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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这小妾只是凭着自己的心愿做事,临死一搏,想要在林润玉心里边留下自己的影子,但是她的行为无疑是火上浇油,林王这么多年,不是未曾动过接芸娘回府的念头,都是顾及这个儿子,担心会伤了他的心,这才一直耽搁下来,只等着大局已定的时候再与他细说,哪晓得事情被他提前发现,若如此倒也没什么,而是他如今自己都已经成家,却还管起老子的闲事,甚至对他的弟弟下如此毒手,实在是歹毒!
林王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一双手握成拳头,怒喝一声,“还不快将大公子押回去。”
芸娘看着林楚盈在林润玉离开后想要说什么,立刻拉住他,抢先拦住他嘴巴里没有吐出来的话,盈盈跪倒在林王脚下,林楚盈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她拉着一起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怕芸娘心里面多多少少是憎恶林润玉的,林王以为她是要借着这个机会请求自己处罚林润玉,一时间面色不好看起来。
芸娘服侍他二十余年,早已经将他的心思摸的通透,单从他的语气就能够辨别出他的心思,低着头哀哀的哭泣,“王爷,妾身不知道怎么惹怒了大公子,叫他这样生气,只是盈儿到底也是妾身的心头肉,若受大公子执意要送他去红袖馆,妾身不如先送了他去阎王,也好留个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身子,因而方才才对他下手,等盈儿走了,妾身自会下去陪着他,也不叫他孤单,还请王爷恕罪。”
“糊涂,你该等等,等本王过来才是,就算是那混账东西当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本王一样能保你们平安出来,别说他不敢这样做,最多不过吓唬你便是了,你怎么还当真了。”林王上前一步扶着她起来,嘴巴上宽慰道。
芸娘听着心底一阵阵发凉,都到了这个时候,林王还不忘记给自己这个儿子说好话,她如水的眸子里浮现出恨意来。当年,她并不知道林王的身份,是林王在救了她之后主动向她表明心意,她当初年轻,自以为眼前这人是救了她的大英雄,愿以身相许,加上她自幼失去双亲,一直孤身飘零,难得遇到个对自己知冷知热的俊朗男子,她怎么有不动心的道理?
一念之差,导致她轻易交了自己的身子,有了盈儿后才知晓林王的身份,木已成舟,她就算是心里怨怼,可看在林王往日里疼惜自己点完份上,倒也罢了,这些年,她与盈儿母子二人一直安分守己,不曾动半点要进入王府做主人的念头,一来是她想要等林王自己开口,二来也是不愿意卷入纷争中。
没想到,二十年的守候和体贴,换了今日这样对我羞辱,这般对比下来,林楚盈在林王心里边,连林润玉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同是他的儿子,他这样厚此薄彼,芸娘闭了闭眼睛,胸口剜心的痛,坚持着不肯起身,抬眸望向林王,一贯温顺的面孔上露出坚定的神情来,“王爷,大公子已经发现我们母子,虽说您已经将他禁闭,但难保他手底下的人不会继续过来,还请王爷放我母子离开。”
“娘!”一旁低垂眉眼,满心不甘的林楚盈不敢置信的抬头,自家母亲对爹爹的情意他一直看在眼里,此刻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急切的看向林王,膝行几步,“爹,兄长这样欺辱母亲,您就这样轻描淡写的饶了他,儿臣不服。”
“住口!”芸娘疾言厉色的看向他,拉住他的胳膊,“王爷,妾身得了王爷二十年的疼宠已然足够,旁的不敢多想,如今只求母子平安,还望王爷成犬,送我母子二人离开京城,去往江南,好歹,那儿是妾身的故乡,,若是王爷有心,可来江南看一眼妾身二人,妾室就满足了,等着大公子平静下来,大局已定,王爷再将盈儿接回来便是,万望王爷成全。”
芸娘双手执礼,对着林王低头拜下,语气里全是执拗,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林王看着她这样倔强固执,莫名觉得一阵烦躁,刚准备开口呵斥,就看到林楚盈不忿的表情,和她二人身上刺目的血迹,扎的他眼睛疼,他心里头不由浮现出愧疚来,跟着就念及林润玉无法无天的样子,站在原地,袖子里的拳头收紧又松开,面孔上满是犹豫之色,半晌,他才将放空的视线重新聚拢,落到芸娘身上,“芸娘,你不必担心,日后他绝对不敢如此对你,你且安心在这儿住着,剩下的事情交给本王处理。”
芸娘不甘心的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就见林王已经转身离开,当即叹息一声,瘫坐在地上,后背起了一片冷汗,林楚盈忙上前搀扶着她进屋坐下。
一直趴在屋顶上暗中观察的影六勾唇一笑,迅速起身离开。
第二日一大早,夏盛卿就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等待林王开口,按照林王昨天的反应,今日恐怕是要在大殿上给芸娘求个名分。
果不其然,诸位大臣皆上完奏折之后,林王就撩起袍子站了出来,“皇上,臣有一事启奏。”
“何事?”夏盛卿幽幽的睁开眼,抿了口清茶润嗓子,坐在龙椅上的新帝此刻已经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底下的大臣是又气又恼,此前就开口职责,哪晓得夏盛卿捡起那些个奏折就往他们头上砸,呵斥他们这些老臣故意欺负新帝年幼,这些个鸡毛蒜皮的事情也好意思拿到新帝面前一遍遍说,导致新帝一夜未眠就为了看这些奏折。
这些大臣没料到这为难夏盛卿的举动,反倒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纵然他们知道这些奏折一定是夏盛卿代行处理的,但没有明面上的证据,这们看起来,可不就是他们故意刁难新帝。
这样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他们是战战兢兢,一个字都不敢。
林王自然是挑起事端的主谋,此刻自己求的事情要通过夏盛卿来完成,不免有被压了一头的屈辱感,但一想到林润玉这个逆子竟然敢趁着他上朝的时间私自出府,做下那等不顾手足的事情,他就一阵阵窝心。要知道,林润玉现在可是被“皇帝下令”禁足期间,这样公然跑出去,分明就是抗旨不遵,要是夏子衿追究起来,连带着林王府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苦心培养这个儿子多年,没想到一遇到事情,他就这般冲动,实在是辜负他的教导。这会儿,林王是后悔不已,继而想到芸娘,性子温婉,知书达理,又是个容人的,若是在林润玉年岁尚小的时候,就抬她进府,有这个母亲管教,林润玉的性子说不得会好上许多。
以往没有对比,林王不觉得什么,此刻再想起林润玉和林楚盈的区别,不由扼腕叹息。但现在也不迟!林润玉眼底的迟疑一扫耳光,当即开口恳求新帝准许自己与芸娘的婚事,只说自己对她一见钟情,不在乎她有没有孩子,愿意收养她的儿子为继子,迎娶她过门做续弦。
不错,他养外室的事情是绝对不能摆在台面上来说的,如此一来,或许对林楚盈有些不公平,但芸娘入府之后,他一样是嫡子,唯有林王府主母的身份才能在孝道上压林润玉一头,如此,也好让林润玉有所收敛,让芸娘可以名正言顺的管教他,纠正他行为不规范之处。
精武侯一早就收到夏盛卿传递来的消息,此刻听着他这冠冕堂皇的借口,就觉得想笑。亏他还是个男人,忍了这么多年,才敢为自己心爱的人出头,他想着都觉得鄙视。而林王妃在生下儿子后没多久就撒手人寰,这么多年来,林王每逢祭日都前去坟前祭拜,这么多年,更是不曾娶妻纳妾,百姓都传他是情深义重,没想到私底下却是个暗度陈仓,表里不一的货,委实恶心。
他是战场上打仗的武将,心里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但是对于林王这种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行为,是打心眼里觉得不舒服,此刻看着林王的眼神里全是嘲讽。
林王隐约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但这目光并不是夏盛卿的。夏盛卿垂眸看了他半晌,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王爷既然喜欢,本王自是不能说什么的,只是王爷还要一心待对方才是,想必皇上也是愿意成人之美的,皇上,您以为呢?”
先前还睡的迷迷糊糊的新帝一下子抬起头,连忙点头,“是,就按九千岁说的来办。”
看到他这连话都没听清就点头,对夏盛卿百依百顺的样子,底下的大臣皆是捶胸顿足,目光凶恶的看向夏盛卿,如同看着天底下最大奸大恶的人。
可惜夏盛卿对他们这目光早就有了免疫能力,视若无睹,依旧稳稳当当的坐在自个儿监国的位置上,继续诱导新帝,“既然如此,皇上不如下一道圣旨,赐婚他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