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巧过哨卡

心空罪亦亡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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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早睡醒,祥子先在坟前念念有词的祷告了一番,便招呼他俩动手起坟。

    大地真是奇妙,三年前埋下了三个鲜活的人,现如今,却只剩下三具带着湿气的白骨。

    祥子小心的,用手扒开白骨周围的土,将骨头,一块一块的递上坑,分别摆在了平坦的碱土地上。

    太阳,刚刚翻过东边的山脊不久。原本潮湿的白骨,已变得白净而又光滑。

    祥子拿起其中一个头骨,仔细端详了一阵。嘴里自语般的嘟囔道:“对不起咧老弟,还得让你帮个忙。

    等回到孚远,我请千佛洞的师父,为你们做三时系念法会,超度你们的亡灵。”

    祥子边说着,边将头骨固定在死山羊旁。

    他手脚麻利的剥下一块羊皮,顺毛贴在了头骨顶部,比划着修整了一番,羊皮便自然地“长”在了头骨上。

    然后,取出羊眼,镶进眼眶,再割些肉粘贴在头骨脸部。

    一番折腾后,原本白渗渗的头骨,便鲜活了起来。

    此时,赵啸天有些感慨的,瞅了阵子分不清谁是谁的尸骨,无精打采的晃悠到祥子身后。猛然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头颅,一时惊得头皮发麻。

    他迟疑了一下,才恍然大悟的笑着嚷嚷道:“我说你咋非要买个黑羊哩,原来是要变个死人头哩。”

    祥子欣然一笑,说:“甘河子的哨卡难缠的很,一点都不敢马虎。”

    说着,指指装扮好的头颅,笑着说:“像个被石头压烂的头么?”

    赵啸天“哈哈”一笑,朗声说:“太像咧,才先还美美吓我一跳哩。”

    静默了一会,赵啸天试探性的问道:“今儿收拾回么?”

    祥子微微一笑,说:“不急,这肉才有了些味道,再晒一天,等明早挑开肚子,味道肯定大得很。”

    赵啸天笑着指指祥子,说:“你鬼点子咋这么多哩,不当官实在是可惜咧。”

    祥子淡淡一笑,说:“都是从书上学的,我为啥让你闲咧翻翻书哩。古人就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里自有颜如玉。”

    赵啸天不以为然的仰头一笑,说:“我斗大的字不识一车,翻开书本,也是麦种子里面捡豆子,弄不出几个认识的字来。”

    祥子笑笑说:“我不是安顿菊花抽空教你么?”

    赵啸天有些难怅的低头嘟囔道:“阿伯子弟妻家的,老往一起凑,怪别扭的。”

    祥子“哈哈”一笑,说:“你还穷讲究得很,都是磕头的兄弟,还在乎这哩?铁蛋都学会不少字咧。”

    吃过响午饭,兄弟三人各自找窝一觉睡到了太阳偏西,才懒懒的翻起身。

    祥子围着棺材比量了一番,招呼二人打开木箱把枪紧密的摆放在棺材底部,上面铺上干草白布。

    又给少了四条腿的羊,“穿”了件衣服。和做好的人头,巧妙的拼接在一起。

    两边用干草塞严实,又在“尸体”上,盖了一块白布。

    摆弄停当后,祥子冲赵啸天诡异的笑了笑,突然做出一副苦相说:“老总呀,尸首是不能见光的呀。”

    说着,伸手将白布卷到了胸部。赵啸天和铁蛋失声惊呼道:“太像咧!简直就跟真的一样么。”

    太阳还没有爬上山顶,祥子就催着赶路。

    铁蛋和赵啸天围过来,准备盖棺。祥子大老远就喊道:“别忘咧把肚子划开。”

    赵啸天,这才想起昨天给他安顿的事。

    于是,麻利的抽出短刀,掀起白布“噗嗤”一声,挑开了已经鼓胀的羊肚。顿时,一股腐尸的恶臭,呛得他倒退了几步,忙招呼铁蛋上盖。

    祥子见他二人抽脸皱眉的样子,禁不住“呵呵”的笑了起来。

    赵啸天边捆绑绳子,嘴里嘟囔道:“还笑哩,你出的馊主意,差点没把我给熏死。”

    太阳刚刚变白,祥子他们已经拐上了大路。

    远远望去,山嘴下的哨卡,依然平静的躺在那里。

    祥子麻利的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三条白布,招呼系在腰里。

    叮嘱道:“看我的眼色行事,千万别演砸咧。”

    见马车走近,立时围上三个当兵的。其中一个,正是前天收过钱的那个。

    祥子忙跳下车,满脸堆笑的迎上去。顺手塞给二十块钱,说:“这不?把人给接回来咧,老总就行个方便吧,还要赶回家下葬哩。”

    那人冲祥子窃喜的笑了笑,朝身后的人招呼道:“放行!”

    马车刚过哨卡,突然从帐篷里,窜出个烟鬼脸的大个子。扯着嗓子嚷嚷道:“慢着!慢着!”

    一面叫嚷着,一面朝谄笑着迎过来的那个大兵,抬腿就是一脚。

    伸手掏出钱,塞进自个的衣兜。嘴里不干不净的嚷嚷道:“他妈的,给老子仔细检查!”

    说着,凑到车前睨眼问道:“车上是啥货?”

    祥子忙笑着说:“还能有啥哩,棺材里是死人么。”

    大个子狐疑的瞅了祥子一眼,冷声冷气地说:“打开检查!”

    祥子忙摆手哭丧着脸哀求道:“老总啊,尸首是不能见光的。”

    铁蛋也忙围过来,抱着那人的胳膊,拉着哭声说:“行行好吧,我哥都让石头砸得没个人样咧,可不能再见光咧呀。”

    那人烦躁地推开铁蛋,一脸固执的嚷嚷道:“别给老子废话!立马打开检查。”

    祥子,一脸悲苍的样子,摇了摇头,示意铁蛋打开棺盖。

    于是,铁蛋和赵啸天,不情不愿的解开绳子,慢慢将棺盖朝后移开半边。

    大个子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凑近了棺材。

    祥子见他伸过了头,便慢慢扯开白布,露出了尸首的头。

    顿时,一副狰狞糢糊的头颅,便呈现在了眼前。

    大个子猛地一惊,捂着鼻子倒退了几步。烦躁的挥挥手,嚷嚷道:“快滚!快滚!真恶心。”

    于是,祥子他们便不慌不忙的捆好棺材,做出一副悲悲切切的样子,慢慢朝前走去。

    到了三台岔路口,赵啸天实在是憋不住了,嚷嚷着要把死羊给扔掉,味道太熏人了。

    于是,祥子笑着跳下车,照着路边的石头,畅畅快快的撒了泡尿。

    见他二人已经把棺材拾掇好,便笑着说:“盖子就敞着吧,跑跑味道,把那半瓶酒撒到里面压压味。”

    拐进三台路口,三人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望着渐渐临近的古镇,铁蛋一时兴起,哼起了北方小曲。

    你还别说,这些年在菊花的熏陶下,铁蛋嘴里的小曲,还有腔有调的。祥子欣喜的瞅了眼铁蛋,也扯起嗓子和了起来。

    一时间,肆无忌惮的狂野唱腔,在空旷的荒原上蔓延着。

    无意间,惊起了一对调情的布谷鸟,欢快的朝着远处飞去。

    也不知是要给翘首期盼的家人传递喜讯,还是为了寻找新的暖巢。

    只见它们,轻狂翻舞,急急切切,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