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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水以西,坚昆乐越匿地。
莽林孤丘,君流营砦。
浓烟散去,余烬雪藏。四野无声,黯淡天光。三日之战,如期落幕。逃回豕骑,口鼻刺痛,目不视物。皇上遣人告知,敷冰雪洗可愈。封豨女王,命人施救。果见好转。
熊女御姬,又取毒矢相试。见青色火焰,起硫磺毒烟。无主战豕皮开肉绽,双目流血而亡。封豨女王方知。皇上手下留情。未尽全功。
再思游商言及,皇上少时,血战白檀之事。封豨女王,心中惊怖,无以复加。
须知,挹娄穴居。本就拥挤树坑,通风不利。若齐射毒失入林。种辈俱亡矣。
见机已到。熊女王,冰棰·马西娅,又转告,皇上金口玉言。三载之后,封豨女王可遣使漠北都护府。与季汉通商互市。若有向闲暇,亦可横穿大漠,经回中道入长安。
封豨女王,这便定计。
是夜,密林四处火起,堆焚豕骑遗骸。莽林女巫,鬼面而舞。穷发神草,异香弥漫。唯恐有诈,皇上遂命守夜御姬,悉佩面罩呼吸。谨防毒发。
营砦高居孤丘,寒风呼啸。林中烟气,断难留存。白日鏖战,多有豕骑,飞扑楯墙。虽被一矛刺死。却也堪称近战。御姬两人一组。一人持盾矛,一人持弓弩,默契无间。尤其清钢陨琉璃,赤金圆盾。便有盾扇重击碎裂。只需取下碎琉璃,便可回炉重造。陨琉璃可行淬火,事半功倍。
营中御姬,足可修缮如新。
白羽箭,所携众多,无需另造。唯汽弩矢,需补充消耗。来时亦备足弩矢,并赤铜锭。战时足可自给。
试想,皇上少时,不过十里亭侯。便敢携家兵部曲,北出卢龙,白檀蛰伏。筑城、烧砖,死守七日。十万鲜卑,控弦之士,损兵折将,亦一败涂地。何况,今非昔比。虽只携三百御姬,亦可完胜十倍强敌。何况居高临下,万夫莫开。
此战罢。通行莽林,再无后患。徼外部落,畏服强者。皇上慈不掌兵,然道义心存。战时,绝不手软。战后,晓以利害。恩威并济,屡试不爽。
料想,莽林挹娄,亦不例外。
戒不虞曰知备。即便完胜,皇上亦令浑天灯彻夜长明,望座守备不松。望座自带暖炉,四面清钢琉璃罩。外置烟口,无烟无害。御姬彻夜坐望,可省楯墙值守。且唯经御舱上下。二姬轮替。一人御舱小憩,一人望座守备。再加内外壁灯,彻夜长明。前后楯车,皆有御姬值守。首尾相顾,走兽宵小,无处遁形。
楯车内储辎重,兼顾辎车之用。亦是两全之策。正因楯车沉重,排列楯墙,可称坚固。内中外,三层车壁,可立二丈,无缝墙体。若无云梯等,攻城诸器。人马断难逾越。机关兵车,可谓神来一笔。
“夫君。”见皇上登临望座,雪蚺·奥菲莉娅,夜瞳·阿德里娅,二人急忙起身相迎。
“毋需多礼。”皇上笑道。二人九尺长身,望座难以直立。先前,望座无顶,立高望远。今加琉璃罩,坐卧便宜,不利直立。皇上八尺丈夫,亦需躬身入座。三人并坐,亦不拥挤。居前所陈,正是机关汽弩。与旋转底座相连,前开射击口,可随之周旋。点火,加水,皆有章可循。一人足可操持。
二人挹娄旧名,其意亦与雪蚺、夜瞳类同。待归化亚马逊。循亚马逊千年族规,另取新名,奥菲莉娅,阿德里娅。新旧相合,各自具名。亚马逊竟能转化异族。皇上始料未及。类似从信仰为始,全盘转化,后称“皈依”。尤胜“归附”。亚马逊东迁途中,皈依者几何,皇上不得而知。然就时下,君流十万里而言,得季汉文明,强势加持;新三柱神系,东西合璧;群狮之主,倍加呵护;当无往不利。
观熊女可知。由内而外,焕然新生。
最为神奇之处,非是潜移默化,循序渐进。只经一场仪式,便可速成。千年不绝亚马逊,所携神奇。纵朝夕相伴,非假以时日,亦不可尽知也。
皇上后宫,胡妃众多。挹娄语,与扶余语类同。皇上稍有涉猎,能懂不能言。雪蚺、夜瞳二熊女,亦如这般,粗通汉话。却无碍会意。
嘘寒问暖,诉说衷肠。亦是人夫必须。假以时日,不出一年半载,熊女当与三百御姬无异。
诚然,有利必有弊。譬如“泡沫之梦”,便是亚马逊族群之弊。幸入季汉家门,得皇上礼赞,东迁部族,皆除隐患。
稍作片刻,皇上又登临车望座。身体力行,不厌其烦。细雨和风,温润心田。
迟入中营安寝。
雪落无声,一夜无话。
翌日晨,天光大亮,雪后初晴。
林中挹娄豕骑,一夜散尽。只留封豨女巫,携女骑十人,入营砦拜见。
不急入帐。先洗漱更衣,验明正身。再觐见皇上不迟。
封谞女巫言,乃封豨女王所馈。伴驾君流,至死方休。
与大秦圣祭,四目相对。皇上欣然应允。
当不难皈依。
别车安置,先行隔离。确认无误,再入御姬,不迟。
又待数日,四出女骑,并无埋伏,亦无追兵。皇上遂拔营下山。横穿莽林,西行乌孙。
瑶池墉宫,金台玉楼。
“夫君。”
道士,闻声止步。
徐徐回身,长揖及地:“王母,珍重。”
“夫君,珍重。”女师,柔然下拜。只待瑶池传位,位列仙班,西王母成。
道士翩然下山。此去证道,再无牵挂。
女师作歌相送:“白云在天,丘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注①)……”
此乃西王母为穆天子歌。
后世亦有词曰:“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注②)。”
道士身形微挫,又自顾下山。
墉宫阶下。另有仙风道骨二人,等候多时:
“张师兄。”
“左师兄,于师兄。”
“天下之局,可开乎?”于道人笑问。
“当开也。”张道士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