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再也抓不住她

花三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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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顾少钧现在所求的,就是跟唐白前嫌尽去,只要她还愿意理他,其余的,他都没什么在乎的了。

    反正他已经失忆,只要继续想不起来,又远远发配在川都修水渠,大皇子不会拿他怎么样。

    毕竟要办一个侯府世子,不仅需要充足的理由,还需要超级高的手段。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人死了还要善后的。

    只是在唐白心里,他是为大皇子办事,不管得力不得力,到底是为人走狗,想害爹爹的性命,如论如何,他们是回不去的了。

    相比于顾少钧的乐观,唐白心里沉重而压抑。

    顾少钧还想将她搂得再紧一些,唐白推开他,认真看着他的眼睛,残忍说道:“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管真相如何,在我心里,如今只有为爹娘查明真相,报仇雪恨一事,再无其他。”

    说完不等顾少钧反应过来,就蹑手蹑脚跳下屋顶。

    只是,脚踝处却被顾少钧拉住:“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陪你就是。”

    唐白脚轻轻一蹬,轻盈翻转脚踝,摆脱他的牵制:“不必。桥归桥,路归路,世子自己走便是。”

    顾少钧手中空空如也,怅然若失。

    他忽然觉得,无论再怎么努力,也抓不住唐白了。

    只要他是督密卫,只要他去了扬州,只要他去过唐府。

    成功与否,都不重要。

    他曾经有害她爹爹的心。

    就不行!

    他早已经在遇见她之前,失败得一塌涂地。

    唐白逃也似的离相国府后面的围墙,回到别院。

    阿竹躺在她的床上还没睡,唐白轻声叫她:“半兰没怀疑吧?”

    “没有。”阿竹摇头。

    唐白与蒙氏说完那些话之后,跟半兰说,她说了一些得罪蒙氏的话,怕蒙氏跟相国夫人告状,将她赶出别院。

    请半兰帮忙听听,倘若蒙氏提起她,说了什么回来告诉她一声,她好想一些应对之策。

    毕竟,蒙氏若要提六皇子与张婷的婚事,就绕不开唐白。

    半兰也不舍得唐白离开别院,勉为其难答应了。

    蒙氏只要提,相国夫人要么直接一口回绝蒙氏,那说明相国大人已经跟她通过气,不扶持六皇子。

    若是要商量,那就说明还有机会。

    果然,半兰回来禀告后,唐白就留心着,跟阿竹轮换在相国府屋顶上趴着,直到夜幕降临,相国夫人终于进了相国大人的屋子。

    如今看来,是六皇子对相国府并无合作之意。

    不知道是真的淡泊,还是另外有打算。

    今日与顾少钧的相见,也在唐白心里激起了很大的波澜,她甚至久久无法入睡。

    接受他是不可能了。可是心里总是会有一丝丝的眷恋。

    只是,这点情绪并没有停留太久,因为第二日,就听说永定侯世子出城回川都去了,在城门口还跟守城的士兵起了冲突,心情不佳的抽了人家两鞭子。

    唐白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分明是他对不起她,为何面对他的深情,她却有时候,有一种辜负了他的感觉?

    还是不要去想的好。

    阿曼写了帖子,请唐白过去坐坐。

    唐白禀明了相国夫人,去了永和郡王府。

    永和郡王外出公干,要去四五天。阿曼闲得慌,又没有什么亲近的人。

    “上一次他出去一个多月,我怀了身孕,满心都是欢喜,倒是不觉得无聊。可如今孩子没有了,他出去两三天,我都心慌的很。”阿曼跟唐白吐槽。

    “苗寨的姑娘,不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吗?怎么你患得患失成这样。”唐白打趣她:“当初是谁哭着喊着要回贵州去,不要留在京城呢。”

    “你不知道,他对我很好。”阿曼羞红了脸:“我坐小月子那段时间,喝汤都是他喂我。没什么事情,就围绕在我身边,给我讲故事讲笑话解闷儿。”阿曼越说越开心,全然未察觉,身旁的唐白已经变了脸色。

    永和郡王对阿曼这样好,那对宋妙人的情深义重痴情不改,又是什么?难道说,男人真的可以同时爱上好几个女人?

    还好宋妙人没有答应永和郡王,不然看着他这样对阿曼,估计心里多难受。

    可是永和郡王对阿曼这样好,背地里又一遍又一遍的求娶宋妙人,岂不是也伤了阿曼的心?

    唐白以前还觉得永和郡王跟花子俊相比,是风流而不下流。

    如今对宋妙人和阿曼相处出了感情,又难免觉得永和郡王也是个大渣男了。

    阿曼还在喋喋不休的说话,外间有个嬷嬷端了参茶过来给阿曼喝。

    “这是郡王爷吩咐的,每日一杯,给阿曼姑娘补身子。”嬷嬷对唐白解释。

    唐白闻着那参茶有一股刺鼻的气味,忙往后站了两步:“这样看,郡王倒真是对你无微不至,体贴关心的。”

    阿曼有些羞怯的笑了,将参茶一口一口喝完,残碗递给嬷嬷。

    那嬷嬷拿出去,将碗里的残渣倒在院子里的盆栽中。

    阿竹瞧见了,笑着道:“这郡王府的下人们倒是乖觉,相国府的可不一样。”

    唐白笑:“怎么不一样?”

    阿竹道:“我听半兰说,相国府的奴婢们,若是主子不管的话,上好的参茶啊,汤药啊,燕窝什么的,主子吃剩了,偷摸着都要倒进自己口中的。像蒙氏不大爱吃这些东西,很多时候就一两口,其余的剩下,就有不少丫鬟为了伺候她吃饭,抢着打破了头。”

    唐白哑然失笑:“还有这等事?”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奇怪。对于穷苦人家的女孩儿来说,燕窝参茶都是上好的滋补佳品,可是买来吃,熬成一碗,也要三五两银子。若是上佳品质,还要更多,她们哪里吃得起。

    可是爱美又是女人的天性,主子们口中剩下的都是香的,哪里还在不在乎是不是残羹冷炙?

    若有主子吃剩的愿意赏给下人们,都是下人的福分。

    如此,倒是真觉得永和郡王府的嬷嬷们,训练有素。

    “她是极好的,从我小产了就一直照料我,从未出过差错。”阿曼听见她们的对话,笑着说道:“她身体也大好了,前段时间还跟郡王爷说,想回老家带孙子呢。”

    唐白笑眯眯的:“年纪大了是挺恋家的,难道你不想回苗寨吗?”

    “想回,但是又舍不得他。”阿曼说起这个,不像那些大家闺秀一般支支吾吾,反而热烈直白:“我若是回去了,他伤心,我也伤心。可是我也想阿妈和阿哥。”

    “那你就待着,等永和郡王再去贵州的时候,就把你带上,回家探亲。”唐白建议,笑着说道:“看样子,你还是想给永和郡王生个孩子的。”

    这个每个女人,对于自己心爱男人的最大奉献。

    阿曼自然也是一样。她笑着,格外灿烂,重重点头:“是了。只是……”她有些沮丧:“郡王最近不大碰我,说是我身子骨还没养好。”

    “其实我已经大好了,他不信哪。”阿曼说到这里有些失落。

    “对比与沈姑娘,你好多了。”上次因为情绪激动,当着阿曼的面,唐白跟永和郡王说了沈姑娘的事情,生怕阿曼介怀,看阿曼似乎是知道沈姑娘存在的,因此说话也不那么避讳了:“沈姑娘说,她是一直喝避子汤的,所以才对永和郡王死了心。”

    阿曼惊讶:“原来是这样。”

    有些失神。

    唐白看她情绪要不好了,与她坐着闲聊了一些杂七杂八,阿竹觉得无聊,出去闲逛去了。

    “我阿妈写信来,说苗寨现在也好了,寨子里有官府送钱粮……”阿曼跟唐白说道。

    年初贵州山体滑坡,苗寨有一小部分遭灾,朝廷派人救援。

    聊到吃了午饭,唐白这才回去。

    路上阿竹诧异道:“那个嬷嬷先前还夸她呢,结果我刚才出去闲逛时,发觉她自己在偷偷炖阿曼姑娘的补品吃。”

    “你怎么知道那是补品?”唐白只当做娱乐消遣,问了阿竹一句。

    “哎,她偷吃被伺候阿曼的那个丫头看见了,两个人吵架。”阿竹笑:“那丫头骂她为老不尊。之前姑娘送她吃她不吃,这会儿非要偷着吃,也好意思……”

    嬷嬷就骂她多管闲事,再这样就让她不好过。

    她大概是斗不过那嬷嬷,只能委屈的念念叨叨走开了。

    “不管她们,哪家人多了,都会有这些是是非非的。”唐白笑。

    “不是,主要她会骂人,骂人很厉害,是个厉害的丫头。”阿竹也笑,唐府以前一派和谐,她不会骂人,觉得稀罕,因此继续说着:“我听了几句,见那丫头走了出来,怕她发觉难堪,就躲了起来。你猜怎么着?”

    那丫头一面走,一面回头骂那个嬷嬷:“老不死的,吃不死你。也不怕生不出孩子来!不过年纪那么大,生不出来是正常了……让你吃,吃个够本!下辈子也生不出孩子……”

    她说着说着似乎意识到什么,惊恐地与唐白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察觉到出了问题。

    “你确定是伺候阿曼的丫头?”唐白抓住阿竹问。

    “是……”阿竹哆嗦着,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是最最恐怖的记忆,忙道:“是那个丫头,你们聊天,说的都是苗寨的事情,她大概跟我一样,也听多了听腻了,就走了出来,奴婢又不是第一次跟小姐您去见阿曼姑娘,一直伺候的,就是她!”

    唐白的意识回转过来,拉着阿竹的手松开一些:“阿竹……你知道的,这件事情可大可小。”

    “奴婢知道,奴婢绝计没有听错。”阿竹仔细回想看到的听到的事情:“那丫头骂嬷嬷生不出孩子,奴婢乍一听之下,以为在讽刺她年纪大不好生养了。刚才复述给小姐听,才跟小姐一样发觉问题……”

    丫头骂嬷嬷生不出孩子,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吃了阿曼的补品,才生不出孩子。

    既然那丫头知道,而嬷嬷不知道,那说明——永和郡王是知情的。

    就是永和郡王授意。

    沈姑娘以前喝避子汤,不能有身孕。她说的理由是,正室还未进门,妾室岂能先生孩子?

    阿曼也是妾室。

    唐白心里咯噔一声,忽然有了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

    她盯着阿竹,问道:“阿竹,你愿不愿意揭开伤疤?”

    阿竹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虽然她根本不知道唐白要干什么?

    两个人折回永和郡王府,阿曼正在午睡,唐白笑着道:“路上碰见柳氏,坏了心情,不想回去了,又是勾心斗角。”

    作为回报,唐白也讲了一些相国府的,无光痛痒的事情给阿曼听,权当听个稀奇。

    阿曼听了让了床榻的一角给唐白:“姐姐上来歇息。”

    “刚睡醒真是美,瞧着红光满面的。”唐白笑眯眯的指着阿竹:“她也小产过,但是身子骨就虚了,没有你养的这样好。”

    这是阿竹最不堪的记忆。

    阿曼果然立刻就起了兴致,问阿竹道:“你也有过?”

    阿竹将事情言简意赅的说了,只说是与“情郎”情投意合,后面被棒打鸳鸯,然后被人欺负就没保住。

    阿曼听了眼角湿润起来:“我也是,都说三个月前的孩子很脆弱,我只是喝了一碗汤,吃了午饭,就流血了……”

    人对于同命相怜的人,都会有一种本能的亲近感,愿意说出那些痛苦的事情,以求获得共鸣。

    阿曼初出苗寨,人非常单纯,根本想不到,她的孩子,有可能是人为害的。

    她以为,永和郡王与她一样,十分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唐白却起了疑心。

    永和郡王对阿曼虽然宠爱,可是并没有超越以前沈姑娘的待遇。况且,正室没有进门,妾室不能先生,是永和郡王自己立的规矩,不大可能就这样坏掉。

    起了疑心,又听了阿曼毫无城府的回答,唐白心里又多了几分怀疑。

    她与阿曼又待了一会儿,这才告辞出来,指着那丫头对阿曼说:“阿曼,你留步,她带我们出去就好。”

    “我送你出去便是。”

    “你身子刚好,还是要多休息。”唐白道:“你让她送我们出大门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