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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盘古神王归化之后,皇天鸿钧在昆仑山建立神庭。除了四象天尊即太阳帝俊、太阴老聃、少阳东王公、少阴西王母之外,风头最劲的要推八大天神,天神刑(型)天鸿烈,乃是皇天鸿钧的兄弟。地神旱魃、风神禺强、雷神夔龙、水神共工、火神祝融、山神夸父及泽神。
八神和四灵关系紧密,互相声援形成太古时代的八大神族。
直到祖龙异军突起,屠城灭国,混一山海。逼得天皇帝俊将神庭迁往天界,避其锋锐。只有少数的天神后裔因故留了下来,为首的就是天都留守镇元子,他也因此成为地仙之祖。
梁山伯是梁父山山神,这个名号和风伯类似,那是因为主神风神、山神退隐了,才有次一等的山伯、风伯主持其事。
山神夸父和天神刑天不一样,天神刑天是因为皇天被废之后,和帝俊争夺神王之位,被枭了首级埋在常羊(藏阳)山。
山神夸父是神庭能征惯战的神将,他是在和祖龙的战斗中不敌战死的。古史记载说,夸父追逐日影,渴的受不了北走大泽,未至而渴死,手杖化为邓林。真相就是夸父中了祖龙的诱敌深入之计,然后被截断补给,突围不出,力竭而死。
天神的死不叫死,有说叫殒落,也不太正确。殒落是比较星辰而言的,以为王侯将相都是星宿下凡,死了叫殒落或归位,当然是可以的。
但夸父这一辈的神将是不同的。《易经》记述万物化生的终始,说是‘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就是四象匹配出的八种神力。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八大天神都是拥有盘古血脉的人,所以死的时候也是和盘古一样的物化。
物化是精血中包藏的一种灵性,苌弘的血藏了三年化成碧玉,文文山拳拳赤诚化作慈针石。炎帝少女涉东海而死变成精卫,蜀帝死后变成杜鹃。这样的例子虽然不少,然而放到修行界就微不足道了。
这就是传说中肉身成圣的法门,二郎神不像哪吒曾经毁坏肉身。以莲花化身,一样能随风变化。可见神魂并不是非得剥离肉身才能变化证道。
可惜盘古神王归化已经太过久远,能够通晓肉身成圣法门的大概只有太阳帝俊、少阳东王公、天神刑天、雷神夔龙、火神祝融和山神夸父。但除了东王公之外,不是归化就是潜隐。
自从太元圣母在紫霄宫传道,三界几乎都成了老聃一派以柔克刚的路子。盘古神王这一路差不多凋零殆尽了。
也可能吐纳炼气比较适合人类的身体条件,反倒一些妖修勇于尝试以力证道的法门。
梁山伯是梁父山的山神,又是万山之主夸父的太子。夸父对战祖龙而死,所谓国仇家恨,不共戴天。祝英台是火神祝融的女儿,两人在学宫修行的时候,情谊笃厚,不巧碰上夸父战死,梁山伯回家守孝,这亲事就未能结成。
祖龙化名马文才同在学宫修行。对祝英台倾慕已久,不久龙族夺得天下,气焰炙盛。他便借机向火神祝融提亲。
自从刑天和帝俊争夺神王,神庭就不可避免的造成分裂,八大天神中除了雷神、泽神是一对夫妻,其他的就未免貌合神离。祝融对梁山伯的态度虽不得而知,但在龙族横行天下的年月,得罪地皇祖龙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即便是长袖善舞的西王母都和老龙吉生下了龙吉公主,中间固然有联姻的需要,亦可以窥见四象、八神少有和祖龙抵敌的信心。
西王母和老聃真是天庭两棵常青树。千万年来,一直位居显要。老聃的处事之道可以从《道德经》中窥知,那真是便辟善柔,大奸似忠。洞烛利害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西王母则很有纵横家的风采,大约纵横之术本是从阴谋中来,陈平说的,‘我多阴谋,是道家之所禁’。便是指此而言。
其实太阴老聃和少阴西王母的心术多半是从太元圣母学来,只是运用中发觉阴谋学为祸太烈。所以后来的道家反而要厉行禁止了。
西王母的纵横术也是卓有效验,不但龙族兴旺时结好皇太弟老龙吉,生儿育女。唐尧时,大羿射落九日,迫使帝俊退位。封为东君,执掌神庭。西王母赠他长生仙药,意欲施行离间之计,结果大羿不为所动。接着又唆使逢蒙谋害大羿。双双成为重光天庭的功臣。
西周时徐偃王作乱,西王母将周穆王羁留在昆仑,大概是包藏祸心。汉武帝时,七大圣屡兴兵戎,西王母又降临汉宫,传授汉武帝仙术,这在《汉武帝内传》,《汉武故事》中都有记载。
相比之下,骊山老母就大为不如,秦始皇也是个喜欢求仙访道的帝王,骊山老母若肯假以辞色,本不难左右天下道术。结果她因为秦始皇一点不轨的举动,就唾得他面皮生疮,半点不留余地。并且此后都不再以绝色的面目示人,品格若何,诸君必有能辨之者。
…………
那一日,天色昏暗,飞砂走石。
祖龙迎亲的队伍路过博浪沙,梁山伯在道旁变化了一座坟墓,祝英台心知其意,借祭拜之机跃入坟墓,祖龙不肯罢休,誓要掘坟抛尸。孰不知梁山伯也抱定必死之念,要狙击祖龙为父报仇,结果一场大战终是不敌,梁、祝两人双双殉情。
相传梁父山是古来丛葬之地,也不是毫无来由。
又说梁祝死后化作蝴蝶,两人都有盘古的血脉,精血化物是确定无疑的。不过都化蝴蝶也未必然,大约祝英台是火灵之体,许是化作火蝶了。梁山伯是夸父太子,夸父死后化作名山,梁山伯想必是化作石人了。
也是事有凑巧,多少年人事变迁,两人虽然化作异物,精气却聚而未散,并且经过千万年的复养,渐渐有了苏醒的苗头。
许多年来博浪沙大概也没有再经过这么惨烈的厮杀,这么悲壮的血气。
石人摇摇晃晃的站立起来。肌肉嶙峋贲起,分明就是冷硬的山石,面部的线条苍劲有力,仿佛用刀子一笔一笔雕镂过。鼓起的瞳仁好像遮覆的沙丘看不到一丝光采。
秦兵一个个张皇失色,作为始皇的亲卫历来是耀武扬威,无往不利。哪曾遇到过这等身高数十丈的巨人,赤裸的脚掌踏在地上轰隆作响,每一根脚指都像一头庞然巨兽。
健硕的身躯几乎充塞了整个山道。举手投足就像踩踏着微不足道的蝼蚁。
“兵来——”
梁山伯张开蒲扇般的大手隔空虚抓,掌心好似有莫名的吸力,委顿在人群中的博浪椎倏然一声飞落到掌中。
“海皇玄武的瓮金椎。”
梁山伯捏着博浪椎摸索片刻,脸上露出僵硬的微笑,沉声道:“幻化吧。”
说时博浪椎轰然砸到地上,激起漫天飞尘。银白的寒铁上金光缭绕,一声凶恶的鸣吼过后,霍然长大数倍,变化成一只小山般的金甲玄龟。四足踩踏的土地轰隆隆连声震响,玄龟嘘气成云。仰天呼啸,吹的秦兵东倒西歪,乱作一团。
鼓腹狂吸中,所有的金铁之物,汇成一道乌压压的风漩,尽数隐没到肚腹之中。
“好。”
梁山伯满意的点点头,起掌一拍,耳听的一声金铁交撞,玄龟将身的溜溜一转,又化作金椎的模样。只是比先前又有不同,金椎上生满了尖芒冷锐的钉刺,好像刚从火炉里烧锻过一般闪动着照眼的光采。
份量也变大数倍,缀着碗口粗细的铁锁。掂在梁山伯手中轻若无物。
“祖龙,受死。”
梁山伯怒啸一声,金椎盘旋起来将车马砸得灰飞烟灭,健马振鬣狂嘶,充满惊恐的意味。
“快,保护圣驾。”
一个宽袍博带的文官掣出宝剑守护在一辆马车旁边。指挥兵卫上前抵敌。
这是上卿蒙颜,尽管不掌兵马,毕竟是将门之后,生死关头颇有几分胆色。
丞相李斯慌慌张张的凑到车前,唤道:“陛下,不知何处跑来一个妖怪,甚是凶陷可怖。微臣恳请陛下暂且弃掉车驾,乘健马返回行宫,以免有所差池。”
“废物,朕有天命在身,何惧他妖魔鬼怪。”车厢里愤愤的骂了一句,秦始皇揭开窗帘,一眼望见梁山伯的形貌,饶他见惯风浪,也不由微微变色,心头暗暗打起鼓来。
一个白脸无须的老侍宦拉长了脖颈往外探了探,咋舌道:“我的妈呀。”急缩回去惴惴不安的道:“陛下,微臣以为丞相所言大有道理。陛下是万金之体,恐这无知蠢物不识尊卑冲撞了您。万望陛下为我大秦江山着想,不可轻易犯险。”
秦始皇黑着脸怔了半刻,耳听轰隆的打斗声和激烈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干咳道:“准奏。”
“快,返回行宫。”
李斯、赵高如蒙大赦,连忙传令下去,簇拥着车驾望回就走。
“蒙大人,你先留在这里主持大局。我们护送陛下先走。”
李斯不忘叮嘱蒙毅让他率领兵卫拖住梁山伯,好给他们逃命的时间。
蒙毅轻哼道:“我蒙氏世代忠良,自当舍身报国,护卫陛下周全。”
说话间,梁山伯抡着瓮金椎横冲直撞,秦兵的阻挡在他面前等同儿戏,即便转身逃命也容易被踩踏伤残。
“大人,听说秽物可以辟邪,咱们是不是可以准备一些试试。”一个兵卫给蒙毅出主意。
“不错,”蒙毅猛省道:“快,去给我弄点马痾、马尿来。”
这里除了一些健马外,什么猪、狗、鸡都不好找,只能用马将就了。
秽物辟邪大概跟鬼不喜人唾如同一辙,鬼怪和人比起来都属于异类,而秽物经过人的消化都成了渣滓、弃物,草木等物得之却能拙壮成长。大概只有这些东西能够沾得异类的身,或者灵力被臭秽所污,从而不能灵便了。
蒙毅急命几个兵卫拿着器皿去接马尿,奈何这些健马也是惊恐之极,哪里尿的出来。费了好一阵功夫终于得些残沥。
蒙毅正焦头烂额,急命兵卫上前,“快去,泼他。”
兵卫们一个个心惊胆落,哪敢上前送死。呼喝声中,纷纷连碗带盆掷了出去。
梁山伯生得长大,尽管这些东西泼不到脸上,身法却不够能便,碗灌摔到腿上啪啪碎裂,秽物乌七八糟的流了一身。
腹淳觑准机会,捏了个法咒,伴随着一阵黑风,倏然变作一条水桶粗细的蝮蛇。飞身缠住梁山伯上身,张开血盆大口照着他脑袋啃咬。
明钦看得大感讶异,原以为腹淳是个人类,想不到竟有此妖异。腹这个姓本就少见,有此本象倒也并不奇怪。
白素贞脸色微变,她修行有成又多在人间行走,几乎忘了妖族的本象。如今看到同类,不免触动心事,明净的眼眸中露出痛苦之色。
梁山伯闷吼一声,不闪不避,抬起肌肉盘结的手臂送入蝮蛇口中。那蝮蛇虽然尖牙红信,十分可怖,涎唾腥臭,带着浓郁的毒气。
梁山伯却殊不畏惧,他作为梁父山神,什么鬼怪毒虫没有见过。除非祖龙那样的四灵强者,等闲修士根本不放在眼里。至于秽物更是不值一哂,旁人可能还觉得恶心,山神纯属司空见惯,山间草木没准还喜欢的紧呢?
蝮蛇衔着他的手臂咬了半晌,直啃着口牙咯吱作响,却难以伤梁山伯分毫。
腹淳心觉不妙,尾巴一甩,掉转脑袋就跑。
“哪里逃。”
梁山伯冷笑一声,挥起钉头森寒的瓮金椎劈头砸去。
腹淳慌的六神无主,将身一扭化作人影,慌不择路往山坡上奔去。
梁山伯微一迟疑,转见秦始皇的车驾已经奔出一箭之地,怒喝一声,舍了腹淳发足追去。
“祖龙讨打。”
兴许秦始皇真是金乌转世,或者和地皇祖龙有相似的气息。梁山伯眼目虽盲,心底透亮,两条腿宛如移动的石柱哪个敢螳臂挡车。
正在难解难分的当儿,白素贞叹息一声放下小嫦,叮嘱明钦道:“你帮我看着她,你俩都不许乱跑。秦始皇纵然残暴,也不该横死在这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