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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石院的武器全部都收走了,不过天蒙蒙亮枣枣还是起来了。没有刀剑就打拳,一直到精疲力尽才作罢。
消息很快就传到玉熙跟云擎耳中。玉熙没发表意见,云擎倒是说道:“希望她能一直坚持下去。”只有****坚持,才能让玉熙心软,早点将她放出来。
早膳用过没多久,曲妈妈就领悟了两个陌生的妇人。其中一个穿着湘色衣裳,年龄大概在三十左右的妇人姓米是个绣娘,她教枣枣针线活的。另外那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姓屠,是来教枣枣厨艺的。
枣枣又气又恼,说道:“曲妈妈,你将她们带走,我不学什么女红厨艺。”
曲妈妈福了一礼,说道:“郡主,这是王妃吩咐的,请郡主不要让老奴为难。”曲妈妈对枣枣的态度,一如既往地恭敬。
枣枣可不是那般听话的人,冷着脸道:“娘吩咐的也不学。”
曲妈妈恭声说道:“王妃说了,若是郡主不学,就不再往碧石院送膳。等郡主什么时候开始学,什么时候送膳过来。”
枣枣不可置信地说道:“你说什么?我若不学娘就不准我吃饭?”人家都是儿女用绝食来逼迫父母,到玉熙这里则恰恰相反。
曲妈妈纠正了枣枣的话:“不是不准郡主吃饭,是要让整个碧石院的人包括郡主在内败败火。”这个碧石院的人,自然是指枣枣身边亲近的人。粗使婆子之类的,并不算在内的。
枣枣不相信,将绣娘跟屠婆子赶走了。结果到了中午,不说饭菜糕点都没有。
想了下,枣枣让人去请了浩哥儿过来。见不到爹,只能求助启浩了。
傍晚时分,启浩到了碧石院,看着枣枣恹恹的样子问道:“大姐,你怎么了?”其实碧石院的事,启浩都知道的。
枣枣有力无力地说道:“阿浩,从中午到现在我都没吃东西,你身上带吃的没?”早膳吃得不少,可上午她又打了近一个时辰的拳,早消耗干净了。
启浩摇头说道:“没有。”启浩受的是贵公子的教育,怎么可能会带吃的在身上,那也太有损形象了。
枣枣饿得难受,说道:“启浩,爹呢?爹在哪,我想见爹。”如今能解救她的,只有爹了。
启浩哪能不知道枣枣打的什么主意,怜悯地看了一眼她说道:“爹一大早就去了西海巡查军务了,估计要到四月才能回来。”
枣枣哀嚎:“娘这是故意将爹支开了。”别看枣枣性子大咧咧的,可她精着呢!早知道玉熙是面热心硬铁石心肠的;而云擎这恰恰相反,是个面冷心软的。这也是为什么她敢在云擎面前放肆,却从不敢在玉熙面前闹出什么大的幺蛾子出来。
启浩脸沉下来,说道:“什么叫娘支开爹,爹去西海的事早就定下来了。大姐,你自己做错了事,现在倒是埋怨起娘来了。大姐,一个邬金玉真将你迷得晕头转向连爹娘都不要了?”难怪娘这次大动干戈,怕是知道大姐根本就没有悔改之心了。
枣枣有些讪讪地说道:“我没埋怨娘,我只是真的不喜欢针线跟女红。阿浩,你帮我跟娘说说情好不好?”
启浩断然拒绝,说道:“大姐,我不会帮你求情了。既然你选择了邬金玉就不要再想带兵打仗的事了,以后就安心在家里学女红厨艺。等过两年,娘会让你风风光光嫁给邬金玉的。”
顿了下,启浩又朝着枣枣说道:“还有,爷爷他对你很失望。”枣枣是霍长青一手教大的,如今闹出这样的事可不就在打他的脸!别说求情了,他见都不想见枣枣。
这话,给枣枣重重一击。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更何况还是两顿。一向沾床就睡的枣枣,这晚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过了半响,枣枣朝着夏至说道:“去给我端碗水来。”今天灌了一天的水,肚子里全都是水,都不知道上了多少回净房了。可不喝,更饿得厉害。
喝了水,枣枣望着床顶:“你说我娘真的不让我带兵了吗?”
夏至哪能猜到玉熙的想法:“郡主,王妃怎么想的奴婢猜不到。不过你若是再逆了王妃的话,只会惹得王妃更生气。”
枣枣转过身望着夏至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妥协,去学女红针线?”
夏至说道:“郡主,这是王妃的吩咐。你除了遵从,没其他法子了。”别说在王府,大半个天下都是王妃说了算。郡主是王妃亲生女儿不假,但惹恼了她一样没好果子吃。
枣枣垂下眼帘,自言自语说道:“我不会就此妥协的。”
饿了三天,枣枣饿得手脚软绵绵的,说话都没力气了。可就是这样玉熙也没来见她,甚至柳儿跟浩哥儿都没出现。
比耐力,没谁比得够玉熙,枣枣更不行了。饿了四天,枣枣最终没挺住,妥协了。
对于这个结果,玉熙并不意外。知儿莫如母,枣枣有几斤几两还有谁比她更清楚。
米绣娘原本是想先教枣枣分线。可拿刀剑的手现在改为拿针线不是一般的难。满是茧子的手碰到那些细线就给挂住,缠绕成一团了。
见枣枣的手不宜分线,米绣娘就改为教她针法。结果枣枣一用力,那针就变成弯的了。这针弯了,就算再掰直了也没开始那般好用了。
之所以会选米绣娘来教枣枣,就是因为此人耐心极好。米绣娘笑得很温和,说道:“郡主别气馁,刚开始学的时候控制不住力道,慢慢的就好了。”这哪是控制不住力道,这根本就是大力神了。
枣枣很想说我什么时候气馁了,可她也知道冲绣娘发火没道理,忍着没吭声。
以最大的耐力熬完了上午。到下午的时候,枣枣开始跟屠婆子学做菜。
教做菜,自然是从识别调味品开始了。荼屠婆子教枣枣区别了盐、糖、酱油、醋、辣椒粉等,屠婆子说道:“用量方面,得自己把握。”这炒菜多少,放的量自然也不一样。
教完了基本的东西,屠婆子就开始教枣枣摘菜切菜。枣枣也不是衣来伸手饭开张口的人,这些虽然没做过但早就看过,倒是难不到她,很快就学会了。特别是切菜,菜切得那个匀称就连屠婆子都自愧不如。
学了一个下午,枣枣朝着屠婆子说道:“让我来试一下吧!”
这是屠婆子喜见乐闻的事。
结果枣枣没掌握火候,油放进去窜起了火苗。枣枣一急之下,将碗里的水倒进锅里,结果火更大了。好在屠婆子就在旁边,忙拿锅盖将锅给盖住了。否则,厨房估计都要烧起来。
枣枣并没因为这么一个小插曲就气馁,相反,她不相信自己炒不好一盘白菜,坚持自己动手。
晚上,桌子上摆放了三道菜,烧焦的白菜、黑乎乎的土豆块以及跟酱团似的鱼块。枣枣吃了一口,就再没食欲了。
最后一道菜是鸡蛋肉丝汤,这是屠婆子做的。有了之前的饭菜做对比,这汤再美味不过了,枣枣就着汤吃了两大碗饭。
休息了两刻钟,枣枣又在院子里打起了拳。不管怎么样,只要她不放弃就还有机会。若是她自己放弃了那梦想真就只能是梦想。
打完拳洗完澡,枣枣肚子又咕咕叫了:“有什么吃的,端上来。”枣枣一天要吃四顿的,也是吃得多,长得也快。
夏至轻声说道:“郡主,院子里只有剩饭了。”枣枣以前吃的夜宵不是饺子就是汤面,都是白妈妈亲手做的。自关起来后,这福利自然也就没有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不过枣枣接连饿了四天,现在有剩饭吃也是不错的:“端上来吧!”总比饿着肚子灌水来的强。
从这日开始,枣枣上午学针线,下午学厨艺,其他时间大半都花在练功上。而柳儿,从第二天就到碧石院陪着枣枣。
这样过了大半个月,针线枣枣学得一团糟,不过厨艺却学得不错。至少,那些菜能入口了。
柳儿这日忍不住问了枣枣:“大姐,你学厨艺那般认真,为何学针线敷衍了事。”
枣枣说道:“学好了厨艺,以后回了军营在野外的话也能自己做饭菜吃。学针线,我难道以后还自己绣花做衣裳?”简单来说就是学厨艺以后用得上,学针线完全是浪费时间。
柳儿瞪大眼睛,说道:“大姐,娘说了不准你回军营了。大姐,娘说话向来一言九鼎,她决定的事很难改变的。”
枣枣也知道玉熙的性子,不过她仍然握紧拳头说道:“我不会放弃的。娘不准,我就去求爹,求爷爷。要他们还不同意,那就等我出嫁以后再回军中。”
柳儿嘴唇蠕动了下,却没有再劝枣枣了:“姐姐,那你先好好学针线跟厨艺。等过段时间娘消气了,我叫了阿浩他们一起跟爹娘帮你求情。”
说起浩哥儿跟三胞胎,枣枣嘀咕道:“那几个臭小子,都半个多月了也不来看看我。亏得我平日那般疼他们。”说完,枣枣望着柳儿说道:“关键时刻,还是柳儿你靠得住。”
柳儿摇头道:“大姐,这可不能怪阿浩阿睿他们,是娘不准他们来看你的。”至于她自己,自然是得了玉熙的同意了。
想起玉熙,枣枣就有些心虚:“这次肯定是气狠了。”
柳儿将埋在心中半个月的话说了出来:“大姐,不是我说,若换成是其他人家的姑娘做出这样的事,下场不是远嫁就是送入庵堂了。娘只是将你软禁在院子里,已经是非常轻的惩罚了。你若是为此怨娘,那可真就伤了娘的心了。”
枣枣有些不相信地问道:“这么严重?”
柳儿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我是在吓唬你呀?十年前,解家一个姑娘跟个书生私相授受被发现,那姑娘随后就被解家送入庵堂,没两年就死了。那书生也没得好,穷困潦倒死了。大姐,你这行为比私相授受更严重。”私相授受还是暗地里,她大姐可是大白天跑上人家去的。
想起这事,柳儿就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若真的瞧中那邬金玉,不会好好跟爹娘说吗?爹娘也不是那等不通情理的人,非要做出这样的事伤他们的心。”
枣枣惭愧地低下头。
柳儿这次是要将心底的话都说了:“大姐,你知道你带兵打仗有多少人反对惹了多大的争议吗?可爹娘却顶住压力跟争议,坚持让你带兵。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
枣枣愧疚得恨不能钻地洞。
柳儿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了:“大姐,这次的事已经发生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可若再有下一次,爹娘一定会寒心的。”
枣枣抬头说道:“再不会有下一次了。”
柳儿对枣枣这话没多大的信心:“希望你能做到吧!要不然,等真寒了爹娘的心,他们再不管你那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了。”会骂会打证明还在乎,若是不打不骂不闻不问,那才是最可怕的。
枣枣心头一颤,说道:“不会了,再不会了。”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全嬷嬷说道:“瞧着枣枣是不会放弃带兵打仗的念头的。”其实全嬷嬷是希望枣枣自此别再上战场了,这战场太危险了。
玉熙笑了下说道:“她从五岁就开始立志成为女将军,若那般轻易放弃那也是我的失败。”这些年,不说霍长青在枣枣花费了大量的时间跟精力,就她也一直在引导着这个丫头。
全嬷嬷听到这话摇摇头说道:“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准备让她带兵了呢?”瞧着玉熙做的事,以为她动真格了的呢!
玉熙说道:“这也是对她的一种磨练。她能坚持下去,我拦也拦不住。她若坚持不下去,也不需要我去拦了。”
全嬷嬷说道:“希望枣枣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虽然玉熙最倚重的是浩哥儿,但她对枣枣也是花费了很大的心血。
玉熙笑了下说道:“就算现在不明白,等她自己当娘了也能明白的。也幸好六个孩子就她一个这般浮躁,要个个都跟她一样,我得少活二十年。”枣枣饿了四天,玉熙也跟着焦心了四天。
全嬷嬷笑了下说道:“所以说,儿女都是债呀!对了,邬家那边你准备什么时候跟他们说?”枣枣如此中意邬金玉,这门亲事十有八九是要定下来的。
玉熙淡淡地说道:“这事不着急。”很多事情还没弄清楚,在此之前她是不会做任何的决定,更不会草率地将亲事定下来。
全嬷嬷瞧着玉熙的样子,就知道她心中有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