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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儿瞪了他一眼,端着茶盏从他身侧走过,在屋门外叩门,听见里边动静,这才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进去。夏子衿抬起头就看到她跑的匆匆忙忙,满脸潮红的样子,歉声道:“馨儿,下次你不用跑这般快,此次是本公主疏忽了,忘记派人去通知你,叫你白白担心一场。”
“奴婢不敢。”馨儿骇了一跳,连忙屈膝要给她行礼。
夏子衿抬起手在她脑袋上戳了一下,“行了,别动不动就是不敢,不知道还以为本公主时常打骂你呢。”
馨儿立时不好意思起来,顺势站起身,垂首站在一旁。夏子衿这才转而看向夏盛卿,“盛卿,沈栎来消息了吗?”
夏盛卿咽下嘴巴里的糕点,摇了摇头,“不曾,沈府家大业大,他总要些时间打理,不过你和黄尘烟留了那么多护卫在那里,又有柳州知府撑腰,他总会将沈家拿下的。”
“这样就好,我的本金可还在他那里,要是他拿不下沈家家主的位置,我可就赔本了。”夏子衿捧着茶盏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刚刚被冻的冰凉的身子骨才渐渐回温。
说话间,屋门突然被推开,不等冷风灌进来,荣遇立刻回身将门关上,回过头,挑眉看向刚准备责怪他的夏盛卿,满脸的挑衅意味。夏盛卿恨恨的握紧手掌,咬牙切齿,不过他也知晓夏子衿同荣遇之间不会说什么,若不然,他早就将荣遇赶出去了。留着这个一心惦记他夫人的男子,早晚会出事。
夏子衿见他面色变幻不断,青一阵白一阵,禁不住哑然失笑,手掌搭到他的手背上,宽慰似的捏了两下,夏盛卿这才收回视线,冲着她缓缓一笑,将她尚且呆着了凉意的手掌包在掌心捂着。
荣遇假装没有看到这一幕,大喇喇的在一旁坐下,毫不客气的夹起桌子上的糕点放进嘴巴里,夏子衿不由怔住,看他将糕点咽下去才提醒,“荣世子,你刚刚用的筷子,是盛卿的。”
以为这筷子是夏子衿用过,准备在夏盛卿面前挑事的荣遇顿时愣住,骤然扭头看向夏盛卿,就见他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荣遇立刻站起来,快速跑出去,趴在长廊下吐起来。
馨儿在一旁掩唇笑起来,“活该,不过,公主,这筷子明明没人用过,你为什么要说千岁爷用过啊!这下子荣世子只怕要难受好几日了。”
“你不是也说了活该。”夏子衿笑眯眯的接口,转而看向夏盛卿。
夏盛卿恍然大悟,伸出手指在她鼻头刮了一下。夏子衿看中荣遇背后的势力,不能得罪他,只能同他交好,二人虽有朋友之谊,但却不能做出逾越之举,荣遇的心思太过明显,因而夏子衿只能借此提醒他。
只是荣遇能不能理解就看他自己了。荣王的势力之大,怕早已经引起明圣帝的怀疑,若是荣遇一直在这个时候执着夏子衿,只怕会叫明圣帝以为他是看在夏子衿如今得势的份上,想借她往上爬,才会一直同她纠缠。
想到这一层,夏子衿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吩咐馨儿去叫府里的管家准备明日的马车,夏盛卿疑惑的看向她,夏子衿将手里的茶盏搁回去,“小葵前些日子怀了身子,这些天我忙的厉害,如今回来,总该去看看她。”
对于小葵,她的心思总归是对馨儿不同的。前世里,小葵因为她惨死,这一世,她无论如何都是想要护她周全的。
夏盛卿这才晓得小葵怀孕的事情,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来,他只是准备利用夏启轩,并非真心帮他,夏启轩同他们之间也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此刻小葵怀孕,无疑手活生生塞了个把柄到夏启轩手里。
眼瞅着夏盛卿的眉头都快拧成个疙瘩,夏子衿叹了口气,手指抚上他的眉间,“盛卿,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受制于人,只是难得小葵看的上阿魏,阿魏又是个实心对她好的,我若是阻止,未免太过无情。”
见她帮着小葵说话,夏盛卿无奈摇头,“你对她向来宽厚,若是她知晓,当初就该知道怎么做,这般行为,着实糊涂。”
“盛卿!”夏子衿的语气不由自主的重了一下,见他当即垂下头眼带哀伤的看着自己,夏子衿的喉头不禁干涩了一下,好大一会儿,才放低声音,“盛卿,日后小葵若是当真做出背叛我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手软,可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说不得最后,夏启轩感念我们助他的心意,会尊我为长公主,荣宠一生。”
瞧着她笑嘻嘻的模样,夏盛卿禁不住苦笑。以明圣帝的性子,养出的儿子孙子恐怕也是生性多疑之辈,若不然,当初大皇子也不会因为明圣帝夸奖了夏子衿一句,就觉得夏子衿会同她争皇位,从而对夏子衿出手。
不过见夏子衿不愿意多提这件事情,夏盛卿只好闭嘴不严。
然而还不等夏子衿第二日前去探望小葵,明圣帝就因为接到密报而在朝堂上大发雷霆,说是夏启轩胆敢私自卖官,夏启轩连辩解都没能辩解一句,就被侍卫拉了下去,直接关进天牢。
长久以来积累的优势一下子散尽,明圣帝第二天就派了御林军前去皇长孙府搜府,可惜奇怪的是,搜遍全府,都没有发现夏启轩卖官得来的银子。
明圣帝气的吹胡子瞪眼,当即派人前去调查此事。夏启轩身份尊贵,不同于一般的囚犯,就算是被关押进天牢,待遇也有所不同。
夏子衿过来看望他时,就见他依旧穿着墨紫色的朝服,神情颓废的靠在稻草堆上,脚边的食盆放着饭菜,里面摆着一只烧鸡,在牢房里,已经算是好的伙食。然而夏启轩明显是没有心思吃饭的样子,双眼无神的望着牢房四周的墙壁,直到看见夏子衿,眼底才露出些许光亮。
“夏启轩,父皇派本公主前来调查此案,对于太子告发你买官卖官一事,你有什么说的?”望着他眼底升起来的满带希翼的光芒,夏子衿都不忍心开口,怔了一会儿,才扭过头,不带丝毫感情的开口。
夏启轩原还以为她是来探望自己,没想到她是奉命来审问自己,不由愣住,随即面上就浮现出嘲讽的神情来。
夏子衿一直关注着他脸上的表情,直起身子望了眼守在两旁的狱卒,招了招手,他们就按照吩咐打开牢门退下去。夏子衿随之走进去,直直的看着他,“夏启轩,本公主问你,这批钱你到底藏到哪里去了,还有你到底有没买官卖官?”
按照常理,只要明圣帝一直找不到这笔钱,都没法子直接给夏启轩定罪,但最终的解释还是在明圣帝那里。现在夏启轩买官的事情已经捅到明圣帝那里去,躺若是夏天勤诬陷夏启轩,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若夏天勤折子里所说都是真的,就算是她,想要将夏启轩从这件事情摘出来都十分困难。
夏子衿紧紧盯着他,看着他缓缓点头,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恨不得劈开他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夏子衿定了定心神,继而追问,“那笔钱呢?”
从看到她将四周的狱卒遣退下去的时候,夏启轩就知道她此刻是以盟友的身份询问自己,但是面对她这个问题,夏启轩还是犹豫起来。
见到他落到这个地步都不肯实话实说,夏子衿气的心肝脾肺肾都在痛,凑近他,咬牙切齿,“若是你不愿意说,本公主也帮不了你。”
她可不想被人当作傻子一样给出卖。若非他做事不谨慎,怎么会被人逮住卖官的把柄,还牵扯出那么一大批官员。
见她撂下狠话,夏启轩心知瞒不住,索性直言,看了眼四周,凑到她耳边低语,夏子衿禁不住瞪大眼睛,又对上他要求保密的眼神,恨不得自己聋子,刚刚没有听到他说的那些话。
瞧着她似乎有退缩的意思,夏启轩咬了咬牙,当即从双膝跪地哀求她,“皇姑姑,您一定要救救侄子啊,侄儿这也是没有办法,才会出此下策。”
夏子衿见他说的冠冕堂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面上还是好言宽慰,“你先起来,此事本公主晓得了,你且在牢里安心待着,本公主先回去想想办法。”
这事实在是棘手,夏子衿揉着眉心走出牢房,就看到夏盛卿正站在外边候着他,夏子衿连忙走上前,张嘴就问,“怎么样?可查到什么?”
夏盛卿瞧着她这样关心夏启轩的事情,面容上带着进去审问前不曾出现的疲乏,就知道夏启轩买官卖官一事只怕是真的,不由叹息一声,看了眼四周,一言不发的拉着她上马车。
车厢内燃着安神的香料,四周挂着厚实的帘子,夏子衿只觉得一股暖意从四周的空气里袭上来,搓了搓手,将身上的寒意驱散,这才望向夏盛卿,等着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