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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他这样子,黄尘烟当即明白过来,忍不住掩唇笑起来,怕是沈栎上门提亲,父亲误以为他是败坏自己名声,这才动手将他打成这般模样。想到父亲对她的关爱,黄尘烟心底禁不住涌出些许暖流。
然而她这样子落到精武候眼里却不亚于晴天霹雳,望着沈栎的目光瞬间犹如杀女仇人一般。他刚刚可是打探清楚了,这沈栎就是个商人之子,还长的这般模样,哪里配得上他的掌上明珠。一想到自家女儿出去一趟,就被这么一个人将心给抓走了,他一颗心都碎成了渣渣。
黄尘烟抬头就看到自家父亲悲痛欲绝的眼神,嘴角一抽,连忙解释,“爹爹,我同他没有关系,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精武候连怀疑都没有,当即哈哈大笑,“我就说,我的女儿怎么会瞧上商人之子?你,快走。”
士农工商,最低等的便是商人,精武候是武将,最是看不起满身铜臭的商户,如此说,也是正常。沈栎从小就是养尊处优,什么时候受过这样明显的侮辱,一时握紧双拳,身子颤了两下。
黄尘烟有些不忍的撇过脸去,并没有开口。她虽然并不认同精武候的话,但对于沈栎她半点儿心思都没有,若是如此,就能叫他不再纠缠,也是好的。见她不看自己,沈栎满腔的心思顿时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对着黄尘烟勉强一笑,“打扰黄小姐了。”
言罢,不等黄尘烟反应过来,沈栎就起身出去,瞧着他的背影,黄尘烟喉咙里莫名的哽了一下,嘴巴动了动,到底是没说话。精武候站在一旁,紧紧注视着她,眼见她神情有异,刚刚落回肚子里的心再度提起来,忙咳嗽一声,将她的心思招回来,“烟儿,日后再遇见这样的人,只管打出去,免得坏了你自己的名声。”
沈栎刚迈出门口就听到这话,藏在袖子的手掌紧握成拳头。黄尘烟并不知道他的心思,点了点头,就将此事抛到一边,进了屋子。
夏子衿从宫里出来,就看到正在宫门口不断踱步,神情焦急的夏盛卿,她愣了一下,撩起耳边的碎发,快步走上前,“你在这儿等了多久了?”
见到她平安出来,夏盛卿一下子将她拉到自己怀中,手指搭上她的脉搏,确定她平安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夏子衿疑惑的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微微蹙眉,“盛卿,你怎么这般担心?”
虽说她隐约察觉到月静安对她起了敌意,柳念夏的事情说不得也有月静安的手笔在里面,但是若说月静安敢明目张胆的毒害她,她是怎么也不相信的。这个节骨眼上,月静安若是如此,无异于自找死路。因而她并不担心。可瞧着夏盛卿这模样,就好似自己真的无法平安出宫一样,她实在是不明白,夏盛卿跟月静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夏盛卿这样忌惮她,却不选择对她出手。
瞥见夏子衿眼底的疑惑,夏盛卿唇角好似有滚烫的热油滑过,顺着他的嘴巴一直滚到喉咙里,烫的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夏子衿见他眸光挣扎叹了口气,面上再度扬起笑容来,主动抓起他的手掌,“罢了,你既然不愿说,日后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罢。”
左右夏盛卿是担心她的安危,过多询问只会让他为难,既然如此,不如不问。等着事情解决了,夏盛卿总会说的。夏子衿一双眼眸清澈见底,笑盈盈的看着他。夏盛卿呼吸一滞,抓着她的手掌不由自主的紧了一些,拉着她上了马车。
而另一边,沈栎从精武候府出来后,就直奔客栈,那些聘礼自然是如数退了回来。两个仆人瞧着自家公子一脸颓唐,犹豫了一下,身着青衣的仆人才上前来,“公子,您别难过了,不就是个女人,还是和离过的,公子何必执着?”
“住口!”沈栎脑子里划过黄尘烟的面孔,毫不犹豫的呵斥,漆黑的眸子里划过痛苦的神情。
仆人骇了一跳,嘴巴动了动,到底没敢再多话,默默站到一边。好半晌,伏在桌子上的沈栎才抬起头来,眼里划过恨意,“备马,去那位大人府上。”
“公子,这……”另一个仆人豁然抬起头,张嘴就要阻止,却在他锐利的目光下再度将嘴巴闭上,手掌不由自主的握紧。
沈栎深吸一口气,抬脚就往外走去。先前遇见那人时,他还不当一回事,京城到底是不比柳州。若是想要娶黄尘烟……沈栎脑子里划过精武候嫌弃的面孔,牙齿都要咬出血来。
他的变化,黃尘烟完全不知道。夏子衿从皇宫里出来之后就直接去了夏启轩的府邸。得知她二人过来,夏启轩连忙叫人准备瓜果,特意走到府门口来,夏子衿见他姿态热情,不由抿唇笑起来,“侄儿这些日子可好?”
她到底比夏启轩高一辈,虽说年龄差不多,但这规矩还是不能废。尤其是,她现在扶持夏启轩同夏天勤争斗,就必须要他认清楚自己的地位。日后若是夏启轩当真登基为帝,她的地位也必须是极尊荣的。
夏启轩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喊自己,面上立刻露出喜色来,眨了眨眼睛,眼巴巴的望着她,深吸一口气,“劳姑姑挂念了,皇爷爷身子不大好,侄儿心头十分担忧。”
夏子衿随着他一路往屋子里走,顺势坐在桌前,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父皇吉人自有天相,你不必担忧,且在府里安心待着,父皇定然会好起来的。”
先前她就觉得明圣帝这一病病的实在诡异,细想下来,却是忍不住心惊胆战。明圣帝这分明就是在试探,现在看的就是夏天勤和夏启轩谁先按捺不住了。从这一点上,夏启轩应当比夏天勤更加着急,毕竟若是明圣帝死了,夏天勤就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可偏偏这时候宫里又传出明圣帝有意换太子的风声,之前夏子衿还不确定这是不是明圣帝故意为之,现在却是想明白了。
只怕明圣帝是想要连夏天勤一起试探,才故意要宫人放出那些言论。夏子衿拨开水面上漂浮的茶叶,瞧着夏启轩一脸的犹豫纠结,突然合上茶盖,将茶碗一下子放到桌面上,发出一声极轻微的细响,“侄儿还有什么烦心事吗?”
夏启轩自是不好说他在怀疑夏子衿话语的真假,尴尬的笑了笑,搓了搓手,“这倒是没有,就是皇爷爷一病不起,这朝政……”
“住口!”夏子衿心头一跳,连自己的态度都忘了,直接厉声呵斥,“父皇只是生病,这眼睛可清明着,想必早已安排了人支持朝中大事,你这样胡思乱想,忘记了自己的事情,等着父皇醒来,看你如何交差。若是担心父皇的病情,就该尽职尽责完成父皇交代下来的任务。”
夏启轩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呵斥,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当即就忍不住恼羞成怒,然而面对她言辞凿凿的话语,他竟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细想下来,还是夏子衿及时开口止住了他嘴巴里的话,若明圣帝此次生病,当真只是他的试探,那么此刻他府里,必然有明圣帝安插的探子。
以他的身份,是不能提及朝政处理之事的。皇帝既然封他为藩王,还将封地弄在那么远的地方,就是不预备让他继承皇位的。这一点夏启轩心知肚明,因而他这次回来,就没准备再回蕃地。
夏子衿见他清醒过来,不由自主的舒了口气,她好不容易,搭上半条命才重新获得明圣帝的信任,可不想被明圣帝扣上她与朝臣勾结,妄议朝政的罪名。夏子衿眸光流转,当即站起身,“本公主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夏启轩连忙起身就要相送,夏子衿摆了摆手,止住他的动作,笑意盈盈,“说起来,本公主此次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求侄儿,不知道侄儿可否让本公主带小葵回驸马府住上几日?”
“本公主有些时日没见到她了,心中颇为惦念。”夏子衿笑眯眯的瞧着夏启轩,小葵上次传信说是身子不大舒服,也不知是不是和阿魏闹矛盾了,语气颇为低沉。她自己当作亲妹妹一样疼的姑娘,哪能就这么被人欺负。若是阿魏不知道珍惜,她就将小葵要回来,省的被旁人欺负了。
夏启轩自然是没有意见,当初他之所以会极力撮合阿魏和小葵,就是为了接近夏子衿。现在夏子衿自己说要将小葵带回去增进感情,他哪有不同意的。夏子衿并非没有看出他的意图,但当初小葵一颗心都挂在了阿魏身上,阿魏也是个好的,真心实意对待小葵,她自然不会棒打鸳鸯。
好在如今二人不是仇敌,若不然小葵还不知道要怎么为难。得了夏启轩的允许,夏子衿就在屋子里坐着,等着小葵过来。不过片刻,小葵就和阿魏一起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