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8 千里救主

熏香如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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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事惊慌。”张和忙问。

    “白龙,白龙。”厩丞吁吁气喘,一时口不能言。

    苏双急忙宽慰道:“切莫慌张。”

    待稍作平息,厩丞这才答曰:“啬夫常某,私骑白龙,奔冲出寺!”

    “嘶——”苏双倒吸一口凉气:“可是奉命驯骑白龙,不慎坠马,伤及右腿之人。”

    “正是。”厩丞答曰。

    “可留下言语。”张和忽问。

    “未曾。”厩丞哭诉:“啬夫常某,腿伤未愈。见其为白龙套鞍,属下这才言语相问。岂料此獠,竟不置一语。只顾翻身上马,奔冲而去。”

    苏双又问:“啬夫何名。”

    “姓常名山。”厩丞答曰。

    “常山?”苏双、张和,异口同声。

    “正是。”厩丞断不会记错。

    “常山乃国号也。”苏双言道:“此名有诈。”

    “白龙虽千里马,然双目生疾,不可驾驭。”张和疑道:“若只为盗马,槽头皆神驹,因何弃之不顾,独取白龙。”

    “此中存疑。”苏双亦有同感。

    张和又道:“且唤一干人等,细说详情。”

    “喏。”厩丞遂领命去。

    苏双又命人通报楼桑令。然白龙马快。十里楼桑,转瞬即出,追之不及。如之奈何。

    倒是闻讯而来,现任楼桑令,“未坐先仕”何伯求,宽慰道:“二位令君,切莫心急。少时,主公一金知人心。北地英杰,悉数来投。酒垆茶馆常闻,白马公孙,连年求取白龙而不可得。只因主公早心有所属。不知此事然否?”

    “正是。”蓟王诸事,无分大小,皆成美谭。路人皆知。白龙之事,亦不例外。

    楼桑丞虞峻,亦言道:“此人化名常山,必事出有因。”

    “莫非,乃为白马公孙盗马?”张和疑道。

    “非也。”楼桑令何颙言道:“公孙太守在北,白龙却奔冲向南。南辕北辙,纵日行千里,亦难至也。”

    苏双叹道:“如明庭所言,非为公孙瓒。”

    何颙言道:“贼捕遍收官舍,此人衣物皆在,足见急迫。必是临时起意。不知今日有何变故,乃至不辞而别。”

    苏双遂将朝议之事,和盘托出。

    何颙乃千石令,故未能列席。诚然,专开朝议,亦非隐秘。稍后百官皆可得闻。甚至还登朝闻日报,公之于众。

    知晓此事,何颙又问:“先前曾有啬夫,见其自下寺楼。不知二位明庭,可曾言及此事。”

    “然也。”苏双言道:“闻常某盗马时,我二人正言此事。”

    何颙笑道:“临时起意,当与此事相干。”

    “莫非”苏双、张和四目相对,皆有所悟。

    “二位令君,宜速入宫,通禀此事。”何颙言道。

    “请明庭同往。”苏、张二人,异口同声。

    “敢不从命。”何颙起身回礼。

    盗蓟王家马。兹事体大。众人不敢怠慢,遂舟返南港,车驾入宫。

    六百石及以上,皆录入门籍。何颙、虞峻,自不例外。

    王太后遂传诏,灵辉殿中相见。

    闻白龙被盗,王太后自帘后言道:“啬夫常某,年岁几何?”

    “年十六。”苏双答曰。

    “骑术如何?”王太后又问。

    “便习弓马,骑术颇佳。”苏双如实作答。

    “既如此,何为啬夫,不入演武场。”王太后又问。

    “恕臣不知。”苏双答曰。

    “事出必有因。”中书令赵娥,已取来官吏集簿。王太后细观画像,遂言道:“观此人浓眉大眼,阔面重颐,必义士也。”

    “王太后所言极是。”何颙奏道:“臣窃以为,白龙南下,乃为救太后母子也。”

    “何以知之?”王太后问道。

    何颙遂将前后诸情,细说当面:“必是临窗窥听二位令君心中忧思。知太后母子亡命南阳,故不告而别,千里驰援。”

    王太后叹道:“自古燕赵多义士也。”

    殿中诸人,皆心有戚戚。

    “南阳遍地贼寇,不可令义士,单骑赴死。”王太后又道:“速将义士画像,六百里传于诸将。”

    “喏。”

    南阳郡,鲁阳县。

    自轻车南下。一路所见,饿殍遍地,满目疮痍。道路尽毁,杂草丛生。常有野雉、野狗出没,横穿过道,惊吓人马。

    何后乃南阳人氏。昔日之兴盛,对比今日之荒凉。心中惊惧,可想而知。

    官道亭舍尽毁,路上更无行人。所幸蓟国安车良马,尚可通行。

    眼看日薄西山。赵忠遂隔窗相问:“禀(甘)夫人,天色渐晚,夜路难行。可学商人露宿於道。待明日再行不迟。”

    “也好。”车内何后言道。

    “喏。”赵忠遂引马车至道旁。千秋三师,自出驾舱。劈柴生火,烹制餐食。

    何后母子,并何苗所乘,乃蓟国宿营马车。功能齐备,舒适便利。

    甘始、东郭延年、君达三人者,皆有名方士也。夜宿山野,熟门熟路。自有生存之道。得太后重赏,保母子南下,于公于私,于国于家,皆有大利。断不会生二心。

    何况太后,有言在先。待追兵至,三人功德圆满。来去皆自由。无需强求。

    再者说来。董卓焉知车驾南下,却非东进。如此只需抵达泗水岸边,便可顺流直下,就藩鲁国。无惊无险,大功一件。何乐而不为。

    太后车厢内,自有吃食。赵忠亦随太后就食。三人只管饱食酣睡便是。

    旷野无光,篝火尤亮。

    何后遂言道:“南阳荒凉,百里无人烟。不知蓟王麾下,能否循踪而至。”

    何苗答曰:“我等循路而行,车辙颇深,且又露宿道旁。待明日火烬犹温,必然知晓。”

    “当是何人追寻。”何后又问。

    “不出所料,必是都尉华雄。”何苗又答。

    “未闻其名。”何后难免担心。

    何苗答曰:“华雄能与蓟王三弟一战。足见勇武。且麾下五百具装,乃鲜卑王骑。以一当十,所向披靡。”

    何后终是安心:“如此,甚好。”

    稍后背身哺乳,又哄阿斗饱食酣睡。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车驾出发,循路南下。

    行不多久,忽见一山。“(主)山高耸,回生群山”。

    何后问道:“此山何名。”

    何苗答曰:“乃鲁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