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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并不是嬷嬷擅做主张,私自对青莲出手,那就是说,还有旁人看她不顺眼,暗中对她出手,但,会是谁呢?月静安脊背划过一道凉气。
不管这暗中出手的人到底是谁,依着青莲对她仇恨的程度,想必定会将这件事情牵扯到她身上来,到时……
月静安眼底闪过一道利芒,猝然握紧手掌,眼底深处隐约可以窥见一丝杀气。
下一刻,月静安就冷静下来,丞相在馨妃那儿吃了这么大的苦,定然会忍不住出手,她且等着看好戏,若是丞相连叫她焦头烂额的能力都没有,那这丞相也算是坐到头了。
然而她想象中的青莲会对她出手的局面根本就没有出现,许是第一次杀人,青莲一连做了好几日噩梦,知晓明圣帝在找刺客,原想将此事推到月静安身上,可刚闭眼,就望见那婢女惨死的场景,一时间竟是没法子做出违心的事情来。
御林军调查一圈都没有找到刺客,只好回来向明圣帝复命。明圣帝深思熟虑后,认定这婢女只是个小小的棋子,或是看着青莲得宠心里不忿才昏了脑袋行刺她,当下又从御林军里特意抽了数十人重点看护青莲的宫殿。
这一结果是青莲没有想到的,不免有些哭笑不得,但表面上,她依旧是笑盈盈的,谢过明圣帝后,将这消息不动声色的传出去。
左右宫里添了这么多人,那人想要肆意进来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了,未必不是好事。至于他吩咐的事情,青莲搅着羊肉汤羹,舀了一盘放在金银双边的檀木食盏里,又叫丫鬟取了一套梅花印的碗碟并银头纹青丝的翡翠筷搁在托盏上,一并端着往御书房走去。
前些日子,她瞧着天气寒冷,特意去御膳房做了这道腊雪羊肉汤给明圣帝,对自己的手艺,她向来自信,明圣帝迷恋她身上的体香又担心她刚失手错杀丫鬟心里害怕,一连半个月都宿在她的宫殿里。
也不知道这消息怎么传了出去,只道是明圣帝想喝羊肉汤才宠幸了她两晚。
后宫里其他妃子眼馋她的手段,亲自去学如何做羊肉羹,没想到反被御膳房里的火给熏的一头一脸的灰,脸上的妆容更是花了,什么都看不清楚。
青莲唇角勾起嘲讽的笑意来,天晓得,她能获的明圣帝的宠幸,靠的可不是那些这些手段,她为了能够被夏子矜看上,送进宫中来,不知吃了多少的苦头,这些娇滴滴的后宫嫔妃,可吃不来那些苦。
莲步轻移间,她人已经到了御书房门口,大太监早习惯了她在这个时间点过来,半个时辰前,他就被明圣帝踹到门口来候着。
由此可以看出,明圣帝对青莲的重视。见到青莲过来,大太监连忙笑呵呵的迎上去,“娘娘,皇上已经在里边等您许久了,快些进去吧。”
青莲点头温和的笑,大太监低着头,不去看她的眼睛,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馨妃邪性的很,他一个早就断了子孙根六根清净的人瞧着她,竟也忍不住起贪恋。
大太监这副样子,青莲早就习惯,抬脚向里走去。明圣帝闻着一股浓郁的羊肉香味,当即抬起头来,搁下手里头的毛笔,站起身,挑开帘子出去,扶住准备行礼的青莲,挥手叫宫婢出去,拉着她就倒在了一旁的软榻上。
宫婢将食盏放到桌子上,抿了抿唇,就侧身出去。
“皇上,快吃些汤羹吧,这天寒地冻的,暖和一些。”青莲不动声色的从他怀里抽身,舀了一勺汤羹在嘴边吹了吹,才喂到他嘴巴里。
佳人在怀,又是十分懂事,明圣帝自然是欢喜的很,张嘴就将羊肉咽下去,眼睛一直盯着她,抬手按住她准备去拿筷子的手指,重新将她拉到自个儿的怀中。
明圣帝这头色授魂与,丝毫不顾漠北地区,百姓衣不蔽体,尸骨寒凉,夏子衿初来颍州,就望见瑟缩在墙角的孤儿寡母,以及他们面前饿的昏死过去的男子。
这样的场景,颍州四处可见。夏子衿走到那一对母子跟前,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裤脚就被人抓住,瘦弱的孩子声音响起,“姐姐 求你救救我爹爹吧。”
一旁跟着她过来的馨儿不忍的别过眼,咬着唇,就拽下腰间的钱袋,准备递出去。夏子衿抬手按住她,摇了摇头,提醒她看着四周。
这一处,怕是难民集中营,灾祸刚刚发生,最遭殃的就是这些个贫民,这个时候饿死冻死的多是乞丐,无家可归之人,现在看馨儿似是起了怜悯之心,都是眼巴巴的看着,视线紧紧落在她身上,盯着她的动作。
馨儿什么时候被这么多人看过,一时间脸色发白。荣遇目光四处扫了眼,就看见六七个贼眉鼠眼的乞儿,似乎是准备冲上来抢银子,当即冷哼一声,一下子拔出腰间的长剑,神情凌冽的看着他们。
先前蹲在墙角的妇人慌忙上前,一下子将自家孩子抱回怀里,警惕的看着他们。夏子衿这才蹲下来,示意随行的御医上前来替那男子诊治。
妇人抱着儿子,紧紧抓着他,不时偷瞟一眼夏子衿,似乎是想看看她能不能救自家夫君。
御医望着夏子衿点了点头,夏子衿舒了口气,这人既然还活着,就还有救,挥手叫侍卫将男子背起来,妇人忙抱着孩子站起来,虽然怕的双腿都在颤抖,还是上前道:“你们要带我夫君去哪儿?”
夏子衿刚准备说话,就见那男人敞开的衣襟里掉出半个烧鸡来,四周虎视眈眈的乞儿,瞬间扑上前来。荣遇咬牙,一下子拽过那妇人,拉着她和夏子衿一起退到一边。
看着那些乞丐为了半个烧鸡打的头破血流,抓着剑的手掌下意识的缩紧,面色难看。
妇人咬着唇,眼神愤恨的看着那些乞丐,夏子衿皱着眉,直到此地并不是询问的最佳地方,叫侍卫背着男人往最近的客栈走去,回头看着妇人还呆呆的站在那儿,不耐烦的道:“你若是还在意你家相公,就跟过来。”
看到这样的情况,夏子衿的心情被搅和的乱七八糟。明明已经抽调了边疆战士的粮饷先做补贴,这城里还是这副惨样,街上也不见有人设棚放粮,到底是这颍州知府不作为还是什么原因,她非要调查清楚。
夏子衿眼底闪过厉色,袖子里的手掌一把握紧袖边,望着迎上来的伙计,吩咐他准备两间上房来。妇人听到她的话后先是一怔,随即枯黄的面容上就涌现出狂喜来,连忙跟了上去,此刻见着她当真要为自家相公治疗,眼泪就跟着流了出来。
这颍州遭了灾,客栈生意却是好的,不得不说,这天灾人祸的,影响的,向来只有最底层的百姓。夏子衿一行人抬脚往楼上走,却在中途遇到麻烦。
伙计一眼就瞧见侍卫背上背着的男人,以及跟着跟着一起进来的母子,面容上毫不掩饰的浮现出嫌恶的神情,“这位公子,你背上这人可不能进,这死人进了客栈,日后小店可没法子做生意了。”
妇人见好不容易有贵人肯出手相救,却被人拦住,生怕夏子衿被这伙计说的改变主意,慌忙上前来辩驳,“他还活着,不是死的,我家夫君……”
“就算不是死的,也快死了,我说不能进就不能进,好端端的,抬个快死的人到这儿来,这不是给我找晦气吗?快走!”伙计冷笑一声,半点儿好脸色都没给,厌恶的挥手。
妇人还要求情,嘴巴还没张,他就竖起横眉,竟是抬脚就要踹过去。一旁站着的荣遇委实看不下去,一脚踩过去,就将他的腿骨踩断,伙计立时哀嚎起来,荣遇看着他这副嘴脸就恶心,一脚踹到他心窝,将他踢出去,“该死!”
看着他杀气腾腾的样子,夏子衿唇角缓缓勾起,就这么通知颍州知府他们来了也不错,顺带可以看一看这颍州知府是怎么办事的。
伙计抱着腿在地上不住打滚,客栈里其他的小厮看到这一幕都是骇的脸色苍白,其中一个人瞥了夏子衿等人一眼,拔腿就往外跑。
夏子衿看着他仓皇而逃的身影,细长的眸子里浮现出讥讽来,底下那些吃饭的客人都是神情各异的看着他们,却没一人敢出口。
只因夏子衿身边的侍卫皆是拔出刀剑围着他们四周,虎视眈眈的盯着众人。
很快,外头就传来跑步声,先前偷跑出去的小厮点头哈腰的带着一对衙役进来,喘了口气,就看到夏子衿等人竟然没跑,还站在原地,当即挺直腰板,耀武扬威的指着夏子衿等人,“就是他们,随意伤人,官爷,你们可要给草民主持公道。”
夏子衿看着那群脚步虚浮,一看就是从花楼姑娘身上爬起来的衙役,气的浑身发抖,寒凉的气息从脚底攀爬而起,迅速蹿上她心脏,手指掐的紧紧的,恨不得将这群衙役全部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