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1 南北船闸

熏香如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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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市吏这便娓娓道来:“建初八年,郑弘为大司农。苦于旧交趾七郡贡献转运,皆从东冶(福州),泛海而至,风波艰阻,沉溺相系。弘奏开零陵、桂阳峤道(山道),重筑武帝时,伏波将军路博德伐南越,出桂阳,下湟水之旧路,于是夷通,至今遂为常路。”

    略作停顿,海市吏又道:“后伏波将军马援,疏通灵渠南下水路,至圭水(北流江),凿桂门关,继接合浦水。恒帝延熹九年,下邳周憬任桂阳太守,疏浚乐昌泷。至此,水、陆交通、南北通途,南海诸郡始达上国,有衣冠、礼乐之教化矣。”

    “周府君如何行事,前后诸情,且细细说来。”周晖忽道。

    “都尉当知,桂阳接南海,郡界溱水入始兴溪,至曲红(韶关)通南海,商旅辐辏(聚集)。然自瀑亭至曲红,峡中一水名武溪。亦名泷水。其水源出桂阳王禽山,经临武,入乐昌,合诸水为泷,惊涛骇浪,驚(惊)湍激石数十里,水中多石,舟多撞沉。周府君命人,贯山钻石,凿石通舟,排颓盘石,投入寥谷,铲高填下,凿曲平直,开九泷十八滩,于是溪水乃平直,水道通便。泷水疏通后,南海诸郡船商,舟楫往来,经浈阳至曲红津(坪石)。曲红津,遂成南北货商云集之地。因而繁盛,礼乐大兴。后有零陵曲红长区祉,在泷上建周府君庙纪念,并勒石《神汉桂阳太守周府君功勋之纪铭》于庙中,颂其功德。桂阳、南海等地,亦建有祠庙纪念,称其善政。(周憬)与卫飒,茨充,栾巴,许荆,并称桂郡‘五公’。德泽后人,名迹长存。”

    言及此处,海市吏不由心驰而神往。

    “先秦至两汉,历代名臣续力凿穿岭南。向化蛮夷,功莫大焉。”周晖亦感同身受。又话锋一转:“先前,周府君疏浚乐昌泷时,工师故吏,今何在?”

    “延熹九年距今已有二十载……”海市令忽道:“功勋碑阴(背面),刻有治水有功臣名。遣人一问便知。”

    “如此,且速遣人去办。”周晖言道。

    “喏。”海市令遂去传令。

    艉门开启,便有内藏机关快船入水。顺下漓水,取道桂林,抵番禺。再逆武溪水(北江),过浈阳,奔曲红津。寻找散落民间二十载之治水能臣。

    周晖自领船队,在苍梧广信,西入郁水,下分圭水,前往合浦港。

    “都尉,前方便是伏波津。”入圭水不久,便有兵士来报。圭水后世俗称北流江,只因其水逆向北流,故名。

    “靠岸。”周晖举千里镜俯瞰岸边地貌。

    “喏。”游麟号船大而深,无法抵近河岸。下锚河道,船翼翻转,与大小船只,依次桥接靠岸。

    此处类野渡。岸边有聚落,却无亭长里魁。闻是水衡都尉,巡游至此。野渡人家,急忙列队迎接。队前老者自说,乃汉军后裔。又告知曰:此处,本是前汉朱卢(玉林)旧县,今汉建武十九年,伏波将军马援平交耻,省朱卢。

    周晖又问:“合浦水何在。”

    老者又曰:“便在桂门关后,居此地约二十里。”

    周晖疑道:“其间相去不过二十余里,何不凿渠通舟,以便行旅?”

    老者再曰:“都尉有所不知,二水被大容山所隔。此山,北坂高而南坂低。故圭水北流汇郁水,而合浦却南流于海。若凿渠互通,则北水南流,圭水河道因而拥塞变浅,无法行船。而合浦又因水量大增而溢出河道。故伏波将军弃船登岸,凿桂门关,以通合浦。”

    周晖这便醒悟:“原是地势不利。”

    “正是如此。”老者手指山隘言道:“翻过此关,便可见伏波营。营旁沟渠,可通合浦水。乃先前伏波将军所建。城下泊有渡船,往来合浦,十分便捷。”

    周晖抱拳道谢:“多谢老丈指点。”

    “不敢。”老者这便退下。

    周晖环顾左右,遂言道:“可有良策?”

    便有随船匠师,近前答曰:“可效仿灵渠,设‘斗门’。”

    “何为‘斗门’?”周晖喜问。

    “斗门,亦称陡门,渠内置斗门,每舟入则复闸之,水积而舟以渐进,故能循崖而上,建瓴而下,以通南北之舟楫。”匠师这便娓娓道来。斗门原理,与后世船闸,极为相似。

    “如此,当仿效灵渠,排设斗门,连通二水。”换船如何能忍。

    “此渠何名?”匠师又问。

    “既穿容山,便唤‘容渠’。”周晖灵光一现。

    “喏。”匠师这便领命。

    水路中断,游麟号无从南下。周晖亦不心急。命船队就地驻扎。广发能工巧匠,勘察地形,择址凿渠不提。

    又六百里传书蓟国,细说详情。蓟王遂开朝会,商议通渠之事。

    在蓟王眼中,斗门虽称巧妙,然远不及后世船闸效率之高。

    “……六十里间,置(斗)门九座,舟入一斗,则复闸之,积水而渐进。浮舟过岭,上下贯通。便是千斛之舟,亦可往来。治水巧妙,无如灵渠者。”左国令黄承彦,取图在手,为与会众人,细细道来。

    “二水相距不过二十余里,广置斗门,费时费力。”刘备言道:“可否只开二渠,足令通行船只,往来无阻。”

    “只开二渠……”将作寺一系官吏,纷纷苦思。

    见久无人应答,刘备遂取图板,绘制草图。

    虽有左国令居前,苏伯却下意识上前,双手接过。话说,也是习惯了啊。

    细过之后,略作思量,苏伯便已幡然醒悟:“妙!”

    蓟王所绘草图,乃仿千斤门闸。渠道前后,对置南北二道水闸。旁设翻车,可内外汲水。待船舶列队驶入,后闸下落,截断渠道。若北上,则用翻车注水,待水面上升,与圭水持平甚至超过,再开前闸放行。顺流而下。

    若南下,则先开北闸,待船舶驶入渠道,再先落北闸,再开南闸。凭渠中所积深水,自可顺流而下。

    “此渠何名?”苏伯忙问。

    刘备言道:“便叫‘船闸’,通俗易懂。”

    “主公英明。我等远不及也。”左国令黄承彦亦想通一切。化繁为简,便称高妙。

    “将作寺确定尺寸,物料,将模组六百里传与水衡都尉。”蓟王言道。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