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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小沉靳瞬时瞪大眼,惊恐地看着他,脸色瞬间就白了。
凤九温柔一笑,将他的衣裳拿起动作轻柔地给他穿上,然后说道:“小靳能再生的不是么?既然如此便不会有什么影响,凤九喜欢小靳的眼睛,想这辈子都珍藏着,给凤九可好?”
他语气温柔,就跟平日聊天一样,但听在小沉靳耳中却觉得瘆得慌,甚至后背发凉。
“不……不……”他有些害怕地后退,脱离男子的怀抱,咬了咬下唇道:“眼睛是否能再生我……我从未试过,而且……而且会很痛……我……我不要……”
他是不在乎身上有伤什么的,从小父亲便教育他男子汉绝不能怕痛怕受伤。
可……可那可是眼睛啊,要是……要是不能再生,那他……那他岂不就瞎了!
“小靳,”凤九皱眉,伸手将小孩拉过来,轻哄:“不会很痛的,凤九会让小靳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凤九当真喜欢得不得了,万一哪天你有什么事着急回去,凤九见不到你的时候还能看着你的眼睛想你,这样不好吗?我这般的喜爱于小靳,小靳舍得让凤九失望吗?”
小沉靳因他的话紧绷着身子,却没有点头。
凤九见状却也不急,他抱着他低头亲吻小孩的额头,再是脸颊,又是鼻子,最后停在眼睛上。
“小靳,凤九当真好喜欢你,当真好喜欢好喜欢,你也喜欢凤九不是么?你想要凤九陪着你,凤九便陪着你,如今不过一个小小的请求,小靳都不愿满足么?”
说着,他的神情落寞,连带眼眶都红红的。
沉靳一见,也顾不得被他亲吻时的奇怪感觉忙道:“不是的,我……我没有舍不得,我只是……只是……”
“凤九为了小靳什么事都能做,你想要什么我也都能给你,小靳难道一点都不感动吗?”
男子越说越委屈,搞得还是小孩心性的小沉靳心里内疚到了极点。
的确,凤九待他简直好到极致,尤其凤九在成为凤家家主后,无论何等珍奇玩意儿即便他不曾开口,他也能笑着拿到他面前。
他待他,从来都是好的。
想了想,小沉靳捏紧了小拳头,随后一咬牙,在心里狠狠下了决心,捧着凤九的脸点头:“好,我……我给你就是了,但……但你保证,一定不会让我痛的,你保证!”
哪里受伤他都能忍,就是这重要的部位,他实在不敢轻易尝试。
凤九见他点头,喜不自胜,抱着人便是一通猛亲,“放心,我怎么舍得让我的小靳痛呢。”
答应了的事就得做到,这是小沉靳从小遵守的规则。
所以尽管躺在床上,看着凤九手里那把泛着寒光的小刀他心里早就害怕到了极点,却也没有因此而退缩。
最后索性一闭眼,任由凤九将那叫做麻沸药的东西喂进他嘴里。
然而让他跟凤九都没想到的是那麻沸药对人类很是管用,但对身为异族的沉靳却只在开始麻痹了他的知觉,就在凤九的刀尖深入到他眼睛时小沉靳痛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浑身的神经都被从眼睛出来的痛楚侵袭,反射性地挣扎,却只听得见铁链在耳边的叮当声响,他的手脚都被早就做好准备的凤九绑得紧紧的。
“啊!不要!凤九!不要了!痛……痛——”
他又哭又喊,那般清晰地感觉自己的眼睛离开了他的身体,流出的也不知是血水还是泪水。
就在他以为这场灾难即将结束了的时候,不想那利刃竟再次到了他另外一只眼上。
“啊!!”
最终忍不住疼痛的小沉靳在惨叫一声后痛晕了过去,血水顺着他白皙的脸颊流到了床上。
凤九将那脱离了眼眶便变成金色的眼睛放在紧致的瓷盘上,并未第一时间去照顾晕了的沉靳,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双金色琉璃一般的眼睛看。
“美……太美了……”
他赞不绝口,兴奋地扭头看了一眼脸上染血的小孩,却发现那双本方才还在往外汨汨流血的眼眶竟然泛起了浅浅的黄色。
凤九震惊到了极点,捧着盛着沉靳眼睛的盘子端端看着,最后兴奋地感叹起来:“妙!太妙了!”
不到一刻钟功夫,那双眼睛竟然真的复原了,凤九收回查看的手,激动得双手都在颤抖。
随即,他端着盘子走了出去,来到与人约好的院子里,将自己方才得到的宝贝展示给前来送东西的好友看。
他说:“子诉快看,我得到了一件宝贝!”
名为子诉的男子瞧见了他拿来的东西,神色不免诧异,“这……这怎的这般像天南的金琉璃?”
传说盛产琉璃的天南百年会出一次金琉璃,而得到这金琉璃的人势必会一生荣华。
因此很多人都想得到这金琉璃,然百年来却是无一人实现其愿望。
凤九哈哈大笑,“这玩意儿,可比那金琉璃来得稀奇得多啊,哈哈哈!”
子诉追问其来由,凤九却是秉着不想让屋内那人露于他人面前同时也不想让这秘密让他人知晓的想法而闭口不言。
一年,再一年,随着年岁的逝去,小沉靳渐渐知事。
他明白了凤九对他那近乎于疯狂而扭曲的执着,明白了在他十三岁那年凤九加诸在他身上的暴行是在做什么,也明白了凤九会想方设法地留下他,不过是为了满足他那扭曲的心理。
他想方设法地想从凤九手里逃脱,即使当初那般的想跟这个人在一起,也在经历了无数个痛楚的夜晚后打消了这种念头。
十岁那年的头一次剜眼并非他痛苦的终结,相反,那是他噩梦的开始。
凤九开始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研究困住他这个异族的方法,开始哄着他吞下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开始大量往他身上注射麻沸药,开始让他对他所给的东西上瘾。
没了凤九,没了凤九给的那些东西,他就变得不再像自己,甚至不得不苦苦哀求他的给予,不得不在凤九故意推开他后舍弃一切尊严哀求他。
在那迷醉而又痛苦的时间里他忘却了他豹族人的身份,忘记了自己若真想走,当初分明只需勾勾手指头便能做到的事,后来却因吞食了太多凤九给的那些不知名的东西而丧失了他身为灵兽一族的本能。
凤九用他的眼换取财富,换取地位与权势,用他的身体换取快乐。
那人只需说上一句喜欢,只需将那如毒药般的千石散往他嘴里一放,他便连一个普通人都比不上。
十年,整整十年,连沉靳自己都不知自己的眼睛被剜了多少次,亦记不清自己在多少个漆黑无助的夜里茫然了。
他自五岁起便将凤九当做最信任的人,从八岁起便被他囚禁于一方,不谙世事的他即使不知男女之事却也从那些下人口中听到了他们不敢说出口的闲言碎语。
他是被凤九养在深闺内的宠儿,是不能见光的存在,整个凤府,都知这府中有位靳公子,却都不知他究竟长何等模样,为何会在此地。
从五岁到二十,如果说前五年是他自愿为之,那么后面的十年便是他的自作自受。
敏锐的听觉让他记起自己生来乃男子,怎能做出如女子一般的事来,怎能如一条被施舍的犬摇尾乞怜。
“知道我最后怎么出来的吗?”沉靳看着面前的姣好容颜问。
郎弘璃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了,他全然不知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人竟然有着这样的曾经。
男人却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样目光悠远。
不顾族人安危与人类为伍,伤了父亲最爱的人的心,父亲抛弃了他,放下话说从此与他断绝关系并为了防止母亲前来寻他在他身上设下灵咒掩去了他身为豹族人的气息,也让他从此不得再现出原身。
除了再生,他失去了身为灵族人的所有尊严。
不能用灵力逃离,不能以灵力抵御欲念,他就这般在凤九身边待了十五年有余。
这十五年里,他头一次意识到原来人类也不过如此,被困住了便只能被困住,而他的心也随着这十五年变得脆弱不堪,而最后救了他的,还是那被他伤了心的母亲。
“我儿……我儿靳郎,你……你怎的变成这般模样了……”
族中规矩森严,凡是让族人知晓身份的族人都会是他这般下场。
为了说服父亲,为了说服整个王族,母亲花了整整十五年时间,而这十五年,她不敢让任何人前来探望,自己亦不敢。
母亲是个坚强的女人,即使被他如此伤心,却还是坚信着他不会让她失望。
只可惜,在她看到他的这一刻时,那个女人抱着他泣不成声。
走的那天凤九刚巧不在府中,同为豹族的母亲将他轻而易举地带出了凤府。
而他,就这般轻松地逃离了那个他花了十多年时间都不曾逃离的地方。
然事情,却并未因此而结束,原因不过是因为凤九加诸在他身上的那些麻沸药和千石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