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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初咬着牙,看着她脸上的冷漠,眸底勾起嘲讽,“所以说,我当时没死,你很失望?”
失望?
安言看着萧景站的方向,冲他轻轻一笑,不带一丝感情,连恨都好似不存在了,“她说我很失望,你也这样觉得吗?”
还没等他们有任何反应,安言转身就走。
宋子初自然不能让她就这么离开,两步上前就想将她扯回来,但是手指刚刚碰到她的衣角,男人已经快速地挣开茯苓的手,上去将宋子初拉开,大掌轻轻攥住安言纤细的手腕。
低头垂眸看着她,此刻,仿佛周围一切都不存在一样,男人声线很低,眸子里翻腾着幽深而晦暗的情绪,“不是,我没那么想过。”
至于当时会那么愤怒,纯粹是宋子初因为死在那场事故中,多多少少,她安言是有责任的。
但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她,安言是什么人,其实他很明白,就算嚣张跋扈,可还没到要害人的地步。
宋子初在他们身后止不住地冷笑,看着面前男人高挺利落的脊背,脸颊上受伤了的地方红着,其它地方苍白,“萧景,你如今要护着她是不是?所以说宁愿让自己被猪油蒙了心,要是我当时真的死了呢?!”
要是真的死了,他们之间还是橫垣着一条人命。
男人微微侧首,语气淡漠,“没有如果,你没死,你活的好好的,可是周围的人却都因为这个不存在的结果承受了代价。”
安言抽回自己的手指,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直接说,“她说的没错,我现在你们就觉得讨厌,但是萧景,”顿了顿,安言朝送你做出看了一眼,“我刚才可是扇了她两巴掌呢,你没什么想说的么?”
宋子初攥紧了手指看着他们,心像是被砸出了一个窟窿,冷风不停地灌进来,她安言都那么说了,可站在身前的男人就是无动于衷。
这时候,安言头微微朝着她,冲宋子初嫣然一笑,俨然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宋子初,他好像并不是很在意呢。”
风很大,男人幽深的眸落到安言穿着露手臂的衣服上,眸色深了深,朝安言走进了一步,也没动手,只是说,“风太大,我们进去说。”
说着,男人不动声色地朝安言的脚看了一眼,闭了闭眸,朝茯苓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茯苓,去车上拿件披肩。”
“好的,萧先生。”
茯苓看了一眼安言就准备离开,宋子初这个时候却猛地叫住要硬拉着安言离开的男人,嗓音尖细近乎撕裂,“萧景!你如今是不是真的无论如何都要她?!我赔了一只手后还不够,你们真的还想要我的命?”
此刻的宋子初几乎丧失了理智,毫无形象。
安言低头看了一眼男人紧握着她的手指,嘴角扯出一丝笑,没打算挣开,倒是脚步停了下来,萧景侧头看着她,“怎么了?”
她难得没有抵触,很平静地陈述,“她有点烦,大概是见不得我们这样?”
见不得萧景对她一副情深的样子,所以终于忍不住了么?
虽然她现在也见不惯这男人,但是能将宋子初弄崩溃好像还是挺划算的,毕竟萧景只是固执地牵着她的手,以前他们连滚床单都不知道滚了多少回,她现在又何必在乎牵一牵呢?
尤其是,看到宋子初这个样子,心里还真的像她说的,挺有优越感的。
宋子初看着那方低语的人,指甲狠狠陷进手心,但是不痛,她冷笑了一声,情绪几近崩溃,“萧景,我从你们的面前跳下去,以后你们就再也不能在一起了!”
安言眉梢滑过丝丝缕缕的讶异,随后恢复如常,将手从男人大掌里抽回来,朝她的方向走,萧景眸子一凛,伸手拉住她,安言回头,“人家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不好意思不陪她将这场戏演下去。”
声音轻浅,宋子初根本就听不到,但是萧景脸色却不是很好看,只好跟着她。
宋子初在安言朝她慢慢走过来的时候,瞳孔扩散到了极致,眼里闪过诧异,抿紧了唇。
直到在她面前站定,安言才毫不在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脚,眼里都是从容,“看到了?我现在是半个残废,你说你赔了一只手,可我刚才看你还有力气抬手打我,但我的腿可是残废了呢。”
萧景听到了安言的话,俊美忍不住狠狠皱起,宋子初打她?
但是看安言的状态,很显然宋子初没有得逞,只是听到她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的腿疾,男人呼吸猛地一窒,她的腿,是真的好不了了么?
要不然曾经那么爱美的一个人,如今怎么能甘愿承受这样的结果?
她从出现到现在几乎都没有给过他机会接近她,所以他根本没有机会看看她的脚踝,但是从她穿的鞋子可以判断出,她腿的伤,还是或多或少影响到了她。
想至此,萧景不禁站在安言身边,手指微动,侧头痴痴地看着她。
安言忽略了来自身侧的视线,只是盯着宋子初。
宋子初仿佛现在才回神,却是止不住地笑,“安言,你也有今天,亏心事做多了,总是有报应的!”
“我的报应早就来了,但是宋子初你的呢?”
萧景还是没能忍住伸出手掌包裹着安言的手指,并且以一种眷念的情绪摩挲着她的手指,他知道,她能忍受自己接近她,不过是因为他们在宋子初面前。
宋子初双目猩红,蓦地想起那个下着雨的夜晚,男人全是湿透了出现在她眼前,不由分说地将她的手腕拧断了。
那个时候,她几乎就毫不犹豫地预料了到了安言在他心里的位置。
不过是时间愈久就藏得越深,所以几乎他的感情几乎瞒过了所有人,可能连他自己也瞒过了。
宋子初回头看着一眼高楼边缘,再度后退了一步,看着安言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安言,我死也不会让你如愿的!”
安言笑着看着她,淡定自若,“那你就去死啊,现在就跳,你看看我会不会如愿。”
茯苓刚刚上来就听到这句,吓得不敢再往前走,只能怔怔地在后方看着他们,眼里露出惊恐的光,抿紧了唇。
这……前萧太太看起来真的不是什么好人呢?
宋子初一阵羞愤,闭了闭眸,将目光放在萧景身上,整个人有些颤抖,连声线都是不稳定的,“萧景,你打算就这么一直不说话么?!”
没等身旁的男人有任何动作,安言再度朝她跨了一步,“他现在要使劲儿讨好我呢,你要他说什么?”顿了顿,安言脸色蓦地变得凛冽,音调拔高,“宋子初,当初要不是因为你,我哥很可能就不会死,明明已经要醒了,怎么偏偏就那么巧呢?!”
男人心脏蓦地像是被细小的针扎的很难受,他侧头看了一眼安言,垂在身侧手指颤抖着。
安谨……他知道安言对安谨醒来抱有多大的期望跟希望,甚至于就算没有他只身一个人也要去法国找人,明明离成功已经很近了,但最终铺天盖地的绝望还是将她淹没。
关键是那天,是他错了。
他不该将她关在办公室外面,明明在里面已经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泣,认识她这么久,安言从未像那天那样哭过,她父亲去世的时候也没有,因为她知道安玖城到了这一步,没办法。
可是安谨不一样,她所有的希望都倾注在安谨身上,但安谨却死了。
男人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那一天,但凡他开门出去看她一眼,他们之间也不会这种结果,她不会心灰意冷到不将宋子初活着的消息告诉他,然后在那一个大雪覆盖了整个温城的天气里离开。
后来,他就算倾尽所有也找不到她。
归根究底,还是他自食恶果了,死了的人已经死了,但是活着的人还需要继续活着,况且,那个时候已经意识到了她在他生命里的重要性,却还是一意孤行,以为惩罚自己,惩罚她可以让他们之间以后的路能好走一些。
所以说,都是他错了。
宋子初心灰意冷,已经不想去想什么了,只凭着自己的心思说,“我怎么知道他就刚好死了呢,兴许是我没死成,所以他代替我去了吧,毕竟你安言劣迹斑斑,对我做的太过分了!”
安言抬手就又想扇她一巴掌,但是忍住了,唇上的弧度很是冷漠,“听你说话我简直想吐,你快去死吧,我不拦着你了。”
男人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
但是茯苓站在他们身后,却清晰看到萧先生紧握成拳的手掌,还有偶尔因为角度温度看到的侧面上他眼里的狠戾。
这样的萧先生,仿佛血液重新注进了他的身体里,却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残暴了。
茯苓突然有些遗憾,她要是早点在萧景身边当管家就好了,萧先生这么爱前萧太太,他们之间经历的,肯定都能谱写一部著作呢。
想到这里,茯苓不禁又开始心疼起了魏小姐来,萧先生真的从头到尾没有露过一个好脸色给魏小姐呢,尽管魏小姐已经那么低声下气了。
等茯苓再度抬眸看前方时,嘴巴突然长大,“啊——”
那个女人真的跳……
茯苓睫毛止不住地颤抖,身体像是灌了铅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跳加速,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一个个都带着一股疯狂的决绝,这十几层高的楼,是说跳就跳的吗?
前萧太太也是,到底是多恨萧先生,才能毫不留情地将他朝悬崖边上推呢?
茯苓几乎毫不犹豫地认为,要是安言手劲儿再大么一丢丢,自家萧先生都会跌下去,因为萧先生这两天极少休息,精神状态很不好不说,在毫无预料的情况下被前萧太太一推,不吓死人才怪。
在最后关头,萧景还是伸手将宋子初扯了回来,并且往后面拉了好几步,才猛地撒手。
安言冷漠地看着,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男人这才抬头去看安言的脸色,走到她身边再度牵起她的手,看着茯苓站着的方向,“茯苓,将披肩拿过来,傻了么?”
“哦,哦。”茯苓赶紧跑过来,将披肩递给男人。
萧景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给摔在地上的宋子初,而是将披肩展开,披在安言肩上,安言伸手揪住那柔软布料一角,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我站累了,想休息了。”
男人嗓音嗓音沙哑,揽着她,“好,我们回去休息。”
宋子初低着头,长发遮住了脸上的表情,但是撑在地上的手指紧紧抓着地面,浑身起伏,安言路过的时候,低头,如画的眉眼间隐藏着冷意,“要死你死远点儿,找个没人的地方,不要在我面前碍我的眼,不然下一次我可能真的会忍不住伸手推你一把。”
宋子初手指攥的紧紧的,心里情绪在翻腾,在男人就要与她错生而过的时候,她漠漠开口,“为什么要拉着我?死了不就称你的意了么?为什么还要拉着我!”
萧景看了眼那方慢慢朝门口走去的女人,还是蹲下身来看着宋子初,嗓音里甚至漾出一些笑意,“子初,她还没消气呢,所以你不能死,至少现在你要好好地活着,你知道吗?”
……
萧景追上安言的时候,她正慢慢地朝下楼梯,一手捏着披肩,一只手提着不方便的那只脚的裤脚,走的很慢,也很小心。
男人眸色一凝,大步上前,倏然将她打横抱起来。
“啊——”
一阵天旋地转,说不恐慌是假的,她刚开始因为腿不方便又在恢复期,在下楼梯这件事情上吃了很多亏,现在每次下楼梯都小心翼翼的。
这突然的一下,她心脏猛地悬起来,下意识就搂住了男人的脖子,属于他的气息从各个角度窜入自己的鼻息,安言精致的眉皱紧,开口,“放我下来。”
语气冷漠,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男人心里却像是大石头落了地,低头瞬间,目光缱绻,嗓音微微哽咽,“楼梯,你不好走,我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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