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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儿眼神惊恐的看着夏盛卿,想到他刚刚同忆涟纠缠不休的样子,不由倒退一步。
夏子衿正准备听她说下去,突然就没了声音,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就见她这副模样,微微蹙眉,“瞧见什么?”
馨儿立时回过神来,就见夏盛卿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心头一颤,快速改了说法,“瞧见外边的桃花都落了,公主之前不是说要做桃花酥,是不是要将那些花瓣收集起来。”
“你叫院里的丫鬟将地上铺上毯子,等着花瓣落下去,再将它们淘洗干净。”夏子衿疑惑的看她一眼,敏锐的觉得她想讲的事情似乎不是这件,可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有旁的事情。
馨儿当即拉了门推下去,眼底这才浮现些担忧来,暗自安慰自己或许是看错了。
她回到屋子,就见忆涟正坐在桌前绣着一只香囊,馨儿嘴巴动了动,有意询问她自己之前瞧见的一幕。忆涟抬起头来,看着她纠结的样子,不由笑道:“馨儿,你怎么了?”
馨儿吓了一跳,恍然回过神来,看着忆涟,吞了下口水,快速走到箱子前取出绢布,捧在手心出去,“公主要吃桃花酥,我去收集花瓣儿。”
忆涟见她奇奇怪怪的样子,不由自主的皱眉,随后就将馨儿的事情抛到脑后,垂眸望着手上的香囊,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来,她取出之前月静安给她的荷包,从里边取出一包药粉来,小心翼翼的洒在香囊里。
馨儿将收集好的花瓣整理好,回到屋子里,不由一怔,忙将花瓣收好,快步向夏子衿的院子走去,刚踏步进去,就见夏盛卿正陪在夏子衿身边,忆涟则是站在一旁替她二人斟茶倒水。
见到这一幕,馨儿的心口不由一紧,下意识的走上前,冲夏子衿行了一礼,站到一旁去候着,不时抬起头来,目光在忆涟和夏盛卿身上打转。
夏子衿一连喊了几声,都不见她回应,不由抬眸看向她,就见馨儿正低着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眉头顿时拧成结,前几日忆涟魂不守舍,今日又轮到馨儿,这两个丫鬟是怎么了?
忆涟见她不悦,悄悄用胳膊碰了馨儿一下,馨儿的心思这才拉回来,正好撞见夏子衿薄怒的眼神,心下一颤。
夏子衿在心底暗叹一声,手掌摸了摸戴着的面纱,端起茶盏,掀起面纱的一角,喝了一口,忆涟看着她下巴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心下一阵畅快。
夏盛卿回过神,就见她拿着茶盏还准备往嘴巴里倒,劈手就抢过她手里的茶碗,皱着眉,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谁让你喝茶了,喝温水。”
他将桌子上倒扣的杯子放正,亲自给她到了一杯温水,夏子衿砸吧了下嘴,恋恋不舍的看了眼泡的刚刚好的碧螺春,不情不愿的接过杯子,放在手心里捂着,颇有些眼馋的望着碟子里放着的花蜜,悄悄伸出手去。
然而还不等她碰到,夏盛卿就从中拦住她的动作,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夏子衿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可怜兮兮的望着夏盛卿,“盛卿,我就吃一点点。”
这几日她除了用药,就是药膳,什么旁的都不能吃,连茶也喝不成,一想到这个,夏子衿就忍不住愤愤不平,在心里将给她诊治的张院首扎了一遍又一遍,好端端的,非要她忌口,真是……气死人了。
往日里,她撒娇,夏盛卿定然抵挡不住,可事关她的身体,再加上她戴着面纱,表情看不真切,只能透过一双眸子传递情绪,作用大打折扣,因而夏盛卿只是犹豫了一瞬,就狠心拒绝,板着脸做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
夏子衿求了他没用,自个儿生了会子闷气就好了,左右夏盛卿是为了她的身子着想,张院首也是为了她好,她不可能真的同他们发脾气。夏子衿正想着,嘴巴里就被塞进一小块冰凉的东西来,她舌头舔了舔,就觉着一股子甜味来,眼睛立刻眯了起来。
“这是什么?”夏子矜等着嘴巴里的小冰块化掉,才扭头询问。
夏盛卿拍下她试图偷东西的手掌,面无表情的摘了朵花儿戴在她发髻上,笑眯眯的看着她,道:“槐花来时,取花汁,放入冰窖,冻上一两日就成了。”
夏子矜怔了一下,当即笑起来,面容温婉,夏盛卿面上也露出笑来。
忆涟看着夏盛卿对夏子衿的疼爱,忍不住捏紧手掌,心头一阵阵恨意,随即目光落到夏子衿喝水的杯子上,顿时面露畅快,手掌不自觉的摸了一下挂在腰间的香囊。
馨儿不时抬眸看她,见她面目扭曲的样子,不由张了张嘴,对上夏子衿那张还带着笑的脸,不知为何,她嘴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是夜,忆涟整个身子藏在宽大的斗篷里,匆匆往皇宫方向去。嬷嬷早已经在宫门一角等她,见到她的身影,立刻上前拽住她,“秦姑娘,你之前给娘娘传来的消息是真的?”
虽是询问的语气,嬷嬷眼睛里却闪着光,神情复杂。忆涟以为她要斥责自己,犹豫了会儿,还是重重点头,面上浮现刻骨的恨意来,反握着嬷嬷的手,咬牙道:“嬷嬷,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忆涟深吸一口气,“夏子衿那个贱人,仗着自己有一张好皮囊就一个劲儿的迷惑殿下,我实在是看不过去,只要她死了,殿下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子急切,眼神期盼的望着嬷嬷,抓着她的手掌不由自主的紧了些。嬷嬷看她一眼,立刻露出不赞同的表情来,责怪道:“秦姑娘,你糊涂啊!你做这样的事情,若是被殿下知道了,你还怎么挽回他的心。”
“嬷嬷!”忆涟喊了一声,神情悲切,竟是直接跪在她面前,“嬷嬷,若是夏子衿活着,殿下无论如何都不会看向我的,还不如让她死了,我说不定还有一线机会。更何况……”
忆涟欲言又止,垂在身侧的手指抓的紧紧的,咬着下唇,身子抖个不停,就在嬷嬷准备开口询问时,她豁然抬头,一双眼睛黑的发亮,“只要嬷嬷劝说娘娘帮忙,以换取解药为条件,让殿下娶了我,为了救那个贱人,殿下一定会同意的。就算暂时得不到他的心,留在殿下身边也好,总有一天,殿下会发现我的好的。”
话到最后,忆涟的眼神禁不住有些迷离起来。嬷嬷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面露迟疑,“这……”
忆涟面露乞求的看着她,嬷嬷心口抖了三下,脑子里划过夏子衿狐媚的脸庞,垂在身侧的手掌猝然握紧,上前扶起忆涟,拍了拍她的手背,“好,老奴就去娘娘身边说上一句,只是娘娘能不能同意,老奴也不能给姑娘您确切的答复。”
听到她这话,忆涟带着哀求的面孔立时绽出极亮的光芒来,连声道谢,抹着眼泪离开。
嬷嬷现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脸颊上的为难一点点退回去,满是褶皱的面孔上猝然迸出一抹阴毒来,转身匆匆回去。
忆涟蹑手蹑脚的回了屋子,刚推开门,就看到馨儿正坐在床前,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她不由一怔,随后扯起一抹笑容来,“馨儿,你怎么还没睡?”
“你去哪里了?”馨儿想着白日看到的种种,忍了又忍,还是没憋住问出声,搭在床沿上的手掌因为紧张抠进床板中,目光紧紧的盯着忆涟,以判别她是不是说谎。
“我肚子不适,刚刚去了趟茅房。”忆涟在她的视线注视下,差点儿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都被她看穿了,强行按下心底的慌乱,勉强一笑。
馨儿心底顿时涌出浓重的失望来,刚刚想要规劝她的话也因为忆涟的隐瞒咽了回去,打定主意明天将自己看到的事情禀告给夏子衿。
第二日一大早,进去伺候夏子衿的婢女就尖叫着从屋子里蹿出来,神色惊恐,馨儿刚踏进院子,就见她这副样子,手里的铜盆“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匆忙迈进屋子,等她看清楚躺在床榻上的女子时,顿时惊的倒退一步,后背抵在椅子上,不住摇头,“怎么会这样?”
夏子衿被动静惊醒,睁开眼,就见馨儿正满脸恐惧的看着自己,她不由一怔,刚预备发火,目光就落到自己干枯宛若老欧的手掌上,一个想法就浮现在她脑海,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当即瞪大眼睛,就对着桌子走去。
馨儿回过神来,看到她这动作,立刻跳起来,抢先一步将桌上的铜镜抓住,藏在身后,眼里流出泪水来,“公主,您……”
夏子衿见到她这般动作,心底的恐惧犹如黑夜将她一点点吞噬,她眯起眼眸,面上就带了怒气来,“把镜子给我!”
馨儿不停摇头,一步步后退,吓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夏子衿的耐心一点点被耗尽,忍不住吼叫出声,“本公主叫你把镜子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