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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时分。
最近的天气都不太好,空气越来越冷,今天傍晚开始,还开始慢慢下起了小雨。
路轻绝五点半到达机场,安言提前了一个小时去机场,穿的很厚,唯恐身边有萧景的人跟踪她,她特地在城里大街小巷绕了好几圈,确定再也没有人跟着她了,她才朝机场驶去。
但是,她刚刚费尽了力气将那两人甩掉,解脱了不到十分钟,萧景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安言拿起来看了一眼,想着要是她不接的话这人肯定会找她,想想,还是接了。
“今天晚上准备做什么?”
看看,这男人多会装。
安言踩下油门,漫不经心地对他道,“不准备做什么,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问你今天晚上准备做什么,不过,”他顿了下,皱着眉宇道,“我好像听到了你那边有引擎声?”
安言一愣,想到保镖肯定将自己的行踪包括更丢了的事给他报告了,可是这男人就是要憋着,沉默了一下,她也挑眉道,“彼此彼此,我也听到了你那边有引擎声。”
毫无疑问,两人此刻都在车上,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安言也不知道萧景要做什么。
“安言,你要去哪儿?”
“嗯,我和路轻浅好久没见了,那天晚上没来继续好好叙旧,现在找她吃顿饭,怎么了?难不成,萧先生您现在还想管着我?”
等红绿灯的空隙,她以为萧景肯定会阻止的她的,她已经在心里想好了接下来她应该怎么应对,甚至脑中已经出现了某些说辞。
但是并没有,他沉沉地笑了笑,“我只是问问你而已,我今晚有应酬,晚点再过来找你。”
不知为何,安言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不用过来找我,我不想照顾酒鬼。”
那头似乎愣了一下,男人视线望着窗外,沉了沉眸,他胃不好,一般情况下,真的有应酬的话,都是乔洛或者茯苓帮忙挡酒的,而别人碍着他的身份自然也不敢说些什么。
除非是某些时候他自己要折腾自己的身体,茯苓跟乔洛都劝不住的时候,他喝酒准会喝出问题。
但是现在,安言很明显忘记了他胃不好,不能过量饮酒的事情。
虽然有些不高兴,不过她语气可以说是很娇俏了,萧景勾了勾唇,“不用你照顾,我过来照顾你。”
他什么心思安言心里很清楚,没拆穿,而是淡淡道,“到时候看吧,我在开车,先挂电话了。”
“嗯。”
安言成功在机场和路轻绝相遇,彼时,路轻绝一身轻松地从出口朝她的方向而来,大厅里面温度很高,很热。
路轻绝穿的单薄,里面一件简单的灰色针织毛衣,传来一件军绿的外套,乍一看,有点像军大衣。
此时,这外套正被他搭在手臂上,另外一只手拖着一个小号行李箱,看起来倒是很潇洒。
他阔步朝安言走来,在离她两米的地方停住脚步,拧紧浓眉看着安言的装扮,不禁挑眉说,“这冬天还没到呢,你怎么将自己裹的这么厚?”
安言的确穿的厚,长及脚踝的大衣,连扣子也扣上了,上面围着一条灰色系的羊绒围巾,带着帽子,挎着一个很简约的大号黑纯色单肩包,手上还拿着一把雨伞。
关键是,室内温度很高,她脸色有些薄红也没有将围在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
安言笑了笑,看着路轻绝,“温城下雨了,我怕冷。”
末了,她张开双臂对着路轻绝,像邻家女孩那样露出会心的笑容,“路警官,欢迎回来。”
路轻绝给了她一个拥抱,两人一路并肩朝出口走去,都没有说话。
如她所说,温城下雨了,温度的确有点低。
安言一阵瑟缩,转头看了一眼正四处逡巡的路轻绝,有些不解,“路警官,你在看什么?难不成……嫂子跟你一起回来了?”
路轻绝没说什么,看着她冷白的脸色,微微摇摇头,“这么冷,我们先离开,我还没吃饭,找个地方吃饭吧。”
虽然是安言开的车,但是回去的路上司机是路轻绝,安言坐在副驾驶。
两人基本上没什么话,安言看的出来路轻绝有心事,她也不是什么多话的人,所以一路上算比较安静的。
只是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安言降下自己这边的车窗,微微测头朝后视镜看去看去,红唇微微勾起,然后升起车窗。
转头淡淡地看着路轻绝,笑着说,“路警官,好像有人一直跟踪我们呢。”
后面是一辆出租车,安言观察它挺久的了,因为一直保持着这个距离跟在他们身后。
路轻绝朝后视镜看了亮眼,刚毅的面庞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绷紧了脸,没说话。
最后,路轻绝才转头对安言说,“后面那辆车上坐的人是简蓁,我们一起从邻市回来的,同一班飞机。”
说这话时,安言察觉到路轻绝脸上滑过淡淡的笑容,格外的宠溺。
她下意识开口,“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来接机,让嫂子故意误会你?”
路轻绝咳了咳一下,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的路况,过了一会儿才有些愧疚地说,“你不来接我她怎么能跟我们?”
安言有些无语,手指撑着下巴,“原来我是活靶子呐。”
过了会,她看着紧紧跟在他们车子后面的出租车,笑了下,“我觉得嫂子挺在乎你的啊,你这次出差两人没少摩擦吧,难道还没旧情复燃。”
路轻绝轻淡地侧头望了她一眼,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落寞,“我不是有女朋友么?我们怎么旧情复燃?”
“路警官,你可打住吧,没见你这么利用人的,怕不是嫂子有了对象了吧。”
不过对于他们这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安言一无所知。
路轻绝淡淡地转移话题,“安言,我离开之后,我妈没有为难你吧?”
为难?林海棠倒是没有为难她,难道是因为路轻绝走之前特地吩咐过,要不然连安言自己都觉得很奇怪。
按理来讲,路轻绝要去出差,那么对于林海棠来讲就是一个绝佳地打击她的好机会,可是林海棠从来不曾找过她。
倒是弄巧成拙,让安言见到了路轻浅,也算是幸事一件。
她摇了摇头,路轻绝点头,“没有就好。”
路轻绝刚刚回来,两人决定去一个环境好一点的地方,毕竟路轻绝还要跟她商量“订婚”的事情,但是安言看着后面那辆追着他们车子的架势,说不定到时候没有“订婚”这个环节,她就已经功成身退了。
只是后面,简蓁上的那辆车子并没有继续跟着他们了。
但是接下来在西餐厅里面发生的事情给了安言一个措手不及。
安言虽然不是很喜西餐,但是可以吃,牛排什么的,这种有情调的吃饭方式她还是比较喜欢,于是和路轻绝敲定,去了一家环境跟风景都很多好的西餐厅。
西餐厅坐落在六楼的位置,基本上整个餐厅有一大半的都是落地窗,视野极其广阔,晚上来这里,可以看到温城很好的夜景。
因为餐厅临江,而视野开阔,偶尔还能听到江上游轮的汽笛声。
但是这顿饭,安言并没有吃成,因为她遇到说今晚要应酬的萧景,而他应酬的对象是个女人。
是宋子初。
时间倒回今天下午两点多,萧景拨通了那个电话,电话通了,里面传来宋子初的嗓音,“哪位?”
萧景闭了闭眸,目光朝着落地窗那个方向而去,那里放着一座单人沙发,是从萧山别墅主卧阳台搬过来的。
是以前安言最喜欢的坐的,她在阳台上晒太阳,画图纸累了,中场休息时就会窝在那张单人沙发里看书或者玩手机。
有好几次,从易扬发给他的照片中,她就穿着居家的衣服窝在沙发上,阳光从她头顶的方向照在她身上,她像是被圣洁的光辉笼罩着,很是好看。
这种事情,她通常会戴上一副没有任何读书的金丝边无框眼镜,栗色的长发被挽成一个丸子头,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整个人就是一副极其美好的风景。
心脏那里又开始泛起丝丝缕缕的疼痛,萧景偷偷将手指放在那里,出口的嗓音却是异常冷漠的,“不是说想见面么?宋子初,我们今晚见一面。”
那头很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好久。
萧景眼中闪过嗜血一般的光,目光微凝,“地点可以你定,但是只能你自己一个人来。”
说完,没有给那头任何的说话几乎,他直接挂了电话。
过了不过十分钟,宋子初将地点发了过来。
他来的时候,宋子初已经在座位上等着了,见他过来,心里那些已经沉淀了不少的情绪在瞬间被激了起来,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萧景很随意地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整个人没有了下午打电话时候的那种戾气,相反的格外的温润,他刚刚坐下,看了她一眼,随即笑了,“不是和温上将好事将近了吗?你准你单独出来?”
宋子初狠狠掐了一下手指,闭了闭眼,“就算结了婚,也是有自由的,不是吗?更何况,是你找我。”
男人扯唇,接过菜单,随手点了餐。
宋子初紧紧看着他的脸,心里涌起无法言说的表情,尤其是想到今天早上收到的那张照片,她就忍不住心里那些翻腾的情绪。
虽然早就知道这男人不爱她,甚至可以说,他从来就没有爱过她。
但是假设当初安言死了,她宋子初就算是一辈子不跟萧景在一起都可以,因为她虽然没得到,但安言也没得到。
他们谁都不会好过。
可现在不一样了,最近宋子初总是时不时有一种错觉,感觉自己头上时时刻刻都悬着一把刀,不知道什么就是掉下来伤到她。
“从前我约你,你从来不肯见我,为什么今天要主动约我?”
萧景微微侧首,目光越过透明的玻璃墙,看着远处灯火阑珊的江面,过了一会才漠漠出声,“自然是有些事情要提醒你。”
语罢,萧景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她,“宋子初,你是觉得我你如今跟了温北堂我就不能动你了,还是你觉得我是一个很好欺负的人?”
宋子初心里咯噔了一声,蓦地想起了昨天下午给安言打的那个电话,可是,安言是绝对不会主动跟萧景说那件事的。
她了解安言,安言现如今对萧景,应该还存着恨意。
她没说话,极力抑制自己眸中的某些情绪。
“我想应该是前者,毕竟你深知白乔的事情我不能插手,而你却可以煽风点火,将事情弄的更加糟糕。”
白乔的案子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其中也有宋子初给温北堂吹枕边风的原因。
护手下是真的,但秦淮既然下定了决心要将白乔弄出来,结果却仍旧有心无力,只能说,温北堂在自己这个手下身上下的注太大了。
硬生生将白乔给弄了进去,和秦淮势不两立,而另外一股势力,也是想要救白乔的,到如今萧景都没有查出来。
但白乔入狱,宋子初功不可没。
宋子初脸色微变,强自镇定,“你别太高估我了,你说的这件事我不清楚,温北堂也不会什么事情都跟我说。”
“是么?”萧景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抬眸看着她,寒凉料峭的薄唇上缓缓绽开一个诡谲的笑,“宋子初,你该庆幸温北堂很宠你。”
不过,是幸,也是不幸。
幸的是,她可以多躲一段时间,不幸的是,她攀上温北堂,站的越高,却会摔的越惨。
直到此时,宋子初极速跳动的心率才慢慢平息下来,放在膝盖上相互掐着的手指也慢慢松开了,“萧景,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么?”
语罢,萧景拿出一叠照片扔在宋子初面前,宋子初原本已经恢复了平静的目光在看到他扔到自己面前的照片时,瞬间变了脸色。
这一叠照片,全是都是一个人,一个满脸血污,几近半死的男人。
“你什么意思?”
“让你看看你多么蠢,拜你所赐,这人已经死了。”
这是那天抓到的男人,那天中午,安言差点出了意外。
“我不认识他。”
有waiter来上菜,恭敬又有秩序,直到两个人面前都摆放着色泽好看,飘着香味的牛排。
但是此刻,两人恐怕都没有任何的心情吃饭。
萧景低笑了一声,如墨般黑的眸中酝酿着看不见的风暴,看着宋子初的脸,不紧不慢地出声,“你当然不认识他,因为这是温北堂手中的人。”
末了,他挑了挑眉,“所以我说温上将宠你呢,身边的副官都听你的话,你要做什么二话不说,直接找人做就行了。”
宋子初的心彻底凉了下去,手指紧紧掐着手心,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镇定。
萧景此刻看起来很恐怖,那张脸依旧好看,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可以说惊为天人,就是一双眸太冷了,冷到她只要稍微对上他的眼睛浑身就止不住发抖,冷到极致,也恨到极致。
但好笑的是,他唇上带着笑。
“你该庆幸你心里希望的事情没发生,要不然,宋子初,今天出现在面前就不是一堆照片了。”
她咬着牙,嗓音微颤,“所以,你今天只是来警告我的?”
跟她相比,男人的神情显得比较轻松,除去那双寒意湛湛的眸子,他看起来很是英俊。
警告?
她做了这些事情,他怎么可能是单单警告她这么简单?
他有恨她的地方,而安言更有。
但是他们都在等一个契机,他不能操之过急,毕竟安言都没动,所以他也不能动。
这三年,他等这一天真的等的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