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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们不动,你千万不要伤害明珠公主!”黄尘烟沉着脸,抬手示意大莱众兵将往后撤退。
她盯着呼尔赫那张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脸面,不由得生出了厌恶情绪。
夏子衿在呼尔赫的手上,大莱众人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的,纷纷听从了黄尘烟的指令退后。
只见匈奴的残兵连滚带爬地从前方捡了兵器往呼尔赫身边靠拢,原先人数还近万的匈奴兵在大莱士兵的一番突袭围剿之下,只剩下央央几千人了。
夏晟卿眼看着夏子衿被呼尔赫困扣,见她面露不适之色,即是心疼又是愤怒,奈何呼尔赫知晓他与夏子衿关系匪浅,一双猎鹰般的眼眸警惕的盯着夏晟卿,生怕他发难上前把夏子衿给救走。
“哼,你们别以为事到如今,我们匈奴人已经气数尽了,告诉你们,事情才刚刚开始呢!这边疆的土地最后只有我们匈奴人能够占,你们大莱终究是要向我们匈奴人诚服的!”
呼尔赫一面指挥着匈奴的士兵向后撤退,一面咬字念叨着。他并不服眼下的情景,身为匈奴的领头将军,他答应过匈奴王定会凯旋而归,倘若他败在了大莱人的手下,即便是能够逃过大莱人的围剿,回到匈奴腹地之后也是难逃匈奴王的苛责赐罪。
况且他堂堂一个顶天立地的匈奴儿郎,又有何俱?若不能在有生之年攻池掠土,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匈奴领军,他又何故苟活于世呢。
呼尔赫冷笑了两声,扣押着夏子衿跟随匈奴大军往后营帐撤退。
天空之中冲亮着火光,粮仓那头的火势越来越猛烈,浓滚滚的烟尘夹杂着噼里啪啦的粮草烧燃声响荡着,空气之中弥漫一股粟粒的焦味。
呼尔赫指使着一小队伍匈奴军赶去救火,只是火势如此之大,加上边疆气候干燥,粮仓里的粮食经过一刻钟的烧燃不知毁坏成什么模样了。
而大莱这一边,黄尘烟与夏晟卿正商讨着救夏子衿的法子,如今呼尔赫已对大莱人抱了极重的戒心,想要从中做什么埋伏怕是行不通的,只能借巧劲来对付匈奴人了。
以一汪沙丘为界,左边是匈奴人,右边是大莱人,两方皆是警惕地看着对方,粮仓那头匈奴士兵们正在忙进忙出,一个个咬着牙冲进火海之中,将还未烧坏的粮食一袋接着一袋地搬出来放在帐外的地上。
他们的身上若是沾了火,只能立刻趴在地下打滚扑灭,在边疆这种荒芜又干燥的地方,水源十分稀缺,连日常饮用都十分紧张,便更不用说奢侈到用来救火了。
“你们几个,动作快一些!”
呼尔赫催促着忙进忙出的士兵们,一手押着夏子衿一手举着弯刀冲着士兵们笔划,脸面上狰狞之色显露无余,额角有青筋微微凸起,可见呼尔赫此时心中也是不大平静。
夏子衿被他扣押着实在难受的紧,倒不是说害怕呼尔赫手中弯刀伤到她,而是匈奴人身上那股子味道呛鼻的很,活像是将个馊坏了好些天的馒头放到她鼻子前头。她捏着鼻子偷偷换了口气,纤手在鼻子前头挥了两下,转头看了看正把一双眼放在大莱人行列和匈奴人救火行列之中不断切换的呼尔赫,摇头笑了一声。
“喂,呼尔赫,你这般模样倒也不嫌累,早些放了本公主,你们也能早些安心整顿不是?你是匈奴的领军,只要你带头降服,想必父皇那边也会留你一条性命的。”
飘忽的声音传进呼尔赫的耳朵里,他精神紧绷着,听到夏子衿这般不紧不慢的语调更是烦的慌,低斥了一句住嘴。
“哼,别想框本将军,方才那姓黄的女人可说了,要本将军一条性命,你们乃是一个鼻孔里出气的同组人,难不成还会提本将军求情吗?”
呼尔赫明显不大相信夏子衿的话,眼下虽然大莱人多势众,但如若呼尔赫最后恼羞成怒,夏子衿可不敢保证自己的小命还在不在。
她必须想法子改变自己的困局。
“呼将军,你觉着本公主是否够尊贵呢?”
“你什么意思?”
呼尔赫狐疑地盯了盯她,并不明白夏子衿为何在这个时候问这种蠢问题。
“呐,本公主是父皇亲封的明珠公主,地位自然不是黄尘烟一个小小的将军女可以比拟的,她虽然掌着一半的军权,但是军中做主的人毕竟还是太子哥哥呢。只要你放了本公主,并呈上降书,本公主必定在太子哥哥面前为呼将军美言几句,待到回了上京城,呼将军只消对父皇表示投诚的诚意,父皇最是爱才,定不会让呼将军此等将才埋没的。”
她抿着唇,好看的嘴角微微上扬,似流萤一般眼眸里罅闪着光。
呼尔赫嗤笑一声:“你休要框人,本将军分明见你和黄尘烟情如姐妹,你会帮着本将军和她作对?”
说着,他又上下打量了夏子衿一眼,心头认定此女是在骗他。
“情如姐妹......”夏子衿将这四个字在唇齿间反复嚼念了两遍,忽而幽幽一叹,“呼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呢,这世间即便是亲姐妹也有反目成仇的一天,更何况是半分血缘关系也没有的人呢,你只瞧着本公主对黄尘烟和颜悦色,却不知本公主早早就恼极了她。倘若不是黄尘烟抢走了本公主心爱的林王世子,本公主也不会沦落到要和一个太监定婚约了。”
她说着,又抬起宽袖在眼角印了一印,肩膀也意思着抖了两下。
“本公主假意对她好,不过是为了接近她,从而能够接触到林王世子罢了,黄尘烟极其看中她的父亲,倘若这样僵持下去,恐怕她也不会管本公主的死活,既是这样,本公主又何故要帮她?”
呼尔赫倒是真不知道夏子衿和黄尘烟还有这样复杂的纠葛,见夏子衿一副愁苦自哀的模样,又不像是捏造的,于是起了几分心思。
“你说......你与黄尘烟有过节,愿意帮本将军?”
夏子衿叹了一叹点头:“呼将军若是不信,自可以找一个知晓大莱近年发生过什么事的匈奴士兵来问一问,看看本公主有没有扯谎。说起来本公主是顶不情愿看见黄尘烟立功的,况且此时本公主的性命捏在呼将军的手上,骗你也没有什么好处。”
他持着一双狐疑的眼在夏子衿的脸上盯看了许久,复而又做出一副一字不信的模样,说道:“即便你和黄尘烟有过节,那又如何?本将军是匈奴人,而你是大莱人,你就不怕你与本将军这番谈话被大莱人知晓,密告大莱皇帝么?再说,本将军也未必肯对你们大莱皇帝臣服呢。”
夏子衿点头笑了一声,胎气手将碎发往耳廓后头拨了一拨,微微调整一个站姿反唇问道:“怎么,呼将军认为你如今还有别的路子可以走吗?匈奴士兵以剩不足一万人,即便是你们匈奴人再骁勇善战,在以一敌十,也是斗不过人手充裕的大莱军队的。你且瞧着,今日的三万人马不过是少数,援军后头还有四万呢,呼将军认为你们要怎么样做才能绝地反击?”
“这......”呼尔赫额上微微渗汗,他倒是没有想到大莱人还有后援军,这三万人马他们尚且对付不过来,再添四万如何得了。
见呼尔赫被自己随意鬼扯的援军之说给唬住了,夏子衿心笑有门,又板起一张脸色似是轻蔑地望他。
“且不说援军的问题,即便是呼将军能够突破数万人的包围,带着你们匈奴的残兵逃回国都,又能如何?难不成呼将军还指望着你们匈奴王会嘉奖一个打了败仗的人么?君王之怒如滔天烈火,总要用一个人的性命来平一平火气才妥当,呼将军觉得,这个人会不会是你呢,嗯?”
呼尔赫沉着脸一句不发,但心中已是将夏子衿的话听进去了七分。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匈奴王那暴戾残忍的性格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勤勤恳恳地给匈奴王卖命,却丝毫不敢有逾越之举,便是因为他知晓这个主子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稍有差池便会触怒他。
倘若这一次自己真的落得一个狼狈的下场,带着残兵回到匈奴国都又当如何呢。
恐怕凭着匈奴王的性子,真的有可能会将他正法,以儆效尤。
想到这里,呼尔赫不由得心底一慌,只是面上却还要强装镇定。
“你不必说了......休想妖言惑众扰乱本将军的心智!”
“本公主到底是不是妖言惑众,呼将军心里头最是清楚呢。若是呼将军想要做杀鸡儆猴的牺牲品,本公主自然不会拦着,不过呼将军若是投诚大莱,又是另一番局面,毕竟我们带来想来是以仁理治国,父皇遵道爱才,对于四海的投诚人士想来不曾亏待半分。”
“况且大莱乃是天下间物资最丰富的国家,呼将军难道就不想试一试生活在吴蜀丰饶地是怎样一番滋味么?”