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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然,这大太监绝不会允许她就这么翻看奏折。明圣帝虽是病倒,时常昏睡,不代表没有清醒的时候,若是知道夏子衿私动奏折,绝不会放过她。
而的确如同月静安想的那般,此刻夏子衿的袖子里就放着一道密诏,这密诏是她得知明圣帝病倒当日来看他时,明圣帝塞到她手心的,上边明明确确的标明她就是摄政王,可代帝王行事。这处理奏折,同样是明圣帝亲口嘱托的。
这一切,是明圣帝对她的考验,同样是信任。皇子年幼,夏天勤又是个狠辣心肠,若是就这么让他登上皇位,明圣帝实在是不放心。
以夏天勤多疑的性子,说不得等其他皇子长大了,他觉得威胁了,就能毫不犹豫的下手,或许是不等他们长大,就直接根除威胁。明圣帝自个儿虽然是谋逆上位,但他与前朝皇帝并无血缘关系,更没有经历过什么夺嫡之争,心肠到底是软了些。
若不然,当初面对夏斌那事,他就不会犹豫,而是直接杀了他。说到底,他对自己的这些皇子还是有感情的,总不能让他们都死绝了。
夏天勤在明圣帝病倒的第二日,就进宫求见,却是被大太监拦在外面。他面色难看的捏紧手掌,透过半开的窗户,正好看到夏子衿给明圣帝喂药的场景,气的咬紧牙根,心底对夏子衿的杀意达到巅峰。
以至于他接下来的日子都不曾进宫,只是在府中密谋如何不动声色的取了夏子衿的性命。
当然,这都是后话。夏子衿此刻并不知晓夏天勤心里头对她的憎恶。她看着月静安,抿了抿唇,“莲妃娘娘,父皇还在睡着,若是娘娘要与父皇说话,怕还是要等一会儿。”
她说的客客气气,容色平静,半点儿情绪都看不出。月静安仔细瞧了她一眼,禁不住暗自心惊。此刻的夏子衿看起来,真像是一代君王。
片刻后,月静安就收回视线,垂下眼帘,望着手心里的帕子,“本宫等些时候便是,明珠公主不必忧心。”
夏子衿莞尔一笑,冲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她立时前去给月静安斟茶。一举一动,十分自然流畅,像是已经被夏子衿吩咐了无数次,又好似夏子衿就是这儿的主子一样。
见到这一幕,月静安更是心惊,目光在屋子里的侍卫和宫婢身上扫过,瞧着他们都是神态恭敬,并无半点儿愤慨,沉吟半晌,忽然站起身,“明珠公主,既然皇上睡着,本宫还是先回去,等皇上醒来再来,正好趁着这时候给皇上做些开胃的甜点来,听说皇上这些日子都没怎么吃食,总归是不好。”
她的脸上带着适时的担忧,若非夏子衿晓的她那些血海深仇,都要以为她是真心关心明圣帝。只能说这深宫中的女子都是高明的戏子,一个个的,将贪恋权贵,演绎成情深似海。
夏子衿嗤笑一声,收回自个儿的心神,点了点头,吩咐大太监前去送月静安离开。
等到了傍晚的时候,明圣帝服了药,歇了半个时辰才缓缓睁开眼睛,“子衿,这几日辛苦你了,朝堂上可有什么事情?”
“父皇,儿臣不辛苦。”夏子衿双眸微红,抓着帕子,面上担忧不舍的情绪很是清晰。
明圣帝咳嗽一声,“子衿,你且回去吧,明日再来,莫要累了自个儿的身子。朕这会儿觉得好多了。”
一下子说了一大段话,明圣帝话落就带出一连串的咳嗽来。夏子衿连忙端起一旁备好的热水,递到他嘴边,喂他喝下,“父皇,您快歇下,莫要再说话了。”
夏子衿扶着他躺下,见他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红晕,一时默然,复站起身告退。
夏盛卿一如既往在宫门口等着她,见到她走出来时沉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张嘴欲询问,又迅速闭嘴。现在能够牵动夏子衿心神的只有明圣帝的病情了。
虽说明圣帝对她冷血无情了些,但到底是她的亲生父亲,血浓于水,夏子衿会忍不住伤感,实属正常。夏盛卿拥着她登上马车,抓着她冰凉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温热柔软的触感顿时将夏子衿从迷茫中唤醒,她抬首,就看到夏盛卿给自己捂手的一幕,下意识就要抽回手掌,却被他抓的更紧。
“子衿,别动。”夏盛卿握着她的手掌,笑盈盈的瞧着她,“你身子弱,可不能冻着,为夫皮糙肉厚,热气多,渡一些与你,你且接着。”
夏子衿哑然失笑,停止了挣扎,原本陷入迷茫的心再度坚定下来。
然而,她刚刚回府,就见馨儿急急忙忙的出府,恰好与她撞了个正着。瞧着她一脸慌张,夏子衿一颗心立刻“咚咚咚”的往下沉,“馨儿,出了什么事情?”
馨儿撞到人,刚预备道歉,就听见夏子衿的声音。她嘴巴一张就准备将发生的事情说出来,然而不知为何,她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像是嗓子被人捏住了一样。
实在是她不想再看到夏子衿那般悲伤的表情。瞧着她这副吞吞吐吐犹豫不决的样子,夏子衿的眉头拧成个疙瘩,面色就沉了下来,拔高音调,厉喝一声,“说!”
馨儿身子一颤,望着夏子衿的神情就染上担忧怜悯,“公主,小郡主不见了。”
夏子衿一怔,反应过来后,周身煞气暴涨,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什么叫做不见了?负责照顾小郡主的奶娘呢?带来见本公主!”
她知道因为自己现在深受明圣帝信任,风光无限,不少人暗中想要置她于死地,但这些,她都不害怕。但她万万没想到,那些人竟然会将主意打到她女儿身上来。
小葵身死,这是小葵以命换来对我孩子,绝不能有任何意外。夏子衿尖锐的指甲掐进掌心,带出一道道血痕来,鲜血顺着手指缝隙渗出来,落到地上。
很快,负责照顾小郡主的奶娘就被带来,她刚刚靠近,就感受到夏子衿浑身上下不断散发的寒意,额头上一下子流出冷汗来,战战兢兢的跪下,抖若筛糠,“奴婢见过公主。”
瞧这婆子满脸惶恐,明显一副惊恐不已的样子。夏子衿胸口立时如同蒙了一层迷雾一样。夏子衿坐在椅子上,强压着心头的担忧和烦躁,“本公主问你,小郡主哪里去了?”
婆子在孩子不见的那一秒,就一遍遍在脑海里演练夏子衿询问她的场景,但此刻真的身临其境,直面夏子衿的审问,她还是忍不住双腿打颤,不住的抖动,“奴婢……奴婢实在是不知,奴婢当时刚刚出屋子,就被人打晕过去,醒来小君子就不见了。”
原本被唤来照顾小郡主,婆子还自得了一阵子,这府里谁不晓得夏子衿对小公主的重视,虽是养女,但总归是占着个长女的身份,日后就是正儿八经的郡主。
她是小郡主的奶娘,日后小郡主长大,她的地位自然跟着水涨船高。因而当初这差事落到她头上的时候,她还欣喜了一阵子。
没想到出了这么个事情,说不得,她的小命都保不住了。想到这儿,婆子竟是吓的屎尿横出,不住的磕头,“公主饶命啊,奴婢实在是没想到……还求公主饶命啊!”
一股子骚味立时在屋子里传开,夏子衿不由掩住口鼻,嫌恶的看着她。婆子恍然未觉,依旧一个劲儿的磕头,磕的脑袋都破了。夏子衿看着她额头上的口子,揉了揉眉心,“你且起来吧,此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若真如着婆子所说,那人如此轻易的就带走了孩子,定然是府里出了内鬼。而对方带走孩子,一定是为了威胁她,因而她只需要安静等着,对方一定会忍不住传消息给她。
但这婆子照顾孩子不力同样是事实,因而不能就这样轻易的原谅她。即使是这样,婆子已经是感激涕零,连忙谢恩。夏子衿拍了拍手,守在外边的侍卫立时进来,拖着她出去。
至于馨儿,则是连忙叫丫鬟进来清扫地面,免得这骚味弥漫开来。
夏盛卿望着她面带疲倦,心疼的揽着她,“子衿,不必担心,对方好端端的将孩子掳去,定然有所图,我们接下来只管等着,他总会露出马脚的,到时候,再想办法将孩子抢回来,但是在此之前,不能打草惊蛇。”
这京中会与夏子衿作对的只有夏天勤一个,说不得就是他下的手,但是在没有确定之前,还是不能轻举妄动。夏盛卿很快就传了消息给请赫渊人,叫他仔细打探,看看夏天勤近日的动静。
至于林润玉那边白娉婷很快就传来消息,说是没有见到什么孩子。如此一来,目标就都放在了太子府。就在青赫渊人还在查探的时候,一封信就交到夏子衿手里。
夏子衿望着上边的字迹,目光一凝,迫不及待对我拆开,看清楚里边的内容,咬牙冷笑一声,抬手将信件撕个粉碎,“馨儿,给本公主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