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9 终北之北

熏香如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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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稻作,满城飘香。

    农人忙于收割,兵士忙于巡逻。各级官吏,政务繁多,更分身乏术。

    便在此时。皇上携三百余函园姬,及希俄斯姐妹,悄然启程。

    先幸董姝、窦妙,便为辞新婚燕尔。月初和蕃,月末启程,虽蜜月未满,然亦足有二旬。如东女国主、竹隅女主,并扶南女王,及赵贵妃,累日承欢,必结珠胎。皇上居中守正,后妃宜孕侍寝。后宫怀龙种者,比比皆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待哺麟儿至足岁。彼时,许皇上已归。

    宫中设施齐备,无夫君相伴,足可自娱。织室遍置大花楼机。闲来无事,亦可织造修身。何况云霞姬产子不断,抚育皇子,亦是诸母之责。

    一言蔽之,早去早回。

    临乡,北港。

    皇上拜别,太皇范太后,并二位义太皇太后,及太上公孙皇后。登金乌船宫自去。母亲并长姐,素知皇上,不忍见离情。故轻车相送,从未劳师动众。余下后妃,全然不知。

    待玲珑天宫,降下王旗。北都吏民方知,皇上已君流十万里。

    稻作伊始,暂罢朝会。待立冬前后,颗粒归仓。太皇范太后,已临朝称制。百官叩拜,奏对如前。太上宫府,上至公卿,下至百官。制度健全,仪轨完备。宽法严律,****。皇上九月授衣,气象一新。

    待明春,天子元服。改元,赦天下。季汉伊始,万象更新。诚然,皇上坐镇,群雄蛰伏,无有异动。然于江山一统而言。皇上君流与否,大同小异。于世人而言,无论心安理得,亦或是身体发肤。发自肺腑,认同季汉,皆需过程。三载之期,乃后汉与季汉,两汉更迭之必然缓冲。

    过犹不及,物极必反。

    且皇上赎清,前(汉)臣之罪,方能为季汉新君。换言之,皇上自罪君流十万里。乃与后汉,行舍断离。自此往后,恩怨情仇,一笔勾销。

    皇上不辞而别。天下后知后觉。便是四海姻亲,亦多有滞留未归。太皇范太后,好言安抚。行人署,备至殷勤。亦无有失礼。

    季汉虽无外戚,却有国戚。此亦是和蕃之必然。如高车、乌桓、没鹿回、八种西羌、西域诸国、西王母国、山南方国等,皆以汉戚自居。自视甚高,心向季汉。于域外番邦,渐行渐远。亦是皇上所乐见。

    结亲如盟,婚姻如质。古往今来,无有例外。巧舌如簧,天花乱坠。敢与我辈,和合而亲乎?

    前汉,建始二年(前31年)。呼韩邪单于薨,昭君向汉廷上书求归。汉成帝敕令“从胡俗”。后又嫁给呼韩邪单于长子。

    家国天下,利益至上。

    且皇上数百子嗣,生而为王。和蕃所出,无有不同。谓公道自在人心。见皇上所言所行,汉戚岂不自重。故,扶南女王,千里之妃。海内皆理所当然。扶南虽举国立为宁州。然待柳氏诞下麟儿,仍为其封国。得季汉庇护。子孙世代为王,再无贼臣篡位之祸。于扶南女王而言,利弊几何,心知肚明。何况,举国向汉,国计民生,一日千里。与先前判若鸿沟矣。

    出巨马水砦。

    环渤海,海天一色,碧空如洗。

    皇上矗立爵室,举目远眺,离愁渐消。

    希俄斯姐妹,身怀六甲,卧榻静养。爵室之中,皆为函园太姬。太姬名籍,虽不入天宫起居。然伴皇上晨浴,早已相沿成习。论宠溺有加,太姬不逊后妃。且早与皇上血脉相连,生死契阔。

    “夫君,必是锦帆将军。”见横海先艂,列队相迎。希雷娅贵太妃,柔声言道。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皇上笑道:“传(旗)语兴霸,千里足矣。”

    “喏。”希雷娅贵太妃,遂传口谕。

    白波楼船,日行千里。过州胡岛,横海舰队,奉命折返。金乌船宫,穿对马海峡,逆上半岛珠链。沿途皆有季汉水军,伴驾护送。不出十日,已达大凌港。

    将作寺,前已探明。完水海口,半载通航,可建新港。蓟王遂取名:完口津。与之隔海相望,东瀛列岛之北大岛,将作寺亦择址,兴建新港,取名“砂川”。

    此时,二港皆已筑毕。自大凌港,入完口津。逆入完口,可至漠北都护。

    然皇上却不欲,劳师动众。细观将作寺所绘,《穷发山川地形图》。皇上遂问:“溟海冰封否?”

    港中将作丞,如实作答:“禀主上,溟海北至千里,尚未冰封。”言指,自大凌港北上,千里海路,尚可通行。

    “善。”皇上这便定计:“当择日北上。”

    “主上不可。”将作丞,大惊伏地:“穷发之北,乃‘终北之北’也。‘舟车不通,人迹罕至’。万乘之君,岂可赴险。”

    “无妨。”皇上言道:“此去,朕已有万全之备。”

    “这......”将作丞,惊慌失措,不敢起身。皇上自罪君流,欲赴终北之北。人迹罕至,不毛之地。试想终北之北,彻骨极寒,滴水成冰。一日之寒,冰冻三尺。若有万一之失,季汉国祚,万劫不复矣。

    心念至此,将作丞叩首死谏。

    皇上知其,忠心可鉴。遂退求其次,北上完口津,再定行程。

    唯恐溟海早冻。皇上命金乌船宫先回。乘雏鸦号,北上完口津。

    甄都,司空府。

    曹司空得北地密报。三日前,皇上君流已发。

    厉兵秣马,枕戈待旦。正趁今朝。遂召荀彧、程昱等一众心腹入府。

    “知皇上君流,群雄当并起。”环视群僚,曹司空吐气开声:“我意先攻。诸位以为如何?”

    见荀彧无言。程昱遂问:“明公欲击何处?”

    “自是徐州吕布。”曹操眼中,精光一闪。

    “卑下,窃以为。镇东将军吕奉先,并无不臣之行。恐,师出无名。”程昱,据实以对。

    “仲德以为,当击何人?”曹司空,不置可否。

    “淮南袁术。”程昱知无不言。

    “哦?”曹司空,眼中笑意隐现:“袁公路,诛长涂二龙而扬名。又得江东,扬州旧地。兵法云,‘避实而击虚’。此时相攻,岂非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