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鹏举

月斜影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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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大王的手放在飞将军的面颊上,心却忽然狂跳——几乎不敢伸手下去——那是一个假人么?这人皮面具后面,可否是另一张面孔?

    他的心跳得太快,竟然连续好几次都下不去手。

    他本人其实也有七八分酒意了,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伸手,就扫在飞将军的面上——那紧绷绷的,是人皮!

    是飞将军本人!

    他绝对没有戴着任何的面具。

    这天下,无论多么精巧的面具,都不可能逃过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和撕扯是他本人。

    秦大王大大地松一口气,一口喝干了自己的那一大碗酒,酣然站起来,也不理睬一屋子的人,哈哈大笑着就走出去。

    此时,已经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一屋子的醉汉,早已不省人事,东倒西歪。

    就连争论的王奎等人也已经睡着了。

    直到秦大王一出门,一双眼睛才慢慢地睁开,盯着他融入夜色的背影。

    秦大王的那种手上的力度——揭在自己脸皮的酒味,都还在鼻端回响。谁说秦大王是个粗人?有时,他比一只豹子还精明。

    可是,再精明的豹子,他又怎会看出本就不存在的猎物?

    他慢慢地坐起来,ci**此时,他浑身的酒意,几乎彻底消失了。残存的灯火,那么黯淡地照在他的面颊上,身板上。

    除了身板挺立,他彻底苍老。

    老得比秦大王甚至更快。

    一个人,只要心老了,青春,就再也不会存在了。

    他站在夜色里,不知怎地,竟然觉得眼眶一阵潮湿。他甚至记不起,自己多久以前,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原以为,一切都已经忘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料,竟然还是在心里萦绕着的,永远也不会真正的淡忘。

    秦大王回到那栋独立的小院子时,已经是四更时分。

    树影婆娑,秋风送爽。

    他在树影下站住,并不进去。

    这个时候,屋子里还亮着灯光。门口,还坐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如许多时候一样,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每次在家里的时候,总是这样等待着,要他回来,她才会去睡。有时,是看看书,有时,是一些针线活;好几次,当他看到她在灯光下,替自己,替小虎头、陆文龙,做一些单衫的时候,总是忍不住那种淡淡的喜悦——那是一种家的感觉,娇妻幼子——平淡而温暖。

    此时,急切的激动和雀跃就更是难耐了,他忽然推门就进去。

    她却丝毫没有惊讶的,让那浓郁的酒味飘进来。

    “秦尚城,你回来了”

    他心里一荡,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头埋下去,放在她的肩头,“丫头,你一直在等我?”

    她轻轻一笑:“是啊,我怕你喝多了。以前,你答应我不会再喝多的。”

    “哈哈,丫头,我真没喝多,你看,我身上没什么酒味,对吧?”

    “这么浓郁的酒味,还敢说没有?”

    “真没醉,丫头,我真的没醉,哈哈哈,所有人都喝醉了,就我一人没醉连飞将军都喝醉了,我也没醉”

    这个时候,忽然听到“飞将军”三个字,她的身子在他的怀里一僵。可是,秦大王实在是太有几分酒意了,根本就没察觉到。

    “哈哈哈,飞将军好不济事比我还不济几坛子就醉倒了哈哈哈,醉得太快了”

    “秦尚城,我打点水,你洗一下”她的声音飘飘忽忽的。

    “不丫头不洗了,不想麻烦困了太困了”

    她扒开他的手,秦大王手一松,就倒在了床上,笑嘻嘻的:“那好吧好吧”

    等花溶打了水来,他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身上那么浓郁的酒味,把他软玉温香在怀的热情都消灭了。他其实不是他口里说得没喝什么,他其实喝得很多很多。

    她默默地帮他脱掉了满是酒味的外衣,又拿了热帕子,亲自替他擦脸,洗手,将他乱七八糟的头发整理得干干净净。做这些的时候,秦大王一直沉睡着,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只是他翻身的时候,忽然摸到她的手,就紧紧地抓住,如昔日刚成亲的那些日子。

    他也累了,太累了,一辈子在追寻她的路上,和整个大宋的命运连在一起,南征北战,从来没有真正清闲的日子。

    ****都在操心,几乎操碎了心。

    就连睡梦中,他的手也是伸出来,牢牢地捉住她,仿佛生怕她再一次跑了。

    花溶仔细地看着他脸上深深的皱纹,跑了?自己会跑了么?那是一种习惯,早已是骨子里的一种强烈的依赖,在他身边的那种安全的感觉。这些,会跑么?

    谁说这些又不是心的一部分?

    太习惯了,人们最难舍弃的,便是自己的习惯。因为,要重新开始,总是需要付出更大艰辛的。

    这是军营里的床,并不大,秦大王身子高大,他一上去,就霸占了全部。而且他的长手长脚都伸了出来。花溶根本没法上去,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他身边。

    脑子里倦倦的,心里也倦倦的,却根本无法入睡,就灭了蜡烛,趴在他身边。

    迷迷糊糊里,是秋风吹过树叶的声音,簌簌的,仿佛谁在黑夜里呜呜地哭泣。花溶蓦然睁开眼睛,走到窗边。但见这一夜,月亮那么白,风那么大,一片一片地卷着树叶落在窗台上。

    秋天来了。

    原来是秋天来了。

    已经记不起,这是生命里的第几个秋天了。

    风呜呜的,仿佛人生,永远在秋天的肃杀和冬天的寒冷里徘徊,仿佛是一个残酷的局——永远永远也走不出去

    她侧立窗边,悚然心惊。忽然就转身出门。

    走的脚步那么急促,甚至连房门都忘了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