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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魏轻岚的控诉,男人顿住脚步,转头目光漠漠地看着她,魏轻岚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害怕,咬牙慢慢开口道,“我……没有说错啊,你以前没对我这么坏的,可是最近……”
最近他的态度变化无常,不对,应该他的态度从来就没有对她好过。
萧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掀眸看了一眼别墅的构造,菲薄的唇勾勒出一抹嘲弄以及让人能够看见的冷漠,“我以前没对你这么坏?魏轻岚,我以前对你很好?”
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听到他的话慢慢低下头,脑袋摇了摇,“没,我觉得喜欢你比喜欢叶疏还要困难。”
叶疏不像萧景,甚至可以说两人差别很大,叶疏算是她第一个喜欢的男人,虽然说也有家庭的原因,但终究也是自己默认了的,看对眼了,只是在追他的过程中费了一些力气,到最后也是除了他未婚妻的位置,她魏轻岚什么都没有得到。
但是萧景不一样,她从对他一见钟情开始,到毕业之后和他订婚,很是顺利。
这个过程,她只需要负责喜欢他就可以了,不用考虑是不是他会不答应,因为有她父亲在。
可是此刻,魏轻岚心里却生出了一种她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个男人的念头,不管是那方面,她从来都看不透这个男人的想法,再加上,好像他也不允许任何人窥探他的内心世界。
就好比,魏轻岚知道他其实有另外一个住处,但是那个地方是任何人都碰不得的。
在她恍神的时间,萧景已经从她的身边走过,茯苓站在魏轻岚身边轻轻地提醒她,“魏小姐,您不进去吗?”
魏轻岚皱着一张脸看着茯苓,末了又转头看了看跟上来的他的助理乔洛,闷闷地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我上次让你将他前妻的照片给我看,你还没给呢。”
这个问题……
茯苓想起萧先生一直放在怀中的照片……她颔首,对魏轻岚笑了笑,“魏小姐,这应该是属于萧先生的私人物品了,而且您是知道萧先生的脾气的,我们在做下属的哪能随随便便查得到关于他的东西呢?”
虽然茯苓说的有道理,但魏轻岚不是傻的,她语气提高了一点,“我不信,你整天跟着他,我不信你一点点都不知道,你说——”
她伸出手指指着茯苓,“你说,他是不是又有喜欢的女人了?或者说,他对他那个死去的前妻难道还有什么想法么?!”
乔洛咳了咳,茯苓脸色微微一变,幸好萧先生已经不在这里,不然要出大事。
茯苓赶紧将魏轻岚抬起的手指给收了回去,带着些许警告意味儿地说,“魏小姐,这话是谁跟您说的?”
魏轻岚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她甩开茯苓,径自朝别墅里走去,一边有些不屑地对她道,“我最近经常出去玩儿,我身边的朋友提起我的未婚夫,她们都是这么说的,说他太太已经死了,还说,都是因为他,他前妻才会死的……”
茯苓吓了一跳,那张脸惶恐害怕得就差没有上去伸手将魏轻岚的嘴给堵住了,“我的姑奶奶,您这些话可断不可再说了,您要是想和萧先生好好的,这些心思就想都不要再想了。”
跟在他们身后的乔特助更是从头到尾都皱着眉头,要不是知道安言已经回来了,否则他说不定会上去跟魏轻岚理论。
随便对比一下,乔洛觉得,安言不知道比魏轻岚好多少倍。
里面萧景在叫乔洛,乔洛率先走了进去,魏轻岚想了想,跟着就上楼去了。
属于男人的书房,里面的一切摆设跟两三个月前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魏轻岚站在门口,看着萧景指挥乔洛说要将哪些东西带走,哪些东西直接扔了。
丝毫没有施舍一点点目光给她,魏轻岚一阵羞愤,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看着那方清癯疏淡的男人骄终于叫出了他的名字,“萧景,你既然这么不情愿又看不惯我,为什么要亲自来收拾?反正也不是你搬,你来不来有区别吗?”
萧景转头看了一眼魏轻岚,没什么表情,“自然是有区别的,加上我也可以看看你,看看你们家会做到什么程度?从此以后,魏轻岚,除了未婚夫妻这个暂时的身份,我跟你不会有任何瓜葛。”
男人的嗓音很平静,甚至没有什么起伏,也丝毫没有顾忌周围还有其他的下人,就这么毫无顾忌旁若无人地说了出来。
魏轻岚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上了眼眶,咬着牙,泪眼朦胧地看着站在书架前的男人,“你如今需要这么肆无忌惮么?当初订婚是你自己答应的,我没有逼你,都是你自己……”
“啊——”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两步走过来的男人狠狠攥住手腕,手指用力,魏轻岚疼的忍不住叫出声。
乔洛已经识相地退了出去,并且关上了门。
萧景狠狠盯着魏轻岚,俊脸寒气逼人,“我自己答应的……是我自己答应的,可你也不看看你当时是个什么样的状态,是一辈子没得到过男人还是脑子有病?你堂而皇之的用你那一腔莫名的热情,说你对我是一见钟情,魏轻岚,你就这么缺男人?”
和叶疏在一起的时候,魏轻岚应该是刚上大学不久,后来俩家解除了婚约。
彼时的自己刚刚带着一身伤回来,重振安森集团,在一次商业宴会上,他频频碰壁,魏轻岚那是第三次出现在他面前。
她说的是第三次,可萧景却不认识她,以为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
当时的魏轻岚满脸羞态,用很淑女的姿势盯着他,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爱慕,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她说,“你真好看,他们都不愿意见你,但是我爸爸愿意……”
虽然当时的情景对他来说有些狼狈,但是魏轻岚就是觉得他跟别人都不一样,就算处在逆境中,可仍旧有睥睨天下的矜贵感。
直到后来某天,他已经答应了魏正等魏轻岚毕业就和她订婚这个协议,他才猛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到魏轻岚是在叶疏的公司。
魏轻岚另外一只手扳着他的手指,但是自己力气太小,没有办法挣开,她忍不住抬眼望着他,很是委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萧景,我是真的喜欢你的,就算你跟我订婚了这么久你对我这么坏,我都还是喜欢你,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听到她这段话,萧景止不住地冷笑,攥紧她手腕的手指不住地收紧,嗓音有些大,“难不成我跟你办了个什么狗屁订婚我就要转性喜欢你了?魏轻岚,我连自己喜欢的女人我都没有给她一场婚礼,你凭什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是极痛的,仿佛有只手伸进了他的心脏,紧紧揪着那颗心脏。
如同那晚,他给她打电话,本来有很多话想对她将,但是听到安言声音的那刻,他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一定不知道,他已经病态到听到她的声音就已经泪目了。
魏轻岚瞪大了眼睛,连手腕上的痛都忽略了,眼泪无意识地滚落眼眶,怔怔地问,“你喜欢的女人是谁?是你那个死去的前妻吗?”
死去的前妻?
男人眼中突然出现嗜血的光芒,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残忍,可是眼中却带着些许笑意,甚至将攥着她手的手腕给放了,语气逼仄,“谁跟你说她死了的?”
魏轻岚被他的气势彻底吓住了,不住地后退,一边嗫喏着,惊恐地看着他,“她……她们都这……这么说,你从来不准任何人提,自己也不提,难道你真的忘不掉她?”
直到身体抵上冰凉的门板,她退无可退,萧景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跟你有什么关系?魏轻岚,你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你指望你有什么资格提?你指望自己有什么资格让我在你面前提起她?!”
长汀榭别墅,男人的书房很大很空,书架是那种和墙一样高的木质书架,密密麻麻地码好了书籍。
那些书籍中,很多都是关于全世界各地旅游的攻略,还有一面墙上,贴满了各个地方的地图,魏轻岚偶尔看了两次,基本上都是欧洲各个国家的地图。
魏轻岚自然不知道萧景的目的是什么,也问过茯苓,但是茯苓也没有给出个什么解释。
现在,她听着他严厉愤怒的语气,心里猛然冒出来一个念头,下意识地就将这些东西和他那个神秘的前妻联系起来,好似心里笃定了这些东西跟她有关。
被他捏过的那只手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着,泪水倏然落下,魏轻岚有些哽咽,“我真的有这么不堪吗?”
顿了顿,她闭了闭眼,问,“之前我跟着你去的那栋别墅,是不是你们以前住的地方?”
她后来查了,那个别墅叫做萧山别墅,也是他从别人手中花高价买来的,但是魏轻岚不明白的时候,按到道理来讲,他买那个别墅的时候,他跟他前妻已经已经离婚了才对。
萧景没说话,魏轻岚却像是什么都不害怕了,继续说,“你不喜欢我,讨厌我,可却让我住在你的房子里,为什么?”
男人攥紧手指,眉梢掠过一抹浓重的阴鸷,“不是吵着闹着订婚之后你要住我的地方?魏轻岚,你倒是提醒了我。”
“提醒了你什么?”
萧景没再跟她说话,而是将抵住门的她扯开,打开门,叫来了乔洛。
乔洛恭敬地站在门口,颔首,“萧总,怎么了?”
男人回身看了一眼书房的摆设,薄唇轻启,“不用叫人来搬东西了。”
虽然疑惑,但是乔洛还是点头,“是。”
魏轻岚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揉着自己的手腕,在他的脚步声响起来的时候,她跟上他,“你就要走了吗?”
楼梯口,萧景侧身看着魏轻岚,她仿佛当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存在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萧景视线从她脸上掠过,扫了一眼周围,最后又看着魏轻岚,“魏轻岚,从现在开始,我给你机会,要么你去跟你父亲说我们解除婚约,要么就这么继续耗下去,”
顿了顿,萧景缓缓一笑,眸底像淬了冰,“但不管是哪种情况,你魏轻岚的名字都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我萧景的配偶栏上。”
魏轻岚浑身一震,还带着泪痕的脸色微微涨红,“为什么?”
“厌恶一个人,还需要理由么?”
魏轻岚站在台阶上看着他高挺的背影,在快要消失在旋转楼下上时,她伸手紧紧抓住栏杆,从他喊道,“你怎么知道绝对不可能,我不信我魏轻岚斗不赢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加上,他并没有将他书房里的东西处理掉不是么?
而且,他如今势力没有大到能够孤军奋战和叶氏抗衡。
萧景离开了,魏轻岚这次破天荒地没有追上去,而是转身回到他的书房,站到那面贴满了地图的墙面前,想到放在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她咬牙,疯狂地将墙上的东西往地上扯。
这一刻,丝毫不管被他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
温城傍晚,落日的余晖还未散尽,斜阳慢慢落到一些高大的建筑物上,光辉看起来莫名有些神圣。
倾城会所一般是从华灯初上开始热闹,灯红酒绿的场子,都是从晚上开始的啊。
而在里面某一个隐秘的包间,叶疏刚刚独自坐在一边抽着烟,不理身边对自己极尽谄媚的女人,在这酒池肉林中硬生生隔绝出来一方天地,谁都走不进来。
除了喝酒和抽烟,就没有别的了。
但是长得好看多金,气质又显得忧郁的男人在这整个包间,难免不会被人盯上,坐在他身边穿着暴露的小姐,努力了将近半个小时,一句话都没能跟他搭上,不禁气愤地转过头。
另外一个穿着更加放荡的女人扯着她的手臂,小声地对她说,“白给了你一块肉,你却啃都不会啃,起开,让我来。”
那女人不满了看了一眼离自己有些距离的叶疏,全身上下依旧散发着那股生人勿进的气息,她咬咬牙,起身,“你啃得动你来,看你有多大本事。”
叶疏只是安静地抽烟,偶尔有那人跟他说话他心情好了可能会理一下,但多数时候都是静默的。
直到自己含在唇间的香烟被一只手拿走,他先是皱眉,视线跟着往上,看到的时是女人颇有些暴露的白花花的一片,只有顶端被黑色的蕾丝布料遮住了。
看起来,穿了比没穿的诱惑还要大,画着浓妆的脸让她看起来多了风尘的味道,可那张脸依旧是美丽的。
被人取走了唇间的烟,叶疏也没有恼,只是转头看看地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女人。
女人看到他的反应,心里滑过一丝窃喜,在他意味不明的目光中将从他唇上取下来的烟含进自己唇间,狠狠吸了一口,方才看着他,嗓音性感又魅惑,“还以为叶总不近女色呢,吃了您的烟,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呢。”
包间里的光线有些昏暗,那女人见她说了这样一番话叶疏都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生气的迹象,当下她的动作不禁大胆了一些,将本来离他有点距离的身子给靠了过去,“叶总今天,看起来心情有点不好?”
本来叶疏这边没什么动静,因为他从头到尾不与人交流,席间的人也没管他,只当他今天是不想玩儿,可现在,他身边有女人靠近,自然就有人以为他兴致来了,有人不禁搂着怀中的软玉温香笑着看着叶疏身侧的女人,“莉莉,好好伺候着叶总。”
莉莉哎了一声,端起面前的酒杯举到叶疏嘴边,目光妩媚,嗓音更甚,“叶总,赏脸喝一杯?”
女人低头握着酒杯那一瞬间,叶疏眼里闪过一丝微光,没接过她手中的酒,却将她的酒杯朝另一侧一推,整个人后移一下,情绪很淡,“不赏脸,你们玩自己的。”
“……”
“叶总,你啊可别愁眉苦脸的了,长这么帅还苦着脸,你让我们这哥几个可怎么活?”
“就是,再说了,听说你前几天黑了安森集团的一桩生意,让萧景忙活了好几天才解决,温城生意场上,谁不知道你跟萧景是死对头,现如今安森集团在你们叶氏之下,你可不得高兴高兴?”
都看着叶疏,叶疏冷不丁地冷笑了一声,掀眸看着那男人,“你以为凭他的手段,那点儿碰撞在他眼里不过是点儿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
听到叶疏这么说,有人就说,“我最近怎么听说,萧景好像要跟魏家解除婚约了?”
毕竟这件事没有石锤,都是凭猜测的出来的消息,谁也没个准头。
不过说起来萧景,如今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除了神秘的剩下估计就只有冷漠了吧。
叶疏恍惚了一下,不知道想起什么,笑了笑,“你们懂什么?这个婚约根本就不存在的,谁能拿捏住的住他呢,什么都不要了的男人。”
最后几句很少人听的清楚,唯独坐在他身边,离他最近的莉莉听到了,她大着胆子上前问,“叶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相比较而言,萧景那个男人给外界造成的假象更大,对女人的吸引力也更大,莉莉少有几次听到身边的人说起来关于萧景的只言片语,都是说他性子如何如何冷酷,长得如何如何帅,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叶疏转头静静地盯着莉莉,半晌抬手,将拇指覆盖在她涂得鲜艳的红唇上,一阵用力地碾压,“就算出来卖,也要选择合适自己的妆容,不是么?”
莉莉任由他粗鲁地将自己唇上的颜色弄花,脸上尽是谄媚的笑容,“叶总的意思是,我今天的妆容不和您的胃口?”
震耳的音乐声传来,叶疏用干净的那只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盯着莉莉的脸评价,“眼影太重,黑色不适合你,脸涂得太白,像鬼,唇色太深偏暗黑,我不喜欢。”
听到他这么说,莉莉也没有丝毫不高兴,只是偏着脑袋问他,“那你喜欢什么样儿的?我去弄成那样?”
叶疏脑中闪过一张脸,端起一杯酒一仰而尽,“将你脸上的妆程度弄掉一半,我喜欢烈焰红唇,不喜欢中毒般的颜色,知道了么?”
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叶疏将手指贴到莉莉脸上,那沾染了她唇色的手指接触她的皮肤难免颜色弄到了一些在她脸上,但她没有丝毫不高兴,笑着捡起自己的包,凑到他耳边魅惑地道,“你喜欢什么样儿我就可以变成什么样儿,叶总。”
而后起身去了洗手间。
有人看着叶疏和莉莉的互动,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叶总,据说萧总也在这里,我看八成一会儿要过来找您,今天这聚会又不隐蔽,我们一起弄了他一笔,他心里估计憋着口气呢,一忽儿要是找来了,您可得顶着。”
“不过叶总,说来我也是好奇,我怎么看着好多次您对安森集团出手,萧景都采取的不管不顾的态度,要是有什么损失,事后自己填上就完事了……”
叶疏冷淡地一笑,将擦拭了自己手指的纸巾扔掉,冷嘲,“哪里不管不顾,你都说了,一会儿可能就要找上门来了,他哪里像是不管不服的样子?”
……
莉莉进了洗手间,将包搁在台子上,双手撑着洗手台,直勾勾地看着镜子中那张脸,嘴唇基本已经恢复了原来的颜色,深邃的眼影的确让她的妆容看起来很是浓重,听叶疏的话,他是不太喜欢妆画的太浓的人,可却又喜欢大红唇?
不管怎么说,好不容易离这男人近了一步,她要把握住所有的机会,应该说,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莉莉在卸妆,思考叶疏喜欢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莉莉偏头快速地看了一眼。
身侧的女人微微俯身在洗手,侧落在胸前浓密又乌黑的长发挡住了她大半边脸,只是不知道是因为灯光的原因还是怎么的,她那双手格外的白,又细,白皙的手背青筋都突起来了。
莉莉在补妆,恰好看到身边的她在收拾自己的长发,用手指慢慢地梳理着,眼神有些涣散,脸上的表情也很寡淡。
但是莉莉只看了她一眼,就被她吸引住了,将叶疏刚才说的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而后自动带入到她身上,竟然觉得,那么寥寥无几的几个字,竟然和她这么契合。
莉莉咳了咳,放下自己手中的粉饼,转头看着她,“你这张脸,花了多少钱?”
彼时安言脑中还充斥着一对乱七八糟的东西,身旁冷不丁地传来这样的声音,她愣了愣,但是整个空间里,只有她和另外一个女人。
毫无疑问,这话是对着她说的。
安言抿唇,看着镜子中身旁人的脸,长得还可以,底子是不错的,这是这张嘴讲出来的话太不好听了,“你自己估计一下,我这张脸花了多少钱?”
莉莉看她满脸漫不经心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想,估计这一头乌黑的头发也是接的,当面对比自己好看的人,心里生了嫉妒的心思,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往酸人往难听那方面去,“眼睛,鼻子还有下巴都整了吧,尤其是眼睛,开了眼角还割了双眼皮,”
顿了顿,莉莉忍不住凑近了一点,盯着她纤长的睫毛,“你这睫毛也是种的?”
看着莉莉一脸鄙夷又艳羡的模样,安言伸出一根手指头抵着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肩膀,将她推开了一点,说,“你身上香水味儿太重,我有点过敏。”
“……说吧,到底花了多少钱整的?”
莉莉抱着手臂,扬起下巴盯着她,等着安言回话。
安言勾唇,盯着莉莉的脸,“想整成我这样?那你可能要回炉重造了。”
说完,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洗了洗手,拿了包就想转身离开,但是莉莉猛地扯住她的手臂,“都是出来卖的,你以为自己能有多高贵?整了就整了,你那脸,指不定打了多少玻尿酸!”
安言觉得自己要被气笑了,本来今晚挺抑郁的心情瞬间被她逗乐,势利又刁钻的女人,她不是没有遇到过,但是势利刁钻又蠢的女人,她还是挺少见的。
她将莉莉的手拿开,扫了一眼她的穿着,说,“好,你想整成我这样,多睡几个有钱男人可能有点机会,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想多在周旋,安言转身就朝门口走去,这一次莉莉没有阻拦她,可是在看到安言走路的姿势时,眼中还是滑过了不屑,她叫住安言,“喂——”
安言顿住脚步,侧身,没说话。
“长成这样真是可惜了,没想到是个残废,我看估计很少有男人点名叫你爸,中看不中用,在床上都不能让男人尽兴,估计很难够让男人享受到好玩的姿势吧?”
虽然知道这一张脸和这一双腿配起来,难免会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柄,但是一天之中,被说好几次,再怎么有耐心不在意的人估计都会不高兴。
安言转身,眼中带着笑,瞳仁里映出莉莉暴露的样子,语不饶人,“哦,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就算是这样,也是男人排着队来,你以为需要需要像你一样?”
莉莉看着她挺直了腰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虽然脚微跛,但是那股气质还是在的。
与安言擦肩而过的女人不经意间看了她一眼,也是被她的模样惊艳到了,走进来看到莉莉眼中嫉恨的神情,她上前抓着莉莉的肩膀,“莉莉姐,你怎么了?”
这女人就是方才在包间里坐在叶疏身边的女人,莉莉气急败坏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撑在洗手台上的手指攥的很紧,“都他妈装什么装?一个残疾装的那么高傲,都是出来卖的,我他妈不知道你高贵在哪里!”
虽然安言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鄙视,但是从她的字里行间莉莉就是看出来了她的不屑。
“莉莉姐,你说刚才的那个女人么?她长的挺好看的。”
莉莉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不过就是一个残废!”
身旁的人不知道她的怒气怎么突然之间就来了,也不知道她跟刚才那个女人发生了什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朝隔间里去了。
最后不忘提醒她,“对了,莉莉姐,叶总已经离开了。”
莉莉终于反应过来,转身,眉头拧的很紧,“离开了?”
“嗯啊,别人叫走的还是怎么,反正乱的很,我也不是很清楚。”
莉莉狰狞着一张脸,将自己摆在洗手台上的东西全部都扫到了地上,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声音很响。
白乔给安言打电话的时候,安言已经走到了包间门口,白乔招呼她过去,等她坐定了,才俯身在她耳边说,“诶,你说怎么这么巧,我刚才听说有个包间打起来了,秦淮不是趁着你不在来抓我来么,现在已经赶过去了。”
此刻她们的包间里,只剩下了她跟白乔,本来就只有她跟白乔,两人一起出来放松的。
但是安言离开之后,秦淮出现了,白乔差点没有顶住被他带走了。
白乔看着安言脸上寡淡表情,碰了碰她的手臂,“诶,你怎么都没什么反应,我看着挺好玩的。”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难不成现在去看看热闹?”
白乔看着她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忍不住说,“那要不我们还是去看看?”
“你不怕秦淮了?不怕因为自己是正深陷绯闻的公众人物被人认出来了?”安言挑眉道。
“倾城会所没有这么不隐秘,毕竟是高级会所。加上,秦淮现在估计顾不上我,能让他去管的,多半还是挺棘手的。”
至此,安言没有什么理由反驳了,加上她是属于可去可不去的,白乔自己都不怕,她还怕什么。
直到三分钟后,白乔拉着她走到那更加华丽的包间门口,外面没几个人,但是安言看到了萧景身边的人——茯苓,她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白乔看了她一眼,“怎么了?你脸色突然有点难看。”
已经被她扯到了门口了,安言只能硬着头皮摇头,“没什么。”
茯苓本来关注着包间里的情况,猛然间抬头看到了安言,她张了张口,“安小姐……”
安言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身旁的白乔忍不住抓进了安言的手臂,皱眉怔怔地说,“这是要闹出人命吗?”
里面用一个乱字来形容完全都是不够的,包间里沙发周围那团,两个人男人扭打成一团,远远看去,那架势根本就不分你我,也不知道轻重地完全是赤手空拳地互相锤着。
包间里的光线本来就不亮,但是很混乱,安言不止看到了萧景,还看到了乔洛跟叶疏,而正在打架的人就是叶疏和萧景。
白乔认不出叶疏,但是认出了萧景,她掐着安言的手臂,说,“还真是稀奇了,萧景竟然也有这一天,我看真该录下来,我可以当成笑话笑一年了。”
安言将她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指拿开,压下眉心,“白乔,我们回去吧。”
茯苓担忧地看着自家萧总,虽然叶氏叶总看起来并没有占什么优势,况且还有秦淮跟乔洛在一旁劝架,但是茯苓还是担心,自家萧先生的腿有旧伤,身体也不如看上去的好。
茯苓将目光移到安言身上,“安小姐,您能不能上去劝劝?萧先生看到您来了,肯定就会住手了。”
“你这话可真好笑,他们打起来跟我又没关系,都是成年人了,就算是闹出人命来了也是自己作的,何必呢?”安言想也没想就转身。
手臂却被白乔拉住,白乔听着里面的声响,除了秦淮的嗓音剩下的就只有拳打脚踢,椅子撞在地上加上就酒瓶酒杯碎裂的声音,听起来挺激烈的。
“安言,要不你去劝劝?”
安言冷着一张脸看着白乔,很显然里面的人没有心思注意这边,安言也不那么害怕被人发现,“白乔,我眼中怀疑你事先知道是谁在这里闹事。”
白乔立刻和她站在同一阵营,“算了,当我没说,我们走吧。”
“安小姐,萧先生就是因为您打起来的,您……”
茯苓的话还没有说完,安言的脚步就顿住了,看着走廊上正带着人朝包间里走来的男人,她松了口气,侧头对着茯苓,“你进去问问是不是没完没了了?警察来了,让他们去警局继续打吧。”
路轻绝带来的人中,有人大声喊了句“警察来了”。
路轻绝对于安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有些奇怪,他先走到安言面前,安言率先挽上他的手臂,低声说,“路警官,我本来是在跟着你约会,你突然接到任务顺便就带着女朋友来了,没毛病吧?”
白乔看着立马就把她甩了的安言,有些不满,“那我呢?”
“秦淮还在呢。”
她挽着路轻绝的手走进去,里面的人终于因为来的人多了点,被人分开了,秦淮看到终于熄火了,撑着一只沙发靠背站着,立马摸出烟点上,目光在路轻绝跟安言的脸上转来转去,微微喘着气说,“再不来,可能真的要出人命了,”顿了顿,他说,“我可能要被累死。”
拉一个理智全无的男人跟一个疯子,秦淮觉得,出人命的可能不是萧景跟叶疏中间的任何一个人,而是他自己。
路轻绝看了他们两眼,也没多说什么,只冲自己的人道,“都带走吧,我看两位都想去警局喝喝茶了,真是难为你们了,大晚上的朝局子里跑,警局还要招待你们。”
路轻绝是本来就没在警局,身上穿的也是便服,是临时接到秦淮的电话叫了人过来的。
萧景一直阖着眸垂着头,叶疏好点儿,听到路轻绝的声音还抬头了,将扯着自己的人挣开,伸出拇指将自己嘴角的血迹抹掉,盯着叶疏——
“路警官还真是——”闲字还没说出来,他就蓦地顿住了,目光瞬间移到站在路轻绝身边的女人脸上,然后,彻底怔住。
他想过无数个再次重逢的场景,唯独不包括现在。
叶疏以为,有一天安言回来的时候,身后要么是风,是雨,是雪,要么是明媚的阳光,可是独独没有想到,她挽着另外一个男人的手臂出现在他面前,身后是黯淡的光。
可她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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