄来瞄去。
尹疏桐见他目光中有些别样的意味,顿时怒火上冲,恶狠狠的道:“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尹谷主,你年纪也不小了吧。虽说驻颜有术,毕竟青春不在。连个喜欢的男人都没有,沦落到自愉自乐的地步,我对你实在同情的很。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
明钦一副深表理解的神情望着她,气的尹疏桐羞怒并迸,身形微晃,侵到明钦身前,两指如钩,当真往他眼眶中戳去。
明钦哈哈大笑,他有神游镜伽持,神魂坚牢,金丝罗网抽溢真气的威能对他造不成多少威胁,虽在罗网中也没有完全失去躲闪的能力,脚下微错踏起云梭玉步,身体好似风摆杨柳,绕着圆桌飘忽闪跃。
尹疏桐一击不中,脸色更加难看,她言中必践,打定主意要戳瞎他的眼睛,让明钦自食恶果,尝一尝口齿轻薄的后果。
明钦极力避闪,尹疏桐的手指总是不离他眉眼方寸,她也是死心眼,说了挖眼珠绝不动别的地方,或者是脑筋一时没转过来,否认扩大攻击范围就容易得手的多。
天禽派的功法深得羽族之长,以挪腾搏击为上,迅猛悍厉,拿捏的妙到毫巅。明钦被尹疏桐步步紧逼,出了一身冷汗,眼看就退到墙角。无处闪躲。尹疏桐手臂一长,阖身撞来,气势如虹。
百忙中明钦脑袋一扬,嘴巴张开。尹疏桐料不到有此变化,明钦被罗网罩着,身上都是细密的网眼,尹疏桐的指力受着罗网的隔阻,反而不能一发无余。
明钦眼疾嘴快。堪堪用牙齿将尹疏桐的半截手指咬住,她指间贯注劲气,这一咬当然不会好受。好在牙齿总比眼珠要结实许多,兼之十指连心,尹疏桐吃他一咬,不由娥眉紧蹙,眸泛泪光。
“松开,你属狗的呀。”
尹疏桐瞪着明钦一脸无奈,她的手指落在明钦口中,也不敢轻举妄动。万一他发起狠来,将她的手指咬断,留一个残疾可没处哭去。
明钦指了指身上的罗网,示意她先施法收回。
尹疏桐爱惜羽毛,只得依法照做,心中将明钦骂了个通透,琢磨着拿出手指后一定要让他加倍偿还。伸出另一只手掌抓住罗网一扯,耳听的风声呼啸,罗网便如一袭轻软的绸衫抟成金灿灿一团。
“现在可以松开了吧。”
尹疏桐自忖功力在明钦之上,只要收回手指对付他可是轻而易举。是以根本不想冒险使诈。
“放了她俩。”
明钦指了指床榻,含糊不清的道。他知道尹疏桐手段厉害,单凭自己万万不是对手,如果有晏轻舞或者芈溪助力。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你可别得寸进尺。”
尹疏桐怒容满面,如若给晏、芈两女解开禁制,她可没有把握再稳操胜券。成败逆转也大有可能。
明钦神色平静的看着她,牙齿上悄然增了两分力气。吓的尹疏桐花容失色,恨恨地道:“好吧,我只能解开一个。”
明钦呜了一声算是同意。两人相互戒备着走到床前。尹疏桐朝床榻上瞄了一眼,她对芈溪稍有好感,晏轻舞诡计百出,是万万不愿放她起来的。
掌心光芒闪烁,在芈溪胸口虚拂了一下,只听的刺刺声响,银光流窜,摄出几条三寸多长的银针。寒光刺眼,让人望而生畏。
芈溪闷哼了一声,禁制解除,真气迅速流布全身,仰身坐起,伏到晏轻舞身上唤了两声,只见她眼眸轮转,不语不动,心知她的状况和自己刚才一般。
“尹谷主,你暗箭伤人未免太下作了吧。我和轻舞与你有何仇怨,居然下此辣手。”
芈溪一向恬淡平和,但是伤及晏轻舞就不同了,两女自小相依为命,感情亲厚无以复加。
芈溪展开玉掌,变化出红翎羽扇,照着尹疏桐扇了两记。她这把羽扇是火雀羽毛所制,有明火暗气之分,明火是羽族妖火,熔金化土,水泼不灭。暗气则是一种火毒,能攻进魂窍,伤及脏腑。轻则热症缠身,重则五内如焚,痛不欲生。
炎气临身,无声无臭,尹疏桐却觉得身旁好似放着一只熔炉,燥热难当。望着明钦发怒道:“你还不松开。”
明钦也不愿真将她手指咬断,结下死仇。当即抬手在她手腕上捏了一下,口唇微张,撤身疾退。
尹疏桐觉着手指上一片湿粘,还沾着明钦的唾液。摸出一方绢帕擦拭了两下,狠瞪着明钦眸光直欲喷出火来。
“解开轻舞的禁制,今天就放你一把。否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芈溪动了真怒,俏脸如冰,一副不惜生死相拼的架式。
“好啊,我还怕了你不成。”
经此一事,尹疏桐对明钦更加恨之入骨,但芈溪横亘中间,只能先收拾了她再找明钦算账。
“领教高招。”
芈溪挥动羽扇,一股风漩呼啸而出,两扇房门应手大开,芈溪身形微晃,宛如一只轻盈的雨燕飞窜到院中,等候着尹疏桐上前比斗。
尹疏桐不甘示弱,展动身法跟了出去。芈溪知道尹疏桐并非泛泛之辈,不等她双足落定,便羽扇连挥,一道道炎气潮水般横冲直撞。不一刻便将尹疏桐卷裹到漩涡中。
红翎羽扇打出的明火和暗气可说是各有千秋,明火狂猛霸道,威能奇大,暗气则胜在千变万化,无孔不入,可以伤人于无形。
道者虽能罡气布体,抵御真气的攻击。关键还要看彼此的修为高下,而且真气无声无臭,不可能防守的天衣无缝,时间一长,只消炎气攻入魂窍,就可以逐步破坏对手的身体机能,非常阴险毒辣,让人防不胜防。
尹疏桐也知道个中关窍,是以打定主意要速战速决,谁知芈溪另有计较,炎气汹涌,先发制人,同时间侵身而上,一把羽扇机巧变幻,进可扇风点火,反过来,扇柄可以击刺点穴。芈溪是朱雀之裔,身法也轻盈灵动,不在尹疏桐之下,尹疏桐大失先机,越斗越是被动,心中微感焦躁,身形连闪撤出战圈,十指一翻,抓着一把幽光闪闪的银针,叮零声中,好像穿针引线,又似流星飞坠,照着芈溪屈指连弹。
芈溪识得厉害,羽扇一挥,打出一道明火,娇躯迅速隐没其中。尹疏桐怔了一怔,一手凌厉异常的银针都打了个空。
须臾,一蓬明火左冲右突,迎风猛长,化作一只辉光灿烂的火雀,羽翼鼓荡,挟着无穷烈焰朝着尹疏桐头顶疾扑而落。
尹疏桐心头暗怒,心说:“我和你无怨无仇,你这是要置我于死地,那就没什么好说了。”
心念转动,忙将金丝罗网祭炼出来,这罗网流金灿玉,遮天蔽月,正是羽族的克星。
芈溪躲闪不开,登时被罗网当头罩住,虽有熊熊焰烈却烧不坏罗网的金丝,反而被罗网一丝丝抽去身上的真劲,无力的降落下来,委顿在地。
明钦查看了一下晏轻舞的禁制,这是天禽派的独门手法,银针深陷到魂窍中,肉眼难见,他也无法可想。看来只有擒住尹疏桐才有机会。
想到这里,便赶到院中看芈溪对付尹疏桐有无胜算,正撞见尹疏桐祭出金丝罗网捕拿芈溪变化的妖身。他深知金丝罗网的厉害,果然芈溪也躲闪不过,不片刻就跌落下来,现了人身。
“溪儿——”
明钦疾步上前,扶起芈溪单薄纤柔的身子,她被罗网缠困,真如一只无助的鸟雀,让人心生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