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6 秦蓟之好

熏香如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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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怪蓟人航海风潮不减。”鲁琪拉慨叹。论种田,蓟王首屈一指。蓟王称亚,无人敢称尊。

    英妮娜忽笑:“蓟王果不与民争利。”言语中,颇多揶揄之意。

    “食禄者不与下民争利,受大者不取小。”鲁琪拉已自行为蓟王辩驳矣:“徼外荒洲,蛮夷之地。何来民利?”

    与英妮娜四目相对。阿奇丽娅心有戚戚:“女主人,所言极是。”

    “勿用‘主人’一词。”鲁琪拉纠正道:“当称女君。”

    “遵命,女君。”二人异口同声。

    音犹在耳,三人皆笑。

    稍后,阿奇丽娅又道:“另有协辰夫人黄景华,入媵陪嫁。”

    “我亦听说。”鲁琪拉轻声道:“乃出诸夏女仙门。师承仙人韩冬,掌北渚司寒馆。出身名门,有国色。”

    “传闻,蓟王房中术大成。可‘百接不衰’。”英妮娜另有风闻。

    “何为百接?”阿奇丽娅不知所以。

    “便是指,可御百女。”英妮娜语出惊人。

    “不可能。”鲁琪拉断然摇头,稍后又面红耳赤,轻声追问:“何处得闻。”

    “乃出云台观邸女仙,私下流传。”英妮娜言道:“外人尚不得而知。”

    “外人既不知,你如何得知?”阿奇丽娅,亦是将信将疑。传说多夸大其词。一人之力,如何接百女。

    英妮娜笑答:“我自有门路。”

    “闻多年前,蓟王七日礼赞百姬。一日十余,勉强可为。百女,非人力可及。若传闻是真,必有”阿奇丽娅欲言又止。

    “神助。”英妮娜脱口而出:“(黄帝)御女三千,白日飞升。”

    越说越像。鲁琪拉不敢再想:“禁言。”

    英妮娜笑道:“先贤书录,必有来由。且看‘白日飞升’,当作何解。”

    “当作何解?”二人异口同声。

    英妮娜答曰:“羽化飞升,或是至上超脱。”言下之意,亦是脑死亡。

    “何意?”阿奇丽娅追问。

    “见仁见智。”英妮娜并未说破。三人各起心思,一时无言。

    鲁琪拉保留罗马皇后尊号。称“秦后”。与之相并列,公孙王后尊“蓟后”。所谓“客随主便”。蓟后乃是正宫。秦后稍逊之。如汉人左右之分。亦或如太皇太后,与永乐太皇太后之分。

    遂出典故:“秦蓟之好”。乃出脱于“秦晋之好”。

    大汉与罗马和亲。看似遥不可及,如梦似幻。然细想来,一切又都顺理成章。罗马皇后鲁琪拉,谋刺亲弟事败,被流放荒岛。史上稍后便被毒杀。一了百了。便在此时,得蓟王拯救,赴遥远绿洲。后又辗转东进。与心向罗马的蓟王,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蓟王需借其皇后头衔,行出师有名,笼络人心。鲁琪拉更需借蓟王之力,重回罗马复辟。于是,结成最高等级的联盟,和亲之盟。

    婚姻互为最高等级的人质。古今中外,莫不如是。若婚姻无法维继,必诞下血脉,行根深蒂固。如此代代和亲,终成一家。

    就鲁琪拉自身而言。虽二次改嫁。且早已诞下子嗣。却毅然决然,放下一切,与蓟王和亲。足见利害。

    正如钟存慧妃,亦行和亲。终归为了彼此信任。若坦诚相待,间不容发,仍不能互信。天下再无可信。

    一言蔽之,抛开个人因素。和亲罗马皇后,于蓟王豪取天下,有百利而无一害。

    先前,文武百官,并王宫内外,皆不知其利之大,究竟如何。

    待蓟王南征林邑,立江表十港,辟海外荒洲。海外珍货,源源不断输入中夏。尤其海外寄田,一季三熟。即便亩产略有不及。然以均产五石计,一季三熟,足可得新谷十五石。一顷可得七百五十石。不计稻花鱼,折钱二十二万五千。

    编户齐民,尚得如此巨利。爵民可想而知。

    更加寄舱、寄田,坐享其成。

    是故,蓟人对蓟王七海雄心,如何能不顶礼膜拜。

    一言蔽之。蓟王和亲,于国于民,于人于己,皆有大利。

    加法还是减法。人各有志,断不可强求。

    增兵减灶,还是减兵增灶。当因时而变,因势制宜。不可拘泥。

    蓟王自当“增灶”。

    洛阳东郭马市,胡姬酒肆。

    酒肆乃蓟王产业。与辅汉大将军府,一巷之隔。平日多有门下游缴出入,故无人敢于门前,寻衅滋事。

    李肃乔装改容,轻车前来。

    入三楼春晖包房。推门视之,大将军何苗,尚书令许攸,西园上军校尉伍孚,一干人等皆在。

    暗中结盟,生死相托。自毋需多言。众人落座,何苗问道:“如何?”

    “董卓无备,当可行刺。”伍孚答曰。先前,得大将军何苗引荐,伍孚与董卓结识。加之伍孚刻意献媚,遂被董卓亲近。

    “何时动手。”何苗又问。

    见众人皆看来。许攸面上得色一闪而逝:“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无需刻意择选。伍校尉只需怀揣利刃,见机行事便可。如此并无定期,防不胜防。”

    “闻董卓袍下暗藏软甲。非神兵利器不可为。”李肃知之甚深。

    “楼桑兵甲如何?”何苗皱眉发问。

    “闻董卓软甲,亦出蓟国将作寺。乃蓟王贡献宫廷之物。被其所占。”李肃反问道:“以蓟之矛,陷蓟之盾,何如?”若行刺杀,必一击即中。若一击不中,众人皆身首异处,夷三族矣。

    见众皆无语,许攸忽言道:“闻太仆王允,有祖传宝刀,名‘七星刀’。其刀长尺余,七宝嵌饰,极其锋利,乃宝刀也。”

    “子远如何得知?”何苗亦未曾听闻。

    许攸高深一笑:“天机不可泄也。”

    见他言之凿凿,何苗姑且信之:“王允素不与我等往来,如何肯借刀一用。”

    “若知乃为除大汉贼臣,王太仆焉有不借之理。”许攸气定神闲。

    “有理。”何苗遂问道:“何人借刀?”

    “卑下愿往。”许攸毛遂自荐。

    “如此,便有劳子远。”何苗不忘叮嘱:“小心为上,万勿有失。”

    “喏。”许攸肃容下拜。眼角精光,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