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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夏子衿刚刚是试探还是他真的露了破绽被看出来了,要他就这么承认,未免太过简单。以往的时候他从未说过这样贴心的话,太子妃的眼圈一下子红了,捂着嘴,半晌才抹掉眼角的泪珠,“臣妾不辛苦,倒是夫君这些日子吃了太多的苦。”
“老天保佑,夫君你没事了。”太子妃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多日来的磨难早就磨灭了太子妃以往的傲气,再加上她向来以夫为天,这个时候自然是欢喜的,“臣妾去高度祈儿。”
夏祈是她与夏天勤的长子也是唯一的孩子,在夏天勤落败后,她哭着求夏子衿,头皮都磕破了,才叫夏子衿暂且同意将孩子留在她身边教养。当然,夏子衿并非是好心,只是祈儿是老来子,如今不过五岁,对于父母的情况并不能很好理解,可他到底也不是完全不知事,知道自家爹娘会落到这个地步是谁害的,夏子衿并不打算用他来威胁夏天勤,更没打算培养他成人,这么算起来,留着他在府中陪夏天勤一起软禁最合适。
这些天,夏祈是亲眼看到夏启轩过来折磨他的爹娘,小小的人儿一开始还不管不顾的冲过去阻止,与夏启轩对峙,但在吃了苦头后,加上娘亲的泪水,他到底是忍下心头的怒火,躲在假山后一动不动的看着,牙齿咬的咯吱作响都没有出去过,只是神情一日比一日阴沉。
后来得知夏子衿要对付夏启轩的时候,他反倒雀跃起来,只希望夏子衿能完全打败夏启轩。毕竟夏子衿只是派人看着府邸,不让他们外出,但在吃食穿戴上面并没有苛待他们,更不会像夏启轩一样动不动来折磨他的爹爹。
小小的人儿心里有了对比之后,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姑姑反倒有了几分好奇,再加上贴身婢子有意无意的说起夏子衿的事迹,他从一开始的排斥到如今反而添了几分敬佩。
皇位之争有多残酷,他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可也知道的,成王败寇,他爹爹会失败,只是技不如人,且这么多天来,从每次夏启轩过来侮辱夏天勤的话语中,他已经拼凑出一个信息,像他爹爹这样的失败者,一般都是会被杀死的,就连他也会被一起处死,是夏子衿仁慈才会饶了他们。
夏祈很怕死,弄清楚这件事情后,他提心吊胆许久,直到贴身婢子发现他神情恍惚,询问之下晓的他担心什么事情后,细心劝了他许久他才放心。加上,他在这里住了三个多月,都不见夏子衿过来,他才真正的安心,知道皇姑姑是真的放过他们了。于是那点儿敬佩就多了点感激。
但是这些夏天勤和太子妃都不知道。夏天勤拉住太子妃的胳膊,无声的摇头,眼神有些纠结。太子妃不解的看着他,“夫君,怎么了?”
“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告诉祈儿。”夏天勤在太子妃面前恢复正常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他落败,被软禁在府中,他没有怨言。但祈儿是他唯一的儿子,绝不能随着他一起被囚禁在府中一辈子。
夏子衿突然来找他,定然是有事要他做,但他现在无权无势,就连太子身份都被剥除,唯一剩下的就是这条命,若是没猜错,夏子衿要他答应的事情十有八九是要去掉他这条命才能办到的。
夏天勤很怕死,但这样活着,生不如死,还要连累太子妃和祈儿。太子妃见他欲言又止,神态犹犹豫豫,心底就浮现出不好的预感来,双手抓着他的手掌,紧张的发问:“夫君,你……你想要做什么?”
太子妃是真心实意待他的,这一点,夏天勤这些日子看的清清楚楚。在他落败的时候,府上多的是妾室偷偷逃跑,就连他往日最宠爱的妾都是不停的痛骂他,这些,他看的清清楚楚,唯有太子妃愿意留在他身边,甚至,不惜为此去求夏子衿。
夏天勤扶着她手指上的细纹,太子妃见他注意力都放在自己手上,心口一颤,不自然的抽回手掌,“夫君……”
这些天都是太子妃亲自下厨做给他吃,为的就是防止有人给他下毒。他都是知道的,如今,不能再继续糊涂下去了。夏天勤眼底闪过一抹坚决。
夏子衿从原来的太子府离开后,就一直闭着眼靠在软枕上,夏盛卿捧着茶坐在她对面,弯着眉眼,手指摩挲着杯壁上的花纹,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马车乍然停了下来,夏子衿睫羽一颤,不悦的睁开眼,从废太子府到公主府要多久,她比谁都清楚,但现在世间刚过一半,车子就突然停了下来。她抬眸,与夏盛卿对视一眼,手指探到袖子里的香囊上,幽幽的叹了口气。
原本还不想对夏启轩动手,偏生他这般愚蠢,连口气都忍不下,就借着这次机会将他连根拔起吧。夏子衿黑白分明的水眸里浮现出点点笑意,波光流转,细看下去,犹如黑夜里毒舌的獠牙,寒光粼粼。
车夫一早就收了命令,一路上低调的很,戴着兜帽,在利剪对着他射来的一瞬,紧绷的身子就瞬间跃起,藏在腰间的软剑随即拔出,对着铺天盖地的箭雨挡过去。
一阵风掠过,吹开兜帽,赫然看见车夫的脸竟是一直守在夏盛卿身边的影一,他唇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声,暗中的护卫立时蹿出来,与这些刺客战作一团。
很快,外边就恢复平静,除了风飘过吹进鼻子里的血腥味还在提示刚刚发生了什么,其余什么都看不出来。影一左胳膊中了一箭,他皱了皱眉,略一思索,扯下袖子条就扎住胳膊,以免失血过多,继续驾马车回公主府。
夏盛卿护着夏子衿下车时,就望见他的胳膊,不自觉的皱眉,“去找个大夫看一下。”
影一一怔,事后低头应了一声,神情恭敬。夏盛卿淡淡的收回目光,落到夏子衿身上,又是满眼宠溺,夏子衿窝在他怀里,犹如浑身骨头都是软的一般,整个身子几乎挂在他身上。
对于她这副样子,夏盛卿早已经习惯,搂着她一步步回了屋子,翻身就将她压在榻上,夏子衿唇瓣贴在他的耳边,呵气如兰,“公子,奴家等你许久了。”
带着暖意的痒一下子如同火山爆发般在他心底点燃,夏盛卿面色涨的通红,恨不得立刻吃了她,但目光落到她已经凸起的腹部,神情顿时萎靡下来,委屈巴巴的坐在一旁,夏子衿捧腹大笑,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夏盛卿一张脸“刷”的黑下来,知道她是故意耍自己,这样的事情自打她怀了身子后就见怪不怪了,但偏偏他就是忍不了,次次都被戏耍。夏子衿见他黑着脸坐在一旁,扭着头不肯看自己,抬起手背擦掉眼角的泪珠,过去拽住他的袖子,以一种软糍糍的好似糯米糕一样的嗓音道:“盛卿,你别生气,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逗弄你了。”
你每回都这样说!夏盛卿磨牙,很想用这话回她,一扭头就看到她湿漉漉的眼睛,犹如一只麋鹿,就这么看着他,他蓦然一软,双手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在她诧异不解的表情中,低头一吻印在她的唇瓣上。
夏子衿愣了一下,抬手无意识的抚唇,忽然笑起来,趁着夏盛卿不备,“吧唧”一口亲在他的嘴巴上,“你让本公主很高兴,这是本公主赏赐你的。”
她仰着头,笑眯眯的看着他,神情很是得意。夏盛卿瞧着她这样子,微微一笑,打她当初在大殿上公然拒绝明圣帝的赐婚,要求嫁他的时候,他就知道夏子衿不是个只会等待被动的人,在这场爱情里,她一直都是主动而进攻的。
想到他一开始对夏子衿的躲避,夏盛卿万分庆幸他那时候身份低微,没办法拂了公主的意,若不然,就要与夏子衿生生错过。夏盛卿眯起眼眸,神情有些恍惚,夏子衿看出他心不在焉,五指张开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莫不是高兴傻了,一直傻笑做什么?”
夏盛卿挑眉,“娘子的奖励,为夫很喜欢。”
夏子衿“咯咯”的笑,就听见敲门声,听见馨儿的声音,才叫夏盛卿放自己下去。夏盛卿知道她虽是在自己面前没脸没皮,与自己打闹,甚至故意挑逗自己,但在旁人面前还是皮薄的很,当即放她下去。
馨儿进来时,目光转了一圈,就看到夏子衿衣服上的褶皱,误以为她二人刚刚做了什么事,眉头不由自主的红起来,一张脸爆红,放下点心后就迅速退出去了。
真文恰好在屋子外堵住她,就望见她通红的脸颊,不由奇怪的看向半开的窗户,不等他看清楚里边的情况,窗户就被馨儿的身影堵住,馨儿白了他一眼,真文立时低头,规规矩矩的离开。
夏子衿并不知晓馨儿想歪了,她坐在凳子上,捧着刚刚热好的燕窝慢吞吞的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