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3 孤城剿匪

熏香如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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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贼夜袭,让商队着实紧张一阵。

    余下几天,佣兵亦振奋精神,提刀夜巡。火把长燃,互相招呼不断。壮大声势,亦能壮胆。

    奈何马贼再无踪迹。紧张了几日夜后,防备又渐稀松。

    人之常情。

    西域地面,昼夜温差极大。白天只穿薄衫,夜晚却裹紧大氅。三十度的翠玉琼浆,人手一囊。冷了便喝上一口,浑身骤暖。

    十日后,队伍抵达坐落于孔雀河源头绿洲处的渠犁城外。

    此城本是渠犁国都城。

    “(渠)犁国,王治渠犁城。都尉一人,户百三十,口千四百八十。胜兵百五十人,东北与渠犁……西有河、至龟兹五百八十里。”

    太初四年(前101年),将军李广利二伐大宛,灭渠犁国,不再置王,只设城都尉受理国事,故称“渠犁城”。今汉建武年间,莎车称霸南疆,在其地分置乌垒国。至永平三年,匈奴侵入南疆,渠犁地又属匈奴。永元六年,班超率龟兹、鄯善国兵攻入焉耆、渠犁,至此渠犁一地又重归汉庭。

    后鲜卑逆乱。乞伏部乱入西域。渠犁城便失去了消息。如今看来,似乎一切如旧。

    一身西域胡装,化身丝路商人的刘备,正在队伍之中,仰望看似完好的城郭。

    有一点需谨记。秦汉时的边关防御,乃是由烽、燧、障、塞、城,等共同组成的一个立体防御网。

    渠犁城也不例外。作为前渠犁国都,渠犁城居中而守。周围绿洲散落着烽燧,障塞,互为犄角。平时预警,战时御敌。绿洲内沟渠纵横,辟满良田。可自给自足。必要时还能支援出塞大军。放眼望去。田间地头,间隔着堆满了刚刚割下的麦秸。城内炊烟袅袅,似还有人屯守。

    “主公。安玄来问,是否入城。”麴义来报。

    “入城。”刘备轻轻点头。

    佣兵上前喊话。城头果有人答应。听闻是从敦煌来的商队,便从墙头伸出一根长杆,奋力一甩,将坠在杆下的提篮,稳稳甩过护城河。商队中便有人将传证放入篮中。长杆再奋力甩回,将竹篮提上城头。待勘验过商队的通关传证,吊桥缓缓落下,放商队入城。

    几个身着戎装的汉军老卒,这便打开城门,拉开鹿角,出城迎接商队一行。

    几人虽白发皓首,肤如刻画。却神采奕奕,老而弥坚。尤其是腰背挺的笔直,甚有气势。一看便是百战老卒。汉庭虽久无消息传来,却终其一生,尽忠职守。人在城在。城在则大汉亦在。

    “自鲜卑乱入,已久无商队往来。敢问足下,可有我大军出关?”老卒冲赶来相见的安玄劈头问道。

    “然也。”安玄笑答:“半路听闻:辅汉将军,西域长史,临乡侯已率步骑数万,出肩水金关,重开西域长史府,正屯田整兵,以备与鲜卑决一死战。”

    “哦哦!敢问足下,新任府君,乃何许人也?”老卒又问。

    “新任长史乃大汉临乡侯,号辅汉将军。少年英雄,天家麒麟。白檀败鲜卑者,便是君侯。”安玄答道。

    “竟是败鲜卑檀石槐之人!”老卒们喜不自胜,这便纷纷让路:“尊客且入城吧。”

    “有劳。”安玄遂领商队入内。

    城内亦有人家。

    如前所说,城中有‘户百三十,口千四百八十。胜兵百五十人’。

    见大队人马入城。各家纷纷开窗观望。安玄这便问道:“不知都尉何在?”

    “自从冯都尉老死城中,再无新都尉派来。”领路老卒答道。

    “可有后人?”安玄再问。

    “岂能令大汉无后!”老卒笑答:“落户在此,自当开枝散叶,驻我大汉疆土。”

    “为何一路走来,皆是妇孺,未见青壮?”安玄又问。

    “或出为商队所雇,或为诸国所佣。朝廷久未来人,亦未有军令传达,后辈岂又甘心与我等老卒困守此地。皆外出讨生活去了。”老卒呵呵一笑。料想,即便西域再无长史,汉庭虎威犹在。周围诸国亦不敢轻易来犯。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翻译过来就是:别惹我,惹我早晚弄死你。

    前有龟兹王杀校尉赖丹,七年后大汉兴兵讨伐。老王虽死,血仇却未了。令现任龟兹王将杀害赖丹的贵族姑翼交出,斩之以祭赖丹。

    此便是我大汉。从来就是这般利落。

    “原来如此。”安玄轻轻点头。

    将商队领入营地,又交待诸事,老卒这便离去。

    入城虽繁琐,却有高墙环抱。比起在野外宿营,无论心理还是生理,皆轻松百倍。睡得亦是安稳。

    待商队扎好营盘,城内居民纷纷赶来,以物易物。

    这也是入城的好处之一。不仅能获充足补给,亦可小有盈利。安玄此趟做的乃是一笔“大生意”,无所谓。临时组队的西域游商,却乐此不疲。不多久,几位游商帐篷外便围满了人。

    这也是游商存在的意义。将文明的造物,播撒在丝路沿线。商队不仅是货物的往来和交换。还有不同种族文化的互换。

    热热闹闹的互市,直到闭营方歇。

    史涣携一百绣衣吏,谨守刘备行营。麴义则领麾下百名麴氏先登,绕行整座营盘。麴氏久在西凉。略通胡语,装扮胡人亦颇多相像。假扮佣兵,亦无人怀疑。

    “主公,需谨防夜袭。”戏志才进言。

    “掾史言之有理。”刘备轻轻点头:“城内只有老卒妇孺,却无青壮。且妇人们出手阔绰,囊中甚有钱财。却不见城中有赚钱产业。想必,家中财货皆是男人们外出劫掠而来。”

    “主公所言极是。”戏志才叹了口气:“城内失踪的青壮,必是马贼无疑。却不知此中内情,城中妇孺可曾知晓。”

    “必不知也。”想着戍边半生,须发皆白的百战老卒,刘备亦不禁叹气。老辈尽忠职守,后辈却外出为贼。此乃汉庭无力控制西域的佐证。

    “眼下又当如何?”戏志才早已胸有成竹。

    类似戏志才这种等级的谋士,实在是智多近妖之辈。许多看似隐秘,不为外人所知的内情,皆被其只眼看破。应对之法更是信手拈来。纵横西域,来去无踪的马贼亦是如此。稍有破绽,便被其窥破。如此人物,实在是太可怖。

    话说。谁又能想到,马贼竟是戍边老卒后裔。且还暗中与西域诸国苟且。

    “掾史可有良策?”刘备问道。

    “主公只需如此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